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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又是一年冬季。
老格鲁裹着三条毛毯两条围巾，双脚泡在热水里，坐在烧得旺盛的火炉前，依然冷得发抖。
他打了个喷嚏，狠狠抱怨着：“该死的！自从帝国覆灭，新领主上任以来，世界就像是回到了古代！没有电灯没有暖气，冬天的夜晚又黑又冷，是想把大伙全冻死吗！”
一股冷风从关不紧的窗户吹进来，把火炉里高涨的火焰压了下去。
“老天这混蛋！风就不能吹小一点吗！噢，该死的，柴火烧完了！这下真的要冻死了！”
忽然一阵野兽的嘶吼声隐隐传来。
老格鲁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毛毯，把脚从水桶里拿出来，一边擦干一边嘟囔：“怎么这天气已经冷得连野熊都受不了了吗？”
作为一个老猎人他能轻易分辨刚才的吼声是野熊发出的，只不过这会所有的野熊应该全在冬眠才对。
而且大冬天的夜晚，也应该不会有人跑到森林里去，还吵醒了冬眠的大灰熊吧？
老格鲁的木屋虽然就在森林边上，但他在房子周围布下了许多陷阱，自信不会有野兽能够顺利靠近自己的屋子，因此他即便听到了熊吼声，也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这吼声一阵响过一阵，夹杂在呼啸的风声里，也的确让人听着心里发毛。
“这只野熊该不会是发情了吧！”老格鲁咒骂了一声。
突然，野熊的叫声变得凄厉无比，并且戛然而止了。
老格鲁愣了，他听得出这是临死前的惨叫，什么东西把野熊从冬眠中吵醒，然后杀掉了！
“神啊，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千万不要找到我的头上来啊！”
他有点害怕了，能在暴风雪的夜晚里，杀死一头冬眠被打断的暴怒野熊，那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其他野兽，都是他招惹不起的。
可惜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把老格鲁魂都吓丢了。
他不敢出声，想假装屋里没人，却不知道身后的火光已经出卖了他。
“有人吗？我迷路了，想借宿一晚。”
一把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听不出年龄大小。
老格鲁觉得这个声音并不凶恶，或许只是普通的旅人，和刚才被杀的野熊没有关系。
他抖抖索索去把门打开，卷着雪花的寒风一下子灌进来，门外站着一个裹着披风的十五六岁少年。
老格鲁松了一口气，让开身子道：“进来吧，孩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谢谢老伯！”少年认真道谢后，又问：“我刚才在森林里打到一头猎物，可以带进来吗？”
“没事，带进来吧，正好我帮你烤了它，或者煮汤也行。”老格鲁已经走到屋子里，从角落又提出一摞整齐的柴火出来。
在他看来，这样的半大小子能打到什么猎物，多半是花钱买了一只野兔或者野鸡，说是自己打的，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他也没必要拆穿，自己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
毛皮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响起，少年把他的猎物拖进了屋里，好像还挺大只。
“这孩子，难道还真的打到猎物了？梅花鹿还是野猪崽？”
老格鲁心里想着，好奇看了一眼，火光下一头狰狞吓人的野熊被堆放在门口，上半身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我的天！这就是你的猎物？”老格鲁被吓了一跳，若不是第一眼就分辨出熊已经死了，说不定他会被吓得跳起来。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原本想在森林里找个树洞过一夜的，没想到却找了个熊窝，把这只大灰熊惊醒了，一直追着我不放，没办法我最后只好杀掉它了，正好还有熊掌吃。”
老格鲁目光复杂看着地上的熊尸，他认得这头熊，曾经他也打算去猎杀过它。
只是没想到这头熊太厉害，他的猎枪根本就打不死，最后若不是跑得快，或许就真的把命丢掉了。
他的右腿上掉了二两肉，就是被这只熊的爪子蹭到了一点，如果被抓实了，这条腿肯定就没了。
“小伙子……你很不错。我帮你把熊掌烤熟，再给你整理一张床出来。嗯，如果可以的话，这头熊的脑袋能不能卖给我？”
“老伯你能让我留下过夜就是帮了我大忙了，这熊的脑袋就送给你好了！”
“谢谢你小伙子，我一看就知道你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老格鲁欢天喜地去处理熊尸，有了这颗脑袋，今后几年就有得在老伙计面前吹嘘的本钱了！
“对了老伯，你知道冰雪城堡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吗？”少年忽然问道。
老格鲁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上下打量少年，语气不善问道：“你要去冰雪城堡？”
少年察言观色，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升起敌意，赶紧解释道：“我并不是侵略者，我的家人全都死在侵略者手上，我去那里，是为了报仇！”
老格鲁脸色缓和下来，劝道：“我很抱歉，孩子。但你真的不该去那里，就算你可以杀死野熊，但冰雪城堡里住着的侵略者，全都是最强大的！他们随便一个人出来，都能把当年帝国最强大的机甲军团杀得片甲不留！”
他的语气严肃，配合上忽明忽暗的火光，确实显得很有说服力。
