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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裴沐第眼, 根本没认出他是谁。
小时候的经历太微小,况且她连年征战,脑子里早已被大量的战争、血火塞满。
她只是隐约觉得他眼熟,继而——就像小时候她的第反应样——发现青年十分好看。
无论以前还是现, 姜月章都是她心中最好看的个人。
当他长成为青年, 轮廓褪去了少年时期的柔和、稚嫩, 整个都冷峻疏离起。如果让裴沐形容,她会, 姜月章像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月亮,缥缈清冷出尘,却又有皓月没有的压迫感。
她坐石床上, 低头看看自己,重点看了看被包扎好的的前胸和腰腹, 再撩起被子, 看看自己同样被包扎好的大腿。
整个过程视姜月章于无物。
青年也很淡, 还捧药走过, 跟看看她的身:“我用了最好的药,你的伤好得很快。药物和医疗的报酬,也并计算。”
裴沐抬头上他的目光。
片刻后, 她露出个诚恳而真挚的笑容:“少算点?”
青年动不动, 只眯了眯眼:“为何?”
裴沐掐了掐自己没有丝赘肉的腰, 挑眉问:“谁给我上的药?”
“我。”青年不为所动,“医者眼中,你和路边头熊没有区别。”
裴熊熊:……
她饶有兴趣地看他, 把被子掀,大字型躺床上,:“可是我好看啊。你看了如此绝美的我, 难道不应当付点报酬?”
“不应当。”青年的眼神古井无波,得理所当然,“而且我比你好看。”
“不可!”裴沐精神振,又勾唇笑,“除非你让我看看。”
青年:……
他面无表情:“沐风星君头戴旭日冠、身披万缕千丝寒玉甲并毕方火羽披风、足踏回雪流风轮、腰悬紫气化剑,是执掌天庭精锐白雾军,竟然还付不出报酬?”
裴沐沉片刻,恍然拍手:“哎呀,我跟人抢军队俸禄抢惯了,都忘了自己有钱了。”
她似真似假地调侃句,眼神陡然锐利起:“我打听得么清楚,你又是谁?”
他静静看了她会儿,突然将手里的药往前捧,淡淡道:“既然么精神,就自己换药。之后还有内服的汤药,自己煎。”
裴沐不解药,笑眯眯地:“不话就认为你心虚咯?心虚的话……我不会把你当成敌人,剑杀了呢。”
他嘴唇抿出条浅浅的弧度。她不禁注意到,他实是很缺乏血色,仿佛尊冰玉雕像,连唇色都极为浅淡;屋白雪皑皑,日光也冷了三分,照他身上,显得他晶莹剔透、冷清精致。
样的气质……是不是有些眼熟?
她正索,他忽又开口:“次不要给我生孩子了?”
……哎呀。
儿时的记忆忽然涌出。神灵的记忆十分清晰,只要抓住回忆里的那根线头,她轻而易举就想起了当年驾驭飞龙车、衣寒酸、神态却清冷矜持的少年。
“姜月章……!”她压住脱口的惊讶,眼里却止不住浮出喜色,又抱怨,“我当年的明明是你给我生孩子。”
“那也要我生得出。”
他淡淡句,面上也有了些许笑意:“是我给你换药,还是你自己?”
当然是她自己。
裴沐谈笑无忌,却多半都是试探。她成年后的五十年,基本都战场度过,早早学会了谨慎小心、看谁都先存三分疑。
虽然姜月章算熟人,可当年不过面之缘,谁知道他现如何?
况且……天帝向忌惮神农氏。
偏偏是神农氏的少主救了她,是巧合,还是谋划?
裴沐很快换好了药。她床边放得有干净的新衣服,虽然摸起料子般,也算轻软舒适。
换好衣裙,再胡乱抓下头发、就当梳理完毕,裴沐走出房屋。
扑面而是寒冷的雪风。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所的地方距离山顶不太远;前方有个平台,开辟了小块田地,用神力温养,是唯独不会积雪的地方。
云浪层层涌动,推无尽冰雾。饶是裴沐也算上天入地的人物,却也觉得里未免太过寒冷。
姜月章正蹲田地边,用双手细致地埋土。
裴沐走过去,也蹲他旁边。他埋块块的黑色的种子。她问:“里是烈山?”
“嗯。”
就个字。
她又问:“你种什么?”
“药。”
“什么药?”
“了你也不知道。”
“看嘛。”
“冬蓖麻。”他侧头看她眼,编成根粗辫子的灰色长发另侧垂落、微微晃荡,“听过么?”
