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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亓世文总是早出晚归,家里人不知道他都忙啥。庄上有人看到他一大早在林子里打拳踢腿,就认为是他这回醒来脑袋坏了精神不好,没当回事。自从上香回来,亓韩氏说他能文会武是昏睡那几日学的,家里和庄上人都不信,就是看着他这回醒来后与以前大不一样,就像换了一个人!
天公作美,一连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庄上的人都高兴,正是种棒子的好时节。
雨过天晴,家家都忙着下田种棒子。亓山一家早早吃完饭,亓世文很是积极,帮着亓山套好牛犁耙,还不让亓韩氏下田。亓韩氏喜道:吾儿就是孝顺,吾儿身上伤刚好还不能吃力,娘还是去吧。吾儿带上棒子种子就行。
亓世文拎起那装棒子种子的麻袋子看了看,原来这棒子种子就是那边的玉米!看来这国度的植物与那边也没什么区别。
亓山赶着牛犁耙刚到地头,亓世文赶过来,双眸凌厉地看着周家的地界道:爹,这些年周家多占咱家二十多垅地,今天俺要全都要回来!
亓山像不认识他似的,半天道:吾儿,你,你怎么要啊?那周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爹,这您不用管,只要您今天什么事都听俺的,不但要回咱家地,还要多滚周家十垅田!
啊!亓山惊得嘴都张大了,道:吾儿万不可做傻事啊!那周家不光人多势众,在庄上还是里正,上边还有做官的!咱和人家比就是鸡蛋碰石头啊!
这俺都知道,那也不能眼看着周家把咱家地占去不要吧?爹,人活要的就是一口气!
亓山愣怔地看着儿子,这回他不认为儿子傻了。儿子这回醒来后说话比以前强,还好像比以前有骨气了。儿子说的对,这口窝囊气不能再咽下去了!于是他道:吾儿,那你说今天这地该咋种?
亓世文笑了,他终于说服了他,就道:周家占咱家地二十多条垅,又种那么多年,今天咱家就要回三十条垅算是周家赔偿了!他说着就把牛犁耙牵到那三十垅处,插下犁就要开种。
亓韩氏看了慌忙道:吾儿,不可,万万不可!那周家人咱们是得罪不起呀!
娘,这事你莫管,俺自有安排!说完赶起牛犁耙就开种。
他们刚种了一回地,周文带领伙计也来种地了。周文一看亓家越过他家地界石三十垅种地,就上前大声喝道:亓山,你家种错地啦!
亓山唯唯诺诺正不知如何应对,亓世文上前一步道:俺家没种错地,这本来就是俺家的地,被你周家占去种了这么多年,今年俺家就要回来了!
什么?俺周家占了你家的地?周文简直不敢相信亓家小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气愤地骂道,你他娘的这是放屁!俺周家有地界石为证,你小子说占你家地有啥作证?
正因为你周家有地界石才占别人家的地!那地界石是死的你周家人是活的,夜晚挪地界石偷占别家地,你周家这事做的还少吗?
你……你小子诬陷俺周家,看俺不打扁你!周文抡拳要上前被一个伙计拽住道:少东家,这事明摆着有理不能动手,你回去请里正老东家来不就得了!
周文一听有道理,就冲亓世文喊道:你小子等着,俺爹一来你就乖乖把地让出来!说完就向庄上奔去。
亓山和亓韩氏唬得愣在那里,亓世文像没事一样,嘴角还是那样凌厉,道:爹,娘,咱们接着种地。
啊,还种?老两口正犹豫,就见儿子已经拿起牛鞭子,要吆喝牛拉犁了。种就种吧,周家把地要回去顶多就白搭点棒子种子……
里正带着一伙人来到地时亓家人又种回来刚到地头,里正上前问道:亓山,俺听犬子说俺周家占了你家地,你家要种回去,可有此事?
亓世文一看这人正是那日去看他的里正周伯,他身旁还跟来两个族老,他满脸庄严但不失礼节上前道:里正大人,有这事。
哦,这事关乎俺周家的名声,你小子说有就能有吗?再说俺是跟你爹问话,你小子懂什么?亓山,你说俺周家占了你家地可有什么依据?你家有地界石吗?
亓山慌忙上前道:里正大哥,俺……俺家没啥证据,俺家没地界石……
哈哈!没证据就敢说俺周家占了你家地?还强硬的要种回去,这是诬陷俺周家!今天庄民来了不少,还有两位族老,大家都做个见证,这事可要理论啦!
