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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低头吃饭,除了乔点给金氏夹菜倒汤,再无其他声音。一顿饭就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中度过。
见所有人都放下碗筷,乔点自觉站起身来收拾碗筷。
“乔兄,我来帮你吧。”叶修文将剩菜归拢,碗盆堆叠。
来到水井上,看着乔点熟练的摇水洗碗,动作熟练地真的如同一个普通汉子。
客厅之中,金氏叹息一声,突然开口道,“诸位大人,你们,你们是来抓我儿子的吗?”
看着眼前的老人,秦公耀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难道告诉她你身边的这个儿子是假的,真的早就被杀害了?
“我老太婆眼瞎,可是心不瞎啊。”两行浊泪从金氏眼角滑落,“我知道,我身边这个儿子不是我的点点吧?”
秦公耀一惊,眼前这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家是如何发现的?
门外井边正在默默刷完的乔点突然顿住,深深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专心做着手上的活计。
“我家点点从小就被他爹卖掉,老天保佑,后来居然能找到我。”金氏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他不说,可是我这个做娘的又怎么感觉不出来,他心里其实是有恨的,他恨他爹薄情,也恨我保护不了他。”
“所以这么些年啊,虽然他不断往家中寄送钱财,可是从来没有喊过我一声娘啊!”金氏摸索出一块手帕擦掉泪水,“我虽然不知道这个点点是谁,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我希望各位大人行行好,放过我这个儿子吧!他犯了什么错,老太婆愿意替他偿命!”
说着金氏竟然站起身来,想要向几人跪拜。
“金大娘,你别激动!”秦公耀连忙搀扶住金氏,同时渡过一股真气过去,帮助金氏稳定心神。毕竟年老体衰,最近又经缝数次大变,再经不住心神动荡。
真气探入金氏体内,秦公耀脸色一变。油尽灯枯,真正的油尽灯枯,若不是心中有执念支撑,金氏早应该驾鹤西去。
乔点将碗筷沥水擦干,整整齐齐的摆放到厨房。这才转过身,随着身体发出声声“噼里啪啦”的脆响,整个人拔高了半尺,身形也瘦削了些许。
“叶捕司,闻名不如见面。”一道陌生的声音,从眼前之人口中发出。
“阁下可是白莲宗的人?”
“瞧我这脑子。”眼前之人揉了揉脸颊、脖颈,直接从头上摘下一个完整的人皮面具,露出一个剃着光头的英俊脑袋。
“小僧幽游,见过叶捕司。”幽游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和尚?”叶修文看着对方头顶的九个戒疤,面露惊奇。
“当不起和尚,不过是一个僧人而已。”幽游连忙摆手。
“药王帮的案件,可否是阁下动的手?”叶修文开门见山道。
“不错,药王帮草菅人命,残害无辜,当杀!”幽游满脸认真道。
“可你的行径与那药王门有何区别?”
“自然有区别,他们杀生乃是为了心中的欲望、一己私利,而小僧杀生却是为护生,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性命惨遭屠戮!”幽游满脸的虔诚。
“叶捕司,乔家两兄弟通过官府报案,想要讨了说法,其下场如何不用我多说。即便是官府受理,凭着药王门上下的打点,再加上其身后五毒教的背景,即便是青州六扇门也不愿多加得罪吧!”
叶修文沉默不语。即便皇朝之中律法严谨,少有胆敢违背法律之官。但是不违法,不代表就敢于得罪上峰办实事。在官场之中,更多人恪守的就是少问少听少说少做!
不要问就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用做,不用做就不会错。这就是很多官场老油条的座右铭。
“四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我成了孤儿,因为不愿意被官府收留,就偷偷跑出了淮州。跑啊跑啊,一路上餐风露宿,也不知道跑到哪个破庙里面,又饿又累,还发了高烧,本以为就要这样死去。谁知道我遇上了背着还不到一岁乔伟的金妈妈。”幽游突然向叶修文讲起了身世。
“那时候,金妈妈被债主逼得活不下去了,也和我一样偷偷从淮州跑了出来。沿途躲雪的时候,却救下了我!那半个月是我过的最快乐的日子,金妈妈是真的把我当做儿子一样看待。原本我是要和她一道前往青州的,可我在那庙中却碰上了师尊。”幽游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
“可是无心?”
“不错。”幽游好奇的看了眼叶修文,“师尊说我筋骨奇佳,能传他衣钵,学得本事才能更好的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便同意随师尊回山学艺。可没想到啊,这一学就是二十年!”
“我学成出山,行走江湖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找到金妈妈,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可天下实在是太大了,我身为白莲宗的法众弟子,又不敢随意冒头借势,只得似这般大海捞针。”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苦苦找了二十二年,终归是教我找到了!可是,我那可怜的金妈妈,一生为人心善,到老来却还要遭受如此大难!可否是命运不公!”幽游虽然声音平缓,叶修文却听出一股宛如暴风雨的狂暴。
“那你杀了人,为什么不带着金氏远走?”
“叶大人,你应当也看出来了,金妈妈她心神枯槁,大寿将近,我希望能够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里陪着她,以一个儿子的身份给她养老送终!还望叶捕司成全。”说着,幽游竟然行了跪拜大礼。
“你很有把握说服我?”叶修文眼睛一眯,“万一我是那铁石心肠之辈呢?”
“叶捕司是官,我是贼,我没有多大把握。”幽游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叶修文,“还请叶捕司不看僧面看佛面。”
叶修文接过铁令,眉角顿时一挑。只见铁令上阳刻着两个大字“唯吾”!
这赫然是六扇门总部李唯吾的私令!这种令牌唯有其最亲近之人才有。
“李总捕和白莲宗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李总捕和无心有什么关系?”
李唯吾掌管六扇门,专抓江湖贼人。而无心可算得上是江湖公敌,白莲宗身为暗杀组织,更是不为六扇门所容才对。可现在,官和贼竟然牵扯到了一块,叶修文感觉似乎触碰到了一些绝密的事情。
“师尊说,等时候到了,叶捕司自然就会知晓。师尊还说,现在告诉叶捕司这些,只是希望叶捕司能留个神,未来的时候能多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