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一百八十七章 月下起舞

裘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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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月下起舞

    “宗主,宗主……”一声声低唤响在梅长苏耳边,梅长苏缓缓睁开眼,对上的是黎纲和戈盛的急切又期盼的眼神。

    从没有被半夜叫醒的梅长苏,见到两人这副模样,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蔺公子在跳舞!”

    “少爷在跳舞!”

    黎纲和戈盛几乎同时开口,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后,戈盛小声说:“就在院内,穿着女装。”

    “啊,什么时候的事?”梅长苏边说边翻身下床。

    “有一会儿了。”黎纲递过裘袄和紫金怀炉,悄声道,“您还别说,他跳得还真好。”

    梅长苏不置可否地拥紧裘袄走至廊下。

    眼前的一幕让他失了神:

    蔺晨在跳舞,于月下,于花间。

    身着素雅的袄裙,手持玉扇,脚踏昙花。

    昙花?这季节怎么可能有昙花?

    不止一盆,细细数来竟有十余盆,有含苞欲放的,有已枯萎、只剩枝叶的。

    “哗。”蔺晨将羽扇甩开,轻轻一摇,扇起一阵清风,清风携香,弥散在寂静的夜空中。

    “那盆花开了!”黎纲捂着嘴惊呼。

    月色下一朵拳头大小的花苞,慢慢地绽开白色花瓣,蔺晨踮着脚如蜻蜓点水般在那朵花苞上站住,突地他飞身而起,脚尖点上临近的花苞,仰面弯腰,桃花眸子盯着已绽放大半的昙花盈盈含笑。

    “好美!”黎纲忍不住赞叹,“宗主,那是什么花?回廊州后,我让吉伯也种上几盆。”

    你知道昙花有多难伺候吗?梅长苏想骂上几句,但当下的景实在不适合骂人,他摸出玉笛,徐徐地吹奏起来。

    玉笛声中诉前情,一音眷眷,相伴依栏,半作风月半青衫。

    最后一朵昙花终于谢了,蔺晨收了舞,梅长苏收了笛。

    “好看吗?”在久久的缄默后,蔺晨突问。

    “月美、花美、舞美。换成轻功差的黎纲,花还没开就被他踩烂了。”梅长苏一本正经地说。

    “我的轻功是我娘教的。”蔺晨翻了个白眼,“她学轻功一是为了跳舞好看,二是……为了追我爹。”

    “追你爹?”梅长苏被蔺晨的话吓了一跳,难不成他猜错了,蔺晨的娘不是大家闺秀而是江湖女侠?

    “想哪里去了?我爹与我娘是在云家的义诊上认识的,我爹义诊,我娘舍粥。一条蛇不知怎么地游到了我娘的粥棚,老爹见了射出一枚银针,然后……”桃花眸子眯成一条线,“长苏,你猜猜然后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装晕吧?

    若是如此,蔺晨不会让他猜吧,梅长苏揉着手指暗忖,把死蛇送给蔺前辈?不,不,这种事是杨珏莹做的,蔺晨的娘……

    “令堂把蛇胆剖出来送给了蔺前辈?”梅长苏惊诧地问。

    “呃,剖出蛇胆是对的,但她没有送给老爹而是直接吞了,除了我爹,其他人都吓住了,她却振振有词地说,蛇胆明目。”

    “然后嘛,我爹秉着医者仁心,很严肃地告诉我娘:蛇胆不能乱吃。见我娘将信将疑,扯了好几个典故,然后……”

    “长苏,猜猜然后怎么了?”蔺晨狡黠一笑。

    梅长苏暗叹一声,旋身进了房:“黎纲上茶。”

    “长苏,猜猜、猜猜嘛!”蔺晨嚷道。

    “听说书哪有让人猜的,赏银一两够不够?”梅长苏止步旋身,打趣地问。

    “唔,再来一份炸巧果。”

    “厨房打烊了,明天补上!”梅长苏没好气地道,“晨先生,能进屋了吗?苏某冷得慌。”