裴沐没听过,她装得好像听过,本正经:“嗯,冬蓖麻嘛,我经常见。”
他看她片刻,忽然勾唇笑。烈山是苦寒之地,他也整个宛如冰雕雪成,可微微笑时,又仿佛春日造访。
“骗你的,没有冬蓖麻种药。”他,“是岁寒子,性温,可以果腹,也可入药。”
裴沐瞪他。
他继续埋他的种子,又:“报酬怎么付?若是物资,我会给你列个清单;若是金玉珠贝,须得拿出我要的成色。”
裴沐四下看了看。
会儿实是七月,头正是炎热的时候。烈山之巅,却是样苦寒的情况;她站起,走到崖边、放眼望去,远远见到山腰以下的地方,也覆盖块又块的白雪。
她回头问:“么多年,你怎么不昆仑山找我?”
他头也不抬:“忙,没空。况且……”
他顿了顿:“你也没。”
裴沐顿时心虚。她想那时候小么,而且她吵过次要,却都被族长姐姐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她就忘了。
她又凑过去:“姜月章,你多大?”
“百六十……”他想了下,确道,“百六十八。”
“那你比我大十八岁,当然应该你找我。”裴沐振振有词,又疑惑起,“你为什么连自己多大都要想想?”
他反问:“你怎么还跟小时候样,么多问题?”
裴沐点不怵,笑嘻嘻地回答:“可因为我还没放弃让你给我生孩子。”
姜月章:……
他不理她了。做完自己的事,他擦了手,又往山下走。
“姜月章,姜月章。”裴沐追上去,山道上的积雪被她踩出咯吱咯吱的响,“我想好了,我给你物资吧。你要什么,要多少?百石灵鹿肉,再加百石温泉稻,不够的话……”
“太多了。”
他眉眼动,余光瞥点:“治好你的伤,不需要么多。”
裴沐脸严肃:“谁的,我很贵的。那就再加……百罐蜂蜜。我昆仑山的灵蜂蜂蜜很有名。”
他干脆停下脚步,若有所地看她,冷不丁问:“你同情我?你觉得我穷,很可怜?”
“啊……不,也不……”裴沐心虚。想想,换成是她,如果被人同情怜悯,心里不舒服。
谁料他点点头:“我的确很穷,那便多谢沐风星君了。”
裴沐放下心,又笑眯眯地跟上去,眼神还到处飘。
“姜月章,难得我烈山,你不带我到处看看?”她用开玩笑的口吻道。
而实际上,天帝警惕神农氏,她作为战神,当然要为天帝分忧。
姜月章走她身边,走得很快,脚边冰雾飘飞。
“我很忙。”他,“如果你想跟我,自便。是不可以烈山随意行走。”
“行。”
她口应下。
结果……
姜月章没错,他果真很忙。
神农氏居于烈山,然而烈山天寒地冻,族民不得不尽量聚起,将神力汇聚起、融化积雪,才好开辟田地、泉水。
里的飞雪不同于人间,轻易无法融化。裴沐悄悄试了下,发现凭她的力量,至多也就维持十亩地的温暖。
多年的苦寒,造就了神农氏的族民寡言而坚毅的性格。他人人都劳作,遇到姜月章就点点头,有事就简短地交谈句;看见裴沐,他也只是看看,不会多问。
姜月章不停地做事。解决冻土、泉水引流,到药草不长、小孩生病……他什么都要管。
裴沐忍不住问:“你不是少主吗?族长呢?”
他淡淡:“不要随便打听,否则将你赶出去。”
“哦,好凶。”裴沐耸耸肩,也闭嘴了。毕竟,她确实算居心不良。
是不多久,有人叫姜月章,让他过去族长那里趟,还特意强调:“……族长也想见见沐风星君。”
姜月章的眼神凝了凝,到底没什么。他只问她:“你去不去?”
“去。”裴沐也想见见神农氏的族长。
族长住的地方和别人差不多,只是田地稍微大些。
进门,名身材高大、胡须有些杂乱的男人,就指姜月章,呵斥道:“跪下!”
裴沐扭头,却见青年已经走上前去,直挺挺跪冰冷的地面上。他脊背挺直,神情淡漠、毫无惊讶,似乎早有预料。
族长拿起条小孩手腕粗的鞭子,“呼啦”挥响,接“啪”声,鞭影重重落姜月章脊背上。
青年声闷哼,却不求饶、不辩解,也不妥协。他仍是跪得直直的,等待第二鞭……
没有第二鞭。
因为裴沐抓住了那条鞭子。
“您是打给我看呢。”她似笑非笑,“行了,我看见了,不用非得继续打他。”
男人上下打量她下,不辨喜怒:“沐风星君,是神农氏的家事。”
裴沐还要什么。
“沐风星君。”次开口的是姜月章,“请退下。”
裴沐看他片刻,放了手。
他吃了顿很狠的鞭子。边挨打,还要边听他父亲的骂。
“让你去救天帝的走狗!”
