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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见到了卫峥,吕祺已是喜出望外,当卫峥告诉他少帅还活着,除了狂喜,吕祺再也没有其他思量。
可是,眼前的人不是江左盟宗主梅长苏吗?怎么会是少帅?
除去年龄,他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不解的眼神投向梅长苏身后的卫峥,又转向另一侧的聂铎。
没人给他回答,聂铎和卫峥皆是一脸肃容。
这时厅堂外想起了黎纲的声音:“宗主,我们送膳食来了。”
“进来吧!”梅长苏朗声道。
少刻,黎纲和甄平双双入内,两人在厅堂内的矮桌上分别摆好酒菜后,行礼告退。
梅长苏比了个手势,聂铎和卫峥双双行礼后各自“挑了”个矮桌入座。
上位者为主帅……
吕祺看着聂铎和卫峥分别入座,又看着梅长苏坐到了主帅的位置,他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向梅长苏毕恭毕敬地行下一礼,才走向留给他的空桌。
有相守的地方就是家,如果相守的地方有等你的灯光,等你的人,有热饭热菜,有壶酒,那么做什么都值!
桌头有热饭,热菜,有壶酒……
有兄弟在身侧……
做什么都值!
吕祺眼眶一热,禁不住又看向梅长苏。
“我敬各位!”梅长苏举起手中的酒樽依次向聂铎、卫峥、吕祺三人的方向送了送。
以梅长苏今日的身体实不宜饮酒,可此刻聂铎和卫峥也只能举杯。
“谢少帅!”聂铎、卫峥齐声道。
吕祺也举了杯,然,他面对梅长苏却无法开口,只得把酒樽往前一送,饮尽杯中酒。
“再敬诸位!”一杯才刚饮尽,梅长苏又倒了第二杯酒。
聂铎、卫峥齐声道谢后,再次饮罢杯中的酒。
“咳咳!”连喝两杯,梅长苏已是满脸潮红,他轻咳两声,倒了第三杯酒,但这回没有等他举杯,一只手横出将他的酒樽握住。
“你不能再喝了。”吕祺冷声道,“就你这身子骨,根本不能碰酒。”
“咳咳,我不喝,你喝!”梅长苏咳了两句,把酒樽举到了吕祺面前。
“好,我喝!”吕祺将梅长苏递过的酒一饮而尽,拎起桌头的酒壶,朝梅长苏扬了扬,“剩下的都是我的。”
语毕,大踏步地走向属于他的桌头。
“吃吧。”盯着吕祺微微颤抖的背,梅长苏轻声道,“饮罢酒,吃完饭,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好!”高大的身影一滞,哽声回道。
“咳咳咳!”梅长苏连咳几声,咳中含笑却带泪。
他搅着紫砂钵药粥一口口地喝着,没喝几口,又咳了起来,这一咳不但把喝下的药粥吐了出来,也带出刚刚喝下的酒。
黏稠的液体夹杂着几丝刺目的红。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刺目的红,可谁也没上前。
三个人别过头、分别扒起紫砂钵里的吃食。
此刻的吕祺却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要离开!
他不想面对梅长苏,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聂铎、卫峥会叫梅长苏为少帅;他不想知道为什么送上的吃食都按着他的喜好;他也不想知道梅长苏要说的故事。
“哐当!”三人猛然抬头向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
是梅长苏。
梅长苏扫落了他桌上所有的物件。
没喝完的药粥淌过掉落在地的紫砂钵和空酒樽,流了一地。
三人的视线聚在一起,看着梅长苏离了桌,看着他从一旁抱来了琴,看着他拨弄琴弦……
他们是武人,不通音律,除了叫好之外什么也说不了。
但,眼下的景,他们能叫好吗?
三人面面相觑,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
“啪。”琴弦应声而断,迎面弹上梅长苏的脸,在其脸上打出一条红印,残弦绕上了梅长苏的指尖。
“少帅!”三人再也忍不住了,弃了手中紫砂钵、冲到梅长苏跟前。
“少帅,您别这样!”卫峥托起梅长苏的手,小心地扯下缠在他手指上的琴弦。
聂铎没有说话,哽声跪在了一边。
而慢了两人一步的吕祺则站在几步之遥静静地看着。
“咳咳。”梅长苏咳了几声,抬首望向吕祺。
两人就如之前一般无言地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梅长苏推开了卫峥,向吕祺伸出了手。
“少帅!”吕祺鼻尖一酸,几步上前跪在了梅长苏跟前,“少帅,吕祺不该。”
“伤的那么重!”冰凉的手抚过吕祺斑痕累累的面庞,梅长苏轻声道,“那该多疼。”
吕祺哽声摇头:“这是我自己弄伤的。我看到北谷起了火,我想要回去,可是……”
他回不去!