“我知道。”少年脸色平静，“我的父亲和兄长，都曾经是机甲战士，这点我很清楚。”
“知道你还要去？”
“这是我的使命！”
“使命个屁！你还是个孩子，不该背负什么狗屁使命！”
“老伯你不懂的。”少年微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我是不懂！我不明白有那么多大人在，有什么使命会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来背负！所以我不会告诉你冰雪城堡在哪的！”老格鲁负气道。
“没关系，我一样找得到。”
屋子里一下陷入难言的沉默，只有钝刀切割熊肉的声音。
良久，老格鲁才叹气道：“孩子，我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这样忽悠你，也没有办法阻止你不去那里送死，但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少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全神贯注在听着。
“记住，到了那里，不要相信任！何！人！”
老格鲁最后一个单词被他用最严厉的口吻一个音节一顿地念出来。
少年眼前老格鲁的形象似乎一下子和自己的老师重叠了起来，在出发前，老师也曾经像这样郑重告诫过自己。
“记住，欧恩！在冰雪城堡里，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他们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你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老师的叮嘱重新在耳边响起，少年有点思维发散，也就是走神了。
忽然老格鲁手上生锈的猎刀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狠狠劈砍向他，微卷的刀刃上被一层冰蓝色的微光包裹，杀伤力更甚！
欧恩身体本能地后倾，双手交叉挡住面孔要害，被老格鲁的猎刀狠狠劈在手腕上，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塌了木屋的一面墙，飞到外面雪地上。
大雪还在下，只是天上的乌云破开了一个大洞，皎洁的月光正好照耀在木屋周围，像是黑暗的舞台上一束灯光正照耀着主角。
欧恩身后的披风在撞塌墙壁的时候被扯破了，露出他穿在里面的衣物。
那是一套黑红色的修身薄甲，腰带上印着一个火焰纹章，大腿两侧分别是两把造型别致的弯刀。
右手的腕甲上，有一道刀痕，不过此时正在缓慢自动修补着。
老格鲁从破开一个大洞的墙壁里走出来，肩上扛着一把单刃巨剑，原本佝偻的身子挺直了，双手和武器上有一层薄薄的冰蓝色在游动。
“欢迎来到冰雪城堡！当然这里只是城堡的一个哨站，我是哨兵格鲁。”
老格鲁大笑说着，走到距离欧恩三米处站定，巨剑插在雪地上，戏谑看着他。
“真是一个别致的欢迎方式啊！”
欧恩轮流调整了一下双手的腕甲，微微低下身子，手放在刀柄上，随时能够进攻。
“嘿嘿，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像你这样不要命的家伙想来报仇，都已经七年过去了，还这么执着，真是佩服你们这些家伙！”
老格鲁狞笑道：“知道为什么会特别建造一个冰雪城堡吗？就是要把你们这样的复仇者全部吸引过来，然后一个个杀掉！千里迢迢赶来送死，真是辛苦你了！”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决不是来送死的！”
欧恩话音刚落，就是“砰砰”两声枪响，他忽然拔出两把造型如同弯刀一面开刃的手枪，出其不意就对着老格鲁开火了。
仅仅三米距离，即便老格鲁是三阶的剑师，也差的没能挡住子弹，还好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剑柄，及时把巨剑拔起当成盾牌挡住了两粒子弹。
他在这里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善于运用火器，只是没想到对面那个一身武士打扮的小鬼，腰上挂着的弯刀居然会是手枪！
刚挡住子弹，老格鲁就感觉后颈有恶风袭来，欧恩已经趁机转移到他的身后，举刀砍来。
那两把手枪，枪管上的刀刃不是装饰，而是真正的杀人利器！这两件武器，既是手枪又是弯刀，既能远攻又可以近战！
“真当老子是吃素的？！”
老格鲁把斗气灌注到巨剑里，转个半身抡圆了挥砸向欧恩，后发先至劈在两把弯刀的刀刃上。
“嘭！！”
巨剑上有一股不同于斗气的奇异力量传来，带着强烈的震荡，震得他胸口发闷，忍不住要一口血喷出来。
震荡之力传递到他的脚下，无数积雪被掀飞，四周变得一片白茫茫。
硬碰硬的力量比拼，居然是他输了！
这怎么可能？那小子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他哪里来这么强大的力量？！
欧恩却是不顾他的不可置信，身影移动越来越快速，如果有外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有几个人同时在围攻老格鲁。
老格鲁抵挡不住了，每一次兵器的碰撞，那诡异无比的震荡力量就需要耗费他大量的斗气才能消弭，继续战斗下去死的一定是他！
“滚！！”
拼着被震伤内脏，老格鲁全力一剑把欧恩轻盈的身子劈飞，然后转身就逃。
“这就走了吗？我还想继续练练手的。”
欧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然后背心一股剧痛传来，染血的刀尖从前胸透出。
艰难地转头，老格鲁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一个黑红色的人形铠甲，线条冷硬的钢铁脸庞上，是一双放射着白光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