    “哈哈!”蔺晨嘻嘻一笑,抓住梅长苏的手腕,进了屋。

    “我娘呀,瞪大眼睛看着我爹,一脸的无辜和不信。我爹瞧了,心中急啊,于是故事说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把有关蛇胆不能乱吃的典故都说完了。”蔺晨把扇子当成了惊堂木往案头一拍,兴致盎然地说,“这时我娘递上一方巾帕给我爹,我爹以为是拿与他擦汗的,正欲谢绝,却瞧见蛇胆在巾帕上躺着呢。”

    “那个时候老爹已开始接手琅琊阁的事务了,平日里接触过的女子已然不少,但像我娘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蔺晨笑眯眯地道,“更让我爹诧异的是,我娘后面说的话。”

    “我娘说啊……这位公子,你是乖乖跟我回家见我爹娘,还是让我哥哥把你打晕,由我拖回去见我爹娘?”

    “……”梅长苏、黎纲。

    “以老爹的身手要跑要走很容易,但不知为什么老爹同意了,跟着我娘去见了我外公外婆。”

    “问过老爹的生辰八字有无婚娶后,外公外婆给出十八抬嫁妆,却只向老爹提了三个要求。”桃花眸子浮上了雾气,“第一,不能欺负我娘,第二,不能纳妾,第三,允许我娘常回家看看。”

    “在我外公外婆眼里,行医的大夫,无论富贵贫穷人品都不会差吧,所以……外公外婆很放心地把我娘交给了我爹。”

    “我爹在我及冠时对我说,他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情是娶了我娘,一生中做得最错的事情是没能顾好我娘和我的外公外婆。”

    “长苏,记得吗,我曾对你说过,糟糕的舅舅不止你一个,你有我也有。你舅灭了你全族,我舅杀了我娘,我外公外婆的死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老爹和我一直在找他……”

    明明是清茶,蔺晨却似有了醉意,桃花眸子眯成一条线,低声嗤笑:“前些日子琅琊阁得到消息说他在南楚出现,我和老爹连忙赶了过去,可……”

    “长苏,你不奇怪吗,他知道我爹是琅琊阁的人,为啥不想法儿找琅琊阁麻烦呢?”蔺晨支着头、醉意朦胧地问,“我困了,先到这吧,剩下的……请听下回分解。”

    “喂喂喂,下回说就下回说,但你别在我这里睡啊,回你自己屋去。”梅长苏推着蔺晨,叫道。

    “嗯,好!”蔺晨应了一句,翻了个身开始打鼾。

    “喂……这样是不行的。”梅长苏叹了一声,苦笑,“黎纲,打盆热水来,我帮他擦个脸,再把他的被褥抱来。”

    榻……

    别院的卧房没有睡榻。

    梅长苏无奈地摇头:“放我床上,凑合睡吧。”

    “宗主,我把蔺公子背回客房吧?”黎纲忍笑。

    “不,我要听下回分解。”梅长苏慎重其事地道。

    虽然梅长苏做足准备,但他还是没能听到下回分解,待他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

    知晓蔺晨、戈盛和素玄在稍早时已启程前往金陵,梅长苏没有太多的惊讶,至少蔺晨向他说了过往,这便足以。

    来日方长,他总有机会听完下回分解,摸向腰间的香囊,梅长苏暗忖。

    “宗主。”黎纲行下一礼走进厢房,“般若公子和秦公子已答应赴约。”

    “有没问起我设宴的理由?”

    “问了。属下按照宗主的吩咐回了他们。”

    “我持算计与他们结识、与他们相交,他们又是以什么样的心境与我结识相交?”梅长苏苦涩地问。

    “宗主,您别这样说。”为什么要设宴,黎纲很清楚。

    相比梅长苏,般若真和秦越结交的多为世家公子,那些腹中无墨水却喜攀比的公子肯定从古玩店、字画铺买回过赝品。

    设法让般若真、秦越弄个品鉴会,让买入赝品的纨绔子弟失了脸面,就能将悬镜司的视线引过去。

    “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与甄平都知道。”黎纲行了个礼,沉声道,“能为您做事,能服侍您,是我与甄平的福分。”

    梅长苏笑笑,抱起一直在蹭他的阿虎:“去准备吧,忙完这件事,我也该回廊州管管盟里的事了。”

    “是。”

    梅长苏把视线移至案头:

    庆林和未名离开了覃县后便失去了踪迹,那些盯着他们的江湖人也没了消息。

    去哪里了?