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他都回不去了!
“我杀了好多人,杀出一条路……”吕祺一边说,一边流泪,“后来体力不支倒下了,等我醒来时,已在秦远镇上,周围还有几个赤焰军的兄弟,是他们见我晕倒在地、设法把我带出去的。”
原来他们曾经那么近……梅长苏没有说话,清澈的眸子看向吕祺。
他、聂铎、卫峥是在赤焰案发之后得到老阁主、素谷主和杨员外的帮衬才躲过了谢玉和夏江的眼线。那吕祺他们是凭借什么躲过了各路人马的搜寻?
“我们……藏身在一家妓馆。”注意到梅长苏的视线,吕祺尴尬地道,“是……是如烟带我们去的。据兄弟们说,也是她寻上梅岭,然后带着我们走小径到了秦远镇。”
“……”梅长苏、聂铎、卫峥。
“少帅,她,她是红帐的人……但,但在我们开战前,她已经与红帐的人一起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回到山上……”吕祺低着头,躲着众人的视线,小声道,“后来我查过,除了她之外,红帐里多数女人在赤焰案发之初皆已闻风而逃,少数没有逃走的,在赤焰案后不是被杀就是被发配去了其他红帐。”
“你……”梅长苏嘶哑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面目全非的人对上同样面目全非的人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梅长苏拉了吕祺就地而坐,聂铎和卫峥见状,也撩了衣袍席地坐下。
之后又是久久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突然响起喧杂的声响,似有什么人闯了进来,惊得吕祺赫然站起,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的大刀。
然,坐在他身边的梅长苏,分坐两侧的聂铎、卫峥却没有任何举动。
吕祺见状愣了愣,垂首敛眉坐回了梅长苏的身边。
院外喧杂的声响渐渐平息,只听厅堂外有人道:
“宗主,是谢侯爷派人来问询,方管事带着府邸的小厮前去回话了。”
“说词对过了?”梅长苏沉声问。
“对过了,甄平易容跟着。”黎纲道。
“好。”
“……”吕祺。
“黎纲和甄平都是赤焰将士……如今赤焰番号不再,是我下令所有幸存人员以赤焰旧部相称,蛰伏江左十四州。”
“……”吕祺。
“苏大、张达、石磊……”梅长苏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念,直至将所有幸存旧部的名字念完。
然后一脸平静地望向吕祺。
“您,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吕祺哽声。
“因为你想知道。”梅长苏淡然地道,“我说过,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吕祺吸了吸鼻子:“少帅,那,那您能告诉我,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说的话,你信吗?”梅长苏轻笑一声。
“信。”吕祺毫不犹豫地道。
“为什么?”梅长苏问。
“您是少帅,全天下我自认大帅和您。”吕祺没有任何迟疑就给了梅长苏答案。
吕祺的答案,是不是也代表了赤焰将士的答案?梅长苏若有所思,平静地道:“这就是赤焰被灭的原因,也是皇上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的原因。”
“什么?”吕祺不确定地问,“是皇上要置您于死地?您可是他的……”
“是!”梅长苏打断了吕祺的话,随即把查实的诸事及自己与聂铎、卫峥在琅琊阁的帮助下遁迹江湖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同待太傅一样,梅长苏把改了容颜、失了武艺的事情,以一句解毒所需带过,同时也隐下琅琊阁的帮衬。
不同于太傅,在长长的述说中,偶尔的,梅长苏也会停下,让聂铎和卫峥来述说一些事。
梅长苏甚至让聂铎把叶韫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他看到当聂铎说到叶韫飞身扑向他时,吕祺脸色瞬时变为铁青,搁在膝头的手亦握紧成拳。
“这些都是赤焰案后,我的故事,聂铎的故事,卫峥的故事。”梅长苏目光如炬地看向吕祺,“你的呢?你能告诉我,赤焰案发后,你做了些什么吗?吕祺。”
吕祺!
若说有什么能让吕祺震惊,莫过于一声“吕祺”。
他不多不少比林殊大上一轮。
未建赤羽营时,只到他胸口高的少年郎,总追着他问:吕大哥,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长得和你一样高。
建立赤羽营后,他成为少年将军的副将,少年还是唤他声吕大哥:
吕大哥,我们比比枪法。
吕大哥,我琢磨了一套新刀法,你帮我看看。
吕大哥,你有酒吗,给我喝一口。
吕大哥……
偶尔的,少年将军也会这么说:
吕将军,你负责断后。
吕将军,你负责守住东面的口子。
吕将军,你带几个人去探探路。
每每这个时候,少年将军都会在最后补上一句:
吕将军,我要你活着回来,此为军令!
