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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是什么模样?
似乎是前世的记忆了。
但他能确定,绝对不是明德这副样子。
同样整洁通风的屋子,同样干净清爽的被褥,同样被裹了一身药泥的人,但,他与他不一样。
绝对不一样。
“梅宗主?”听闻声响,床榻上的人吃力地道,“是你吗?”
“宗主!”守在一旁的茯苓起身行礼。
“茯苓,昨夜尚春堂出了点事,你回药铺去帮帮你家少爷。”梅长苏轻声道,“我已让黎纲准备了车驾、置办了物品,你一并带过去。”
“谢宗主!”茯苓躬身道。
“尚春堂怎么了?”茯苓一走,明德便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什么事?”
该不该说?梅长苏眉头紧皱,依着他的脾气,定要迫使明德招认4崦嗽赶碌氖隆
可眼前熟悉的景,让他想到自己。
那时候的蔺晨是怎么对他的?
言辞用语定是经过几番斟酌后才说出口的吧。
如今的梅长苏已然可以接受蔺晨的冷嘲热讽了,而那时候的他呢?
只是强忍。
因形势所逼,寄人篱下不得不强忍。
所以那个时候蔺晨说的话永远是点到即止。
“没有人受伤,只是铺子受点损,歹人用了火油和烈酒,街坊在起初并不知晓,用了水泼,所以……”梅长苏避重就轻道,“放心,这事发生在江左,江左盟会处理。”
“是因我吗?”明德沙哑地问,“沐公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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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公子因我受累了!”明德喃喃道。
“……”难怪蔺晨不爱听,他亦是。
本不欲多说的梅长苏在犹豫一番后,将蔺晨做的安排及自己的补漏,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火?”明德舔了舔干涩的唇,“用了火油和烈酒?”
“嗯!但量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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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看出他的挣扎,心头一紧,捏着已展阅过的信件,不知该如何继续。
“街坊帮衬,受到恩惠的主人一般会在房屋修缮后,摆下酒宴以答谢街坊邻里。而那时才是雾江真正动手的时候。”明德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道,“他……喜欢把烈酒倒在酒醉的人身上,然后投下火折子!”
莫名的寒意由心而发,梅长苏的眼前浮现出被大火包围的赤羽营将士,一股股刺鼻的焦糊味似乎也扑上了鼻尖。
“但我不确信是不是他,亦不知道他接到的命令是什么?”明德低声道。
“没事的,若有可疑的人在尚春堂附近徘徊,江左盟的人会发现。”梅长苏攥紧手,“若他跟着出了城,更不用怕,我的人会收拾他。”
“梅宗主从何而来的自信?”明德不屑地问。
“江左盟上下一心,4崦巳锤髯晕!泵烦に盏溃叭绻颐徊麓恚憧谥械乃拇蟪だ希婧托牟缓稀蛘咚担俗龀錾比说闹噶钔猓呛苌儆幸饧骋坏氖焙颉!
“梅宗主果然厉害。”
“能让他们四个各自为政,你也是能耐。”
“嘿嘿,呃,这世上的大夫这么多,你怎么就寻到了沐大夫?”动弹不得的明德嘴角抽动,挤出一句。
“劝你一句,别被他翩翩公子的外表给骗了。”梅长苏镇定地道。
“是吗?但他医术好是事实啊。”明德瞪着梅长苏展示在他视线正上方的纸笺,惊呼道,“他,他到底骗了我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骗了你什么?”梅长苏冷笑道,“快点看,看完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梅宗主,沐公子没告诉你我不认字吗?”明德别过头,愤愤地道。
“没有!”梅长苏心中一动,收回纸笺淡淡地道,“这是曲如意曲姑娘写来的信,大意是,只要你听话,不插手曲家的事,她可以接纳你。”
“……这么容易?”明德微愣,“这个女人这么容易就接纳一个陌生人?”
