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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阑珊心头一跳, 程蔻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说别的，她也摸不准她的意思, 只得语焉不详地应了一句。
“人都是会变的，毕竟不是十几岁了。”
程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笑笑没说话。
大部分人都觉得兔子乖巧温顺，却不知道食草的动物急起来也是会咬人的。
“程蔻，我真的是为你好。”杜阑珊强调着，心里也没底程蔻究竟信了几分。从她的反应来看，必然是知道秦素的存在，恐怕也正在为这件事情苦恼。
关于秦素这个人，她是听一个在当娱记的朋友提起的。
那个朋友喝多了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她听, 他们跟着秦杉, 目的是拍独家，第一次撞见秦杉和苏氏的五少爷深夜约会，拍照的人兴奋得手都在抖。然而辛苦了一整夜的成果，轻而易举就被苏家压了下来。
他还记得主编头疼地说, 秦杉这个姑奶奶的绯闻, 拍了也没用，因为是绝对不能见报的。
那时还真有年少轻狂的同事不肯听劝，跃跃欲试跟了一阵子，结果被苏家的二少爷以雷霆手段弄得在c市都混不下去了。
那位同事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讲了一段他挖出来的“豪门秘辛”。
原来这秦杉跟苏衍，只是一个幌子，真正有机会入主那幢“衍园”别墅的, 是秦杉的姐姐秦素。
至于这位秦素小姐是何许人也，还真就没人知道。
程蔻抿了口咖啡，浅褐色的液体早就被空调吹出来的冷风吹凉，喝起来滋味并不好受。
就像变了质的感情。
“阑珊。”她轻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苏衍骗我，他图什么？”
杜阑珊一时语塞，苏衍不缺钱，程蔻的姿色也不过就勉强算个上乘。
如果她是男人，也不会骗程蔻这种类型的。
被问住归被问住，杜阑珊还是强撑着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从你这样的女孩身上得到感情，转身就去和门当户对的富家女联姻。苏衍看着清高，毕竟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真是高抬我了。”程蔻笑起来，眼角依稀有晶莹的泪水，出言制止，“阑珊，毕竟喜欢一场。”
她点到为止，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毕竟亲口承认喜欢过的人，何苦如今费尽心力诋毁于他？
她这样一说，杜阑珊才惊觉自己方才都语无伦次地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早上她鼓起勇气主动献吻，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让她失去了理智，才找到程蔻对她说了这些话。
她感到挫败，甚至怀疑就算自己脱光了站在苏衍面前，那个心冷的男人也会不为所动。
都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可以理解陆寒庭为何是那种性子，也不想回忆起最初的这段糟糕的单恋。
可是苏衍不一样，她分明见过他柔软的一面，便天真地以为他对谁都是那般模样，事实证明，还是分人，他的笑容不是留给她的。
凭什么这些优质男人都对程蔻笑脸相迎，她却只能另外一些肮脏下作的为伍？
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公平，更不会有幸运不劳而获。想要的，一定要靠自己争取。
杜阑珊临时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留下程蔻一个人在原地。
冷气开得太足，她有些冷，身上泛起了一片小疙瘩。
她后悔没有带一件外套出门，最起码身上可以多一层屏障，可以把难过的心情多压制一会儿。
这个样子不适合给苏衍看到，她需要找个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回家，不会回玉人苑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苏衍拿起来看了一眼，办公桌对面的秦杉也不摆弄手机了，视线被他吸引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苏衍放下电话，感到有些不对劲，微蹙着眉，若有所思。
这一幕落在秦杉眼里，她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断定他有心事。
“说吧，怎么了？”
苏衍烦躁地推开文件，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对他的表情变化了如指掌，这个人一定是秦杉。
秦杉眉头一挑，弯唇笑笑。一起长大的默契，让她善于分辨他看起来淡漠的那张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
“我觉得程蔻今天不太对劲。”
“哦？”
“她好像……在躲着我。”
秦杉不厚道地笑喷了，挥舞着手臂：“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不是。”苏衍斜睨她一眼，“她似乎知道秦素的事情了。”