认识少年将军近五年,少年将军从没叫过他的名字……
“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冷风?为什么要和匪寇纠集在一起?”梅长苏恨其不争地道,“你为赤焰将士,你是我赤羽营的副将,你为什么要向冷风挥起屠刀?为什么要劫杀商队、官员?为什么要做和谢玉、夏江一样的事情?咳咳……”
一长串的咳嗽让梅长苏喘不过气,他抓着衣襟喘着粗气,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但炯炯的目光仍盯着吕祺。
“我,我……”吕祺张口结舌,他想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驳,却发现无从辩驳。
匪就是匪,无论缘由为何,他是把屠刀挥向了冷风及其兵士,他是沦落为匪,他甚至杀了梅长苏的影卫。
“告诉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做下这些事!以你的本领,一个人遁迹江湖没有任何问题。哪怕领着十来个人,你也能带着他们遁迹山野。”梅长苏清楚地记得,吕祺曾领着百余人的先锋部队将敌方千人的精兵诱入沼泽,待他和卫峥带着人马赶到时,吕祺只损了十个人,而对方剩下不到百人……
在蔺晨给的名单上,吕祺也在无法查证是否死亡之列,梅长苏曾想过吕祺是不是带着一批人遁迹了山野,曾想过待赤焰昭雪后,吕祺会不会重新站在他面前,领着一队人骄傲地对他说:少帅,您看我把他们顾得很好……
“吕大哥……你告诉我,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梅长苏再也没办法压抑住心头的痛,低吼道,“你说,你说!”
“吕祺!”卫峥抱住梅长苏、将他搂在自己怀里,一边替梅长苏顺气,一边低声道,“说吧,有什么说什么。”
“……我……”吕祺欲言又止,悔恨交织地低下头去。
“吕……吕祺……,你知道吗,当少帅确定匪寇之首是你时,他几夜没合眼,他说‘要是当时我忍耐一下让他绑了去就好了’。”聂铎轻声道,“他还说‘那样的话,我就能认出他,而他亦不会犯错了’。”
“少帅,少帅……吕祺知罪,吕祺知罪。”吕祺当头跪下,慌不迭地道,“所有事情都是吕祺一个人做的,我没让其他兄弟沾过血,更没让他们参与我所谋之事,我……只是……”
只是什么?
梅长苏知道。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心痛。
所有事情都是吕祺一个人做的,我没让其他兄弟沾过血,更没让他们参与我所谋之事……
一无所有,又不能回家的人,能怎么办?
“咳咳!”梅长苏轻声咳着,喃喃道,“为什么不把自己藏起来,只要藏身丛林就没人能找到你。”
“为什么不等我去找你?为什么要做让悬镜司的人盯上你的事情?”梅长苏哽咽地问。
“我……我……”吕祺猛然抬首,大声道,“吕祺只是一个武人,能顾的只是自己的兄弟,能做的只是灭了伤我兄弟的人!”
“好!”梅长苏点着头,淡定地道,“你就如实说说你的想法,你的盘算,以及你做过的一切。”
“我……”吕祺刚说了一个字,又垂下头去。
过了很久才道:“少帅您知道,我比较惹人注意。若仅有我一人还好说,可是,十来个兄弟,我没办法丢下他们不管。”
梅长苏、聂铎、卫峥三人心中最大的疑惑莫过于,吕祺是用了什么办法,走过重重关卡?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度过了“最初”。
那个时候各路关卡严防死守,若非杨员外熟知每个关卡部署,他们这群人根本到不了琅琊山、到不了廊州。而他们也是靠着靖王妃的帮助度过了最初的岁月。
吕祺是怎么带着十来个伤残将士走过诸多关卡的?那些日子里他们靠什么生活?
心中虽骇,梅长苏面上仍是神色不改,没有出言打断吕祺的话,也没有和聂铎及卫峥交换眼神,只是搓着手指、听着吕祺说的每一句话。
吕祺自然也注意到这点,他能肯定梅长苏就是林殊,但他不确信自己说的是否能被少帅所信,又是否会引起少帅的不悦,故而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说得很慢、很谨慎。然,当他发现梅长苏面色始终不改,也就宽了心。
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少帅对他依旧信任,就凭这一点他有什么理由隐瞒?