    为什么庆林和未名不说一声就离开了?

    不是答应过他,设计除去李鹰吗?

    怎么,金丝楠木他们都不感兴趣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覃县和浔阳相距不远,他们……

    难道……

    梅长苏愣了愣,放下阿虎,取了笔在纸笺上画了几笔,脸色铁青:“黎纲!”

    “宗主,您找我?”听到声响的黎纲连忙跑了进来。

    “除了香囊,蔺晨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吗?”梅长苏绷着脸问。

    “他给您炖了一盅药膳。宗主,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梅长苏面露狰狞,黎纲忙问。

    “药膳?”梅长苏愤恨地问。

    “对,对了,药膳还用文火煨着呢,我去取来。”黎纲小心迎上梅长苏的话,“蔺公子怕您迷糊,把骨头都拆了。”

    可恶……

    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原来是留了这一手呢!

    梅长苏捏了捏腰间的香囊,沉声问:“蔺晨昨天搬了几个箱子进来?”

    “两个啊。”黎纲怔怔地回道,“从云家抬出的,这事情属下昨天向您禀告过,您说不用管。”

    梅长苏揉着额头,深得他信任的蔺晨果真了解他。

    “有肉吗?”梅长苏问

    “哦,宗主,您还要服用药膳呢。”黎纲壮着胆子提醒道。

    “没肉的话,拿只活鸡来。”梅长苏愤然起身。

    “您,您要做什么?”黎纲诧异地问。

    “喂老虎!”梅长苏惆怅地说,“两个箱子,一个放了昙花,一个放了老虎。”

    “老,老虎……”黎纲惊叫道,“在,在哪里?难,难道……”

    “紧张什么?”梅长苏慢吞吞地道,“又不会吃了你。”

    “宗主,老虎在哪里?我,我找人……”黎纲吓了一跳,忙道。

    “黎纲,我把药膳拿去给老虎吃怎么样?”梅长苏突发奇想地问。

    “宗主,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去捉活鸡来。”黎纲拱了拱手,一溜烟地走了。

    见黎纲离去,梅长苏解下腰间的香囊放在鼻下嗅了嗅,这股味道不仅在蔺晨身上嗅到过,也在庆林和未名身上嗅到过,是用于驯虎的香囊吗?

    梅长苏想了想,捏着香囊,信步走出厢房。

    蔺晨的客房内,一只斑斓大虎卧在床榻上,见他到来,轻巧地跳下床榻,走上前几步吼了两声。梅长苏原地不动,任凭老虎围着他走上一圈又一圈,直至铜铃般的大眼迎上他。

    “乖乖?”梅长苏试探地叫,他记得蔺晨曾这么称呼眼前的老虎。

    它低头嗅了嗅他手上的香囊,吼了一声趴在了地上。

    这么听话?

    他得到的情报与眼前的一幕不符啊。

    “乖乖,你饿吗?吃不吃活鸡?”梅长苏小声问。

    听到活鸡,老虎猛然站起盯着梅长苏看了看,突地张开了血盆大口,几乎在同时梅长苏摸上了拢袖中的“画不成”。

    咬上了,但不是梅长苏的喉间,而是梅长苏的衣袂。

    梅长苏则是在老虎咬上他衣摆的刹那,单手反扣将“画不成”锁死,寸长的□□卡在机关口上,被梅长苏收回袖中。

    “你要带我去哪里?”被老虎拽住衣摆的梅长苏笑问,“在我没安排好之前,你不能出这屋子。”

    “唔……”老虎似乎不明白梅长苏的话,将其拖至床榻旁,这一看梅长苏顿时明白了。

    满满一床,都是他的衣物。

    这几个月来不知所踪的衣服,以及十来个香囊和他每日必服的几味药。

    难怪乖乖“不认生”,原是蔺晨早有安排。

    还能说什么呢?