苏衍的直觉很准，如果昨天没发生点什么，程蔻不可能让他那么随便地睡下。可糟就糟在，他连一星半点隐约的记忆都没留下。
“姐姐？”秦杉讶然，“谁说的？她父母吗？”
苏衍摇摇头，他也想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昨天算是稳住了程父，按理说他也不想让程蔻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告诉她。
“你担心她误会？”秦杉想了半天，觉得这些现充真的好烦人，好好地装什么忧郁，净刺激单身狗。
“秦杉，你知道的，我没爱过秦素。”
秦杉点头，一针见血：“但是程蔻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杉叹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讲了几句悄悄话，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打吧，我在这看着你。”
“……”
苏衍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最后逼得秦杉撇撇嘴，挎上包包出去了。
清了场，电话还是要打，苏衍拨了号，在一声声嘟音的间隙中，想起了程蔻父亲在他剖析自己心境后略显放心的眼神。
那是多少对自己有所信任的意思。
“蔻宝，秦杉给了我两张电影票，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他的声线不自觉地放软，尾音带上一丝丝诱人的温柔。
程蔻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父母，小声地说：“我不想去，你带别人去吧。”
苏衍：“……”
她这话倒是说得轻巧，哪里还有别人。
苏衍烦闷地扯扯领带，出去的时候看到沈如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把手里那两张准备扔掉的电影票扔到了她的桌面上。
沈如一看票面上写着的“首映”二字，受宠若惊地抬眼看他，眼神有点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外星人，和他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小苏总，这算是员工福利吗？”然后在心里腹诽，看起来有点像鸿门宴。
“随便你，和男朋友一起看吧。”苏衍说完这句，便走向电梯，按了下行。
留下沈如欲哭无泪地说：“小苏总，我没有男朋友啊……”
只可惜没人听到。
程蔻在家也是一阵烦躁，宋青芜只当她是热的，她就任由她误会，总不能让她去说，你女儿看上的男人在睡梦中叫了别的女人的名字，这样估计能让苏衍在宋青芜心中的分数变成负分。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估计就直接质问对方了。偏偏程蔻不是这种性格，她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鸵鸟似的装不存在。
她刚才在电话里跟苏衍置气，说的话一定惹他生气了。当时她也没过脑子，有些心底真实的声音便脱口而出了。
解决的办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要么她忘记秦素这个名字，装作毫不知情地和苏衍走下去，要么她开诚布公地找他谈一谈，大大方方地向他求个明白。
傻子都知道要选第二个，可她无从开口。心里还是有着隐忧，生怕万一那极小的可能性真的发生了，这位秦小姐，才是苏衍的真爱，那她要怎么办才好。
程蔻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门被人推开，接着是脚步声和盘底落到桌上的声音，程爸拍了拍她横在床沿外面的小腿，说道：“快起来，吃些水果，都是你爱吃的。”
程蔻爬起来，坐在椅子上拈了两个红彤彤的樱桃丢入口中。樱桃又大又甜，汁水饱满，程蔻指缝间还夹着樱桃梗，用脚勾过一旁的垃圾桶，低头把核吐出来。
程爸还没离开，坐在了她的对面，明显有备而来，要跟她进行一番谈话。
程蔻心想，她还没跟苏衍谈呢，就先迎来了自家老爸。
程爸轻咳一声，首先问道：“蔻宝，你怪我和你妈吗？”
程蔻一愣，飞快地摇摇头，声音软糯：“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那就好。”程爸欣慰地笑，“一晃十年，你都长这么大了。”
看着程爸鬓角新生的白发，程蔻心酸：“爸，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闹别扭了？”程爸了然地问，她的心思并不难猜出。原本程蔻对回家避之不及，今天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回来了，定是有更加想逃避的事情。
程蔻怔了一瞬，被程爸看出想法，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蔻宝，今天咱们父女俩好好谈谈你和苏先生这件事。”程爸抚着手说道，“我们把所有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交代出来，然后再商量你们之后该怎么办。”
程蔻搓着手指，讲她高中时是怎么暗恋苏衍，又是怎么追着他去了s大却是错一场，然后又谈及重逢后种种，得知对方也喜欢自己的那种喜悦，全部都说与程爸听。
程爸听完这些他所不知道的细枝末节后，苦笑地着说：“即然这样，蔻宝，有些事我就也不瞒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