这时地头上围上来很多庄民,都是来种地的,听到亓家人还敢和周家争地界,地不种了都围上来看热闹。
亓世文急忙把亓山挡在后面,面沉似铁道:里正大人,俺爹年纪大,这事俺跟你理论!你刚才说要证据是吧,你们周家占地都是靠偷着挪地界石占的,俺抓不着就没证据。不过,地挨地,你周家地越来越多,俺家地越种越少,这就是证据!
里正脸微红,毕竟有点心虚,道:你,你小子敢说俺周家挪地界石占地,你可看到了?没看到就是造谣诬陷!咱庄上的田地历来就是以地界石为准,你亓家越过地界石种地就是强占了周家的田!这可不是赔礼退田那么简单了!
里正大人,你说田地历来以地界石为准,那俺明日就请人做块地界石,夜晚偷偷地埋在你周家地头,那你周家的田地就是俺亓家的了?
围观的庄民听了都大笑出声。
里正窘迫道:你,你小子这是什么话?看来这事咱们要到郡府去理论了!
不用,不用,里正大人晓得,这庄民地界之争是小事,郡府大人是无暇顾及的,一会儿里胥大人就来了!
啊!这小子恶人先告状,已经告到里胥那里!不过还好,这里胥官职还没有他里正大,就是郡府下派的公差,平常他们都熟悉。想到这里正笑道:那好,那好,里胥来做个见证也好!
这时有那眼尖的庄民看到一匹快马正向这边奔来,就喊道:来了,来了,里胥来了!
原来今日一早亓世文看天色转晴,知道庄上家家都要下田种棒子,他就找到黑白,让他快去请里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里胥的快马直到围观的庄民近前才停下,里胥下马,里正忙迎上去道:哎呀,徐老弟光临,周兄俺在这里欢迎!
里胥笑道:周兄一向可好!卑职今日接到举报,说贵庄有地界之争,就火速赶来!
徐老弟来得正好,这亓家说俺周家占了他家的地,硬是越过地界石种过来,俺作为庄上的里正说话又有偏袒之嫌,徐老弟一定能秉公办理!
还有这等事?地界历来都是以界石为准,越过界石就是侵占他人土地,轻则退田罚银,重则杖刑!亓家可有地界石?
没有,没有,亓家这就是穷凶极赖!
亓世文听了忙上前道:里胥大人,俺亓家是本分的种田人,地挨着周家地,可俺亓家这地越种越少,而周家的地越种越多。请问大人,这是何原因?
哦,这……这……这不管何原因,反正地界都是以界石为准。你家有界石吗?
里正也嘲笑道:对呀,你亓家能做起地界石吗?你亓家如果有地界石在,这地就是你亓家的!里正说完心想,就凭你亓家人一个大字不识,那地界石是那么好做的。
亓世文听后忙上前一步道:里胥大人和两位族老也听到了,正好做个见证。晚辈再问一句,刚才里正大人的话可算数?
俺是庄上的里正,一言九鼎,岂有说话不算数之理!俺再说一遍,你亓家要有地界石在,这地就是你亓家的!
好——!众乡亲也听到了,都做个见证。俺亓家地界石已经埋在地头十多年,从没动过。头几年周家占俺亓家地十垅八垅的也就忍了,可周家占地越来越多,俺亓家这才理论!下面就让里胥大人带人挖出俺亓家的地界石,让乡亲们看看!
里胥道:好!乡亲们可有带铁锹的?
乔憨忙挤上前手举着铁锹道:里胥大人,俺,俺带着哩。嘿嘿!
那就开挖!里胥说完和里正及两位族老分别站向一旁,众乡亲也分站开。就见乔憨找准垅头一锹下去那方石头就露出来,再几锹挖下去方石就有些松动,乔憨扔掉铁锹,双手握石猛喊一声,就见两米多长的条石硬是被他拔了出来,众乡亲一阵喝彩!
里正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急忙和里胥两位族老上前验证刻字,就见石的上面刻着“地界石”三个大字,下方分别刻着:亓家地界以此为证,祭奠神农五谷丰登。下面落款是一七八五弘光,最下面刻着“亓山立”三个字。里正和两位族老眼睛都看直了,这上面的字不但刻得标准,而且分布均匀。
里胥看完后对众人道:这是一块标准的亓家地界石,有地界石为证,这田地是亓家的!
众人听了高声喊起来,随后是议论纷纷——
这周家人可不地道,这些年偷占亓家三十垅田……
可不光是占亓家,听说北地何家和高家地挨着周家,这两家地也越种越少……
哎呀,那可得赶快做块地界石埋在地头,往后种田也安心……
里正自觉理亏,羞得脸红,带着周家人灰溜溜地退去。里胥骑上快马,和众人招呼过,也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