    输得彻底,去吃药膳吧。梅长苏轻笑地摇头。

    拿起搁在衣服堆里的信札,展信而阅。

    “宗主,您……”当黎纲看到梅长苏就在老虎身边时,魂都飞了,正欲冲进来,被梅长苏一记喝声“吓”愣当场。

    “站住!”梅长苏厉声道,“你别动。”

    “宗主。”黎纲几乎要哭出来,“我不过去,您赶紧出来。”

    “按着上面所记录的分量准备乖乖的伙食。”梅长苏将一叠纸笺递了过去,“还有,从今日起,女眷禁止踏入这个院落;凡有受伤、流血的,需马上离开此院落,直至伤愈,包括你在内。”

    “啊!这个。”黎纲不知所措地望向梅长苏,“宗主您……”

    “我没事,乖乖习惯了我的味道。”

    “啊?”黎纲惊呼道,“宗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梅长苏白了眼黎纲,心知不把事情说明,眼前的人不会安心,遂解释道,“你自己说的啊,这阵子我的衣服少了不少。”

    “庆林和未名把乖乖送来我这里也不是胡闹,而是他们帮蔺晨办事去了,所以……”

    “你按我说的去吩咐吧,少时把蔺晨留给我的药膳带来,还有把阿虎看好,别让它跑出我的屋子。”

    “是。”

    前往金陵的官道上,蔺晨、庆林、未名策马走在前方,卫峥和戈盛同坐一辆马车紧跟在三人身后。

    “阿晨,我们会不会给梅宗主带去麻烦?”

    “比起他的麻烦,你们的事不值一提。”蔺晨笑眯眯地道,

    “我哥很固执的。”想起自家凶神恶煞般的大哥,庆林打了个冷颤。

    “庆林,相信我,长苏比你哥固执一百倍。”

    “阿晨,你不是最怕麻烦的吗?怎么就……”未名好笑地问,“他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你?”

    “我想看他笑话,但至今也没如愿!”蔺晨冷笑一声。

    “蔺晨,口是心非不是你该有的性格。”庆林毫不客气地戳穿蔺晨的谎言,笑问,“说吧,这次要我们帮什么忙?”

    “虽说你们避世而居,可道上的消息逃不过你们的耳目,何必多问呢?”蔺晨没好气地道。

    “幕后元凶在金陵?”未名惊诧地问,“你想干什么?”

    “原凶自有能制她的人,我要的是元凶获取的不义之财。不多,只取一件。”蔺晨慢吞吞地道,“我本打算亲自出马,但金陵这边需我盯着,老爹有其他事情要忙,长苏的人不能涉足江左十四州以外的事情,没办法,只能请你们帮忙啦。”

    “蔺晨,你到底……”认识蔺晨多年,未名还是第一次见到慢条斯理的蔺晨,遂婉转地问,“你要我们做什么?”

    金陵,夏府。

    “咳咳咳。”

    “咳咳咳。”

    “师父,您怎么下床了?”方锦瑟端着一碗药,才踏入房门就发现,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璇玑此时披着大袄,正坐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璇玑搁下笔,心力交瘁地道:“雪雁的孩子生了吧?可晨霜却莫名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江左那边更骇人,绿妍的死讯刚传来,墨莲又失去了消息,与此同时……”

    璇玑顿了顿,轻声叹道:“红袖招被封。锦瑟你说,我们是不是走到了末路?”

    “师父,您别多想。”方锦瑟将汤药搁在案头,揉着璇玑的肩头,“上元节那天您说要出门,首尊不是放您出去了吗?没派一人盯着您呢。”

    璇玑苦涩地暗笑:她在别人身旁安插眼线,末了,她自己的身边也被人安插了眼线。

    “锦瑟。”枯槁般的手按住方锦瑟柔白细嫩的手,“替师父买些零嘴吧,顺便把师父断了的发簪去修一修。”

    暗中拔掉她在江左眼线的人,和拔掉她在江左之外眼线的人,手法完全不一样,她能肯定这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在江左的或是江左盟宗主梅长苏,在江左之外的人是谁?