“当时如烟建议我带人趁着夜黑冲击部署人数少的关卡以求突围,可我思前想后很久,还是弃了这想法!”吕祺沉声道,“身为赤羽营的副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带领下属冲击关卡。”
“后来我想到一件事……”说到此处吕祺鼻音厚重起来,“在我们进入北谷前已知道此战为死战。聂真大人曾让赤羽营的每个人都写下遗书,并领着我们在梅岭选了个僻静的地方把书信埋了。少帅,您是知道这件事的,很多兄弟把他们的随身之物随书信用油布包裹一起埋了。而后是你当着大家的面做了记号,这样只要我们赤羽营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能凭借记号去把书信挖出来……”
“这源于聂真大人的临时起意,故而这个记号只有我们赤羽营的人知道。我一直在等,等了小半年,等谢玉和夏江的人马全都离开了秦远镇,才寻了个机会跑回梅岭,把那些东西挖出……”
“咳咳……”梅长苏忍不住一阵长咳,聂铎和卫峥亦是神色黯然。
“兄弟们的物件我没动,我取了其中的银两,分成两份,一份给五个伤残的兄弟,让他们一路乞讨到柳州。我则拿着剩下的银两和物件,带着其他人绕了个远路,走了近一年才到了柳州。”
秦远镇上滞留了半年,两拨人用去一年到柳州,这是吕祺能做的全部。
他呢,他做了什么?
琅琊山养伤,稳下江左,坐上江左盟宗主之位。
“我把他们安顿好了,又设法把十几个兄弟的家眷找来,安置在那座废弃的宅院里。”吕祺说道,“我也曾想过要把兄弟们的信送到,可我怕……我怕引起旁人的注意,更怕他们的家眷问我、问我为什么……我不畏死,可我给不了他们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想到!
梅长苏无比悔恨,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去找回埋下的书信和物件,如果他派卫峥去找了,就一定会发现东西不见了,继而知道赤羽营还有人幸存,那么,那么……。
那是赤羽营将士留给家人的念想,他怎么就没想过把它们取回来?
是不愿卫峥涉险,还是不愿面对故人之物?
“少帅,除了银两,其他东西我没有动过。”见梅长苏眉头紧锁,吕祺慌忙道,“用掉的银两,我也有记录。”
梅长苏轻叹一声,点点头:“我知道。吕大哥,你辛苦了。”
“我。”吕祺潸然落泪,“少帅,吕祺做错事了。”
梅长苏的手又一次抚上吕祺的脸,一语双关地问:“值吗?”
“我,我不知道。”吕祺茫然地道,“把灭我赤羽营的人杀了,是我能做的,唯一可行的事情。”
在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中梅长苏垂下头。
还需知道什么?
谢玉远在金陵,要将他引出来只有狡兔三窟的匪寇。
所以……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终于,梅长苏忍不住吼道,“一旦你落入谢玉、夏江的手上会是什么后果,你清楚吗!”
“我清楚!”吕祺含泪而道,“少帅,我清楚。所以我没让任何兄弟插手过这件事。所以,我毁了脸,剐了一只眼。”
“你!”本以为吕祺面目全非是因梅岭落下的伤,不料却为……梅长苏只觉喉间一甜,一个没忍住咳出了血。
“少帅!”吕祺三人急忙上前将梅长苏扶住。
梅长苏推开了聂铎和卫峥,却将吕祺的双手紧紧抓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如此糟蹋!”
“父母?”吕祺惨笑,“少帅,我哪里来的父母?若不是大帅怜我孤苦无依,将我收在赤焰麾下,我安能活到成人!”
所以,吕祺才会说只认大帅和少帅?梅长苏挤出一丝笑,好半天才道:“知道吗?璇玑公主的目的就是坐实赤焰谋反之名。你……”
“你差一点就让赤焰背负上千古罪名!”梅长苏松开握住吕祺的手,起身,撩袍,“其他的事情,你和聂铎、卫峥说吧。我现在的身体不如从前了,没办法熬夜,先去休息了。”
语毕,梅长苏稳了稳心绪,旋身离去。
父帅,小殊该怎么做?
太傅,小殊该怎么办?
直到踏出厅堂,梅长苏才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泪,早就候在一旁的黎纲忙上前将梅长苏扶住。
“我没事!”梅长苏轻声道,“吕大哥和叶韫是不同的,他始终是赤焰的将士,他有分寸。他只是……”
“他只是迷失了方向……”梅长苏接着道,“没关系,我把他找回来了,我会有办法……”
“宗主……”黎纲感到肩头一沉,梅长苏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心急之下他探手摸向梅长苏的额头,触及手心的滚烫让黎纲当即叫了起来:“宗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