“……”梅长苏顿了顿,叹道,“蔺晨应该告诉过你,我是如何向曲如意介绍你的身份吧。”
“说过,敲断一根手指说一句,故,句句记忆犹新。”
“……”梅长苏。
“大意是说,我为一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娈童,饱受虐待□□,身心俱疲。”明德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是梅某的意思。”没有过多的考虑,梅长苏把蔺晨的擅作主张揽到自己身上,“梅某依着曲如意的性子,让沐大夫趁着给你治伤的契机,把所有的事情做得更像。”
“梅宗主授意不假,但沐大夫若是无意为难,明德不会是现在这番模样吧?”全身受制的明德动弹不得,只好努嘴做着怪脸。
“……”梅长苏轻笑一笑,道,“但你说的没错,蔺晨医术高,且你亦该明白他很可靠。
“所以他也没说,我的主子可能是欧阳陌?”明德又问。
“没有。他只是我的大夫,平素从不插手江左盟的事务。”蔺晨没有告诉他,大抵是因还没有真凭实据。
“可惜明德没有其他有用的事能告诉梅宗主了。”明德叹气。
“无妨,倒是你,是否需要我派人手给你?”梅长苏揉着手指问。
“需要啊。”换成是他,即使对方不愿,他也会派人暗中监视。故,明德当即回道,“武功高一点,人要本分点。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对了,药铺的事情还作数吗?”
“作数。”梅长苏应了一声,盘算起该把谁安排到明德身边。
“梅宗主,能否将茯苓借我?”明德轻声问道。
“这……”梅长苏本欲一口回绝,却最终道,“茯苓是蔺晨的药童,需他同意我才能放行。”
“反正我们三个要在曲家附近开药铺,遣个药童过去亦在情理之中啊。”明德嚷道,“梅宗主不妨替我做个说客。”
我们?
梅长苏下意识地闪过否认的念头,谁跟你是我们?
见梅长苏缄默,明德继续道:“梅宗主,愿我们合作愉快。”
“好说,好说。只是,药铺日常打理,蔺晨自会安排人手,账目由我过目亦是无妨,明公子既也占了份额,是不是也该搭把手?”梅长苏笑问。
“我?本人目不识丁且需卧床,能做什么?”明德自嘲道,“再说卧床就该静养,所谓静养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闲来没事听个小曲什么的……”
梅长苏笑道:“吃了睡,睡了吃?这和猪有什么区别?”
“有啊,猪会长膘,我不长肉。”明德大言不惭道。
在和蔺晨相处初期,梅长苏常被弄得哑口无言,如今这一情景已甚少出现。可今日……
“你平时不管事吗?”梅长苏愤恨地道。
“决定吃什么算事吗?”明德好笑地反问。
“……”梅长苏。
“上令下行亦好,令行禁止亦罢。我信在梅宗主病重时,亦能将江左盟掌控于手中。然在4崦酥校业幕懊荒敲创笸Α!泵鞯率Φ溃昂俸伲奶煨那椴缓茫脒兑痪涮浪塘说耍突焕闯拥囊凰郑闼滴腋盟凳裁茨兀俊
“亦是生存之道。”几次吐纳后,梅长苏压制住心头怒火,淡然道。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梅宗主,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该有什么结局?”明德笑问。
“我又不是算命的,怎么知道明公子的结局?”梅长苏浅浅一笑,“倒是明公子在药铺里占了份额,有些事情还望明公子捏好分寸、把好关。”
“啊……都躺在床上了还要我做事?”一听这话,明德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却因手脚被缚而受制,愤懑地道,“梅宗主可真是人尽其用。”
“明公子,我们合伙开药铺,怎么说你也该出分力吧。”梅长苏有样学样地替明德掖好被角,好脾气地道,“其实也就两件事需你把关拿捏:一是遇到穷苦人家需减免药费或施药的,由你决定尺度;二是遇到富贵人家上门求药,需用到珍贵药材的,由你开出高价。”
“这也行?”明德喃喃道,“做大夫的不该悬壶济世吗?”
“所以才要想办法从富人的手上筹钱啊。”梅长苏笑着道。
“我不懂这些,施药倒还好说,无非是依着他们的家境,或减或免。可是把珍贵药材卖于富人,该如何出价?”
“你躺着也闲,慢慢想,会有答案的!”
“梅宗主给个提示吧。”
“……比方说,有人来求紫灵芝,你开价五百两他嫌贵,就拿小一号的给他,告诉他小的这株虽然药效差了点,但还是能用的。明公子,换作你是买家,你会怎么选?”
“……梅宗主,你不经商太可惜了。”
“……”梅长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