    璇玑微眯着眼,想着。

    她想不出这两人的联系是什么。

    “师父,您先把汤药喝了吧。”方锦瑟撅起小嘴,委屈地道,“我可不想再去热一回了。”

    说罢,方锦瑟端起汤药递到璇玑跟前:“等大姐她们回来,瞧您这副模样,一定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噗嗤。”璇玑笑出声,摸摸方锦瑟的头,“瑟儿会用成语了,真不错。”

    “师父……”方锦瑟撒娇般扭了扭腰,“您好久没这样称呼徒儿了。”

    “那么,你是希望师父叫你锦瑟,还是叫你瑟儿?”

    “只要能在师父身边,其他事情徒儿都不在意。”方锦瑟甜甜地笑道。

    “傻丫头。”璇玑笑骂一句,问,“般弱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学吗?”

    “嗯,红姨说她宁愿挨打挨饿,也不肯学琴曲舞蹈和媚术。”

    “如此不受教,留她何用?让红姨把她送走。”

    “师父,般弱她……”

    “瑟儿,咳咳。”璇玑慈爱地看向方锦瑟,柔声道,“你的心思我懂。放心吧,她只要回心转意,我会把她接回来的。”

    “师父,您怎么又咳上了?快,快去歇着,需要嘱咐什么,让徒儿代笔吧。”

    “嘱咐什么呀,交代红姨的事情,你传个口信就行了。我需要添置的东西,你若能悉数记下,不用纸笔也无妨。”

    有什么玄机吗?方锦瑟谨慎地朝璇玑看了一眼,小声道:“徒儿还是用纸笔记下吧,要是因为徒儿的疏漏耽误师父的事,便是徒儿的罪过了。”

    “津盐乌梅,满口香,冰糖山楂,五香豆干,兰花味的香扑。”璇玑咽下喉间的甜,看向方锦瑟。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折翅的鸟儿能飞多高?

    紫韵、如烟、绿妍……

    她的徒儿先她离去,而她的复国路似走到了尽头。

    “师父,您怎么了?怎么哭了?”方锦瑟捏着半干的纸笺踱步到璇玑面前,“还在担心师姐她们吗?”

    “她们在外生死不知,这叫我如何不担心呢?”璇玑拭去眼角的泪珠,苦笑道,“幸好你回到我身边了,不然我还要多担心一个。”

    “师父,我去找四姐吧,让她想办法寻找其他师姐的下落。”方锦瑟小声说。

    “不用了。她现在能保住自身已是不易,咳咳。”璇玑咳上两声,接过方锦瑟手中的纸笺,露出欣慰地笑,“瑟儿,你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师父。”方锦瑟腼腆地笑了笑,“除去置办纸笺上的物品,您还吩咐了两件事,一是给红姨捎个口信,二是找工匠修复发簪。可徒儿觉得,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给您请个大夫。”

    “不用了。先前管事请来的大夫已然不错,是我自己不争气。”璇玑苦笑道,“倒是这枚发簪……”

    璇玑摸索着从枕下掏出一支锦盒:“跟了我有些年份,你找工匠修一修吧。”

    “师父……”方锦瑟捏着发簪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发簪恰是自己折断的。

    “它是我一个故人亲手为我做的。”璇玑自言自语,“如今故人已驾鹤西去,所以只要有工匠肯修,无论花再多的银子都没关系。”

    “师父,我,我……”

    “傻孩子,哭什么?我又没怪你,发簪会断,缘于它早就有了裂痕。”

    “是吗?”夏江将发簪递给身旁的夏冬,“她还要你做什么?”

    “采办物件传达口信!”方锦瑟恭恭敬敬地将纸笺递上,“婢子写了津盐乌梅、满口香、冰糖山楂、五香豆干、兰花味的香扑,师父提笔添了鸡汁汤包和卤水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