“你得起多年死去的族民吗!”
“看看烈山的样子,想想你是谁!”
等顿鞭子终于结束,他背上已经血肉模糊。神灵的伤通常好得很快,神力越强、好得很快,那条鞭子是神农氏所剩不多的宝物之,名叫打神鞭,让人轻易好不了。
他踉跄站起,往走。
裴沐回头看了神农氏族长眼,快步跟上姜月章。等出了房门,又走了截路,她左右看看,都没见有人扶姜月章。明明他遇到了好个族民,还是刚刚才受过姜月章帮助的,可他都只是看眼,又冷漠地走开。
问都没问声。
她心中渐渐起了怒气,忍不住步上前,强行把他扶起。
“……我又没有打过你神农氏!”她烦躁地,“烈山的灾害,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至于因为你救了我就样吗?我又不是不付报酬!”
他却摇摇头,气息不稳:“我……母亲死次灾害中。他人也……多多少少……他平时无处发泄怨气,留烈山,我已经很感激他……”
“你还感激,感激什么啊!”裴沐恨恨道,“你干嘛不出去个人生活?你神力很强,哪里不去?要不然,你跟我回昆仑山去好了!”
他抬起头,脸比雪白,冷灰色的眉眼彷如褪色的水墨,又含了丝笑意:“我是神农氏的少主,烈山就是我的家。何况……跟你回去做什么?生孩子么?”
最后那句他得很轻,比粒雪花融化轻。
裴沐噎了下。
“也不是不可以……”
“嗯?”
她移开眼神。天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之后,”她清清嗓子,“物资我会亲自运送过。”
“嗯。”
“还有……我已经跟上头告过假了。我打仗打了五十年,想休息会儿。”
“嗯。”
他顿了顿:“你打算做什么?”
“没想好。”
裴沐忽然狡黠地笑起,加重语气:“本没想好。”
“……嗯?”
(4)
裴沐暂时卸甲回家,可很快又不停往跑。
昆仑山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族长姐姐还问她去哪儿。
她总是:“去找个朋友!”
也不是谎。
有时候,她的确是去找军中结识的朋友。她跟同僚关系不错,和下属也都达成片。她暂时休息,他还很舍不得她。
多时候……她是偷偷溜去烈山,找姜月章。
不是太光明正大的事情。她生就是天帝系,而姜月章所的神农氏和天帝积怨已久。
不过……反正也不会打起吧。裴沐暗自琢磨,天帝无法神农氏干涉太过,况且神农氏都样了,难道还篡位?
样那样的理由之下,她时不时就溜去烈山。
她脸皮厚,人又总是笑嘻嘻的,重要的是——就像她自己的,她和神农氏并没有直接结过仇。她上门去,总会带点吃的、用的,还很愿意用神力帮忙做做事。
所以慢慢地,烈山的人也就无法她保持冷脸。
他问她为什么跑得么勤快,她总是严肃回答:“神农氏少主于我有救命之恩!”
如果话被姜月章听到,他就会脸头疼,句:“你付过报酬了。”
裴沐开始还糊弄过去,后听得多了,干脆提议:“那样吧,我给你物资,你要是有什么好用的药,也提供给我。”
神农氏精于医道,种植出的药材效果也非常好。裴沐是带军打仗的,虽然暂时闲下,却总记得军中缺哪些东西。
姜月章听了,回头找父亲商量了下,就同意了。虽然族长并不乐意为敌人提供药物,姜月章服了他——总要为现的族民生活考虑。
此,神农氏与裴沐为代表的军队,不断进行少量的货物往。烈山上的生活多少宽裕了些,军队里也批药称赞不绝。
为了以绝后患,裴沐还亲自去了趟紫微垣,劝天帝:“……您忌惮他,我明白,与反复打压,何不把人用起?向是忍无可忍才揭竿而起,如果吃饱了穿暖了,谁有心想别的呢。”
天帝同意了。
裴沐得了许可,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往烈山跑。
她总是跟姜月章身边,口气叽叽咕咕整天。于所有她不认识的植物,她都要指指点点地评价番。
有回她:“是什么?”
离姜月章的屋子不远之处,她发现了株没见过的植物。是株藤蔓,攀附乔木向上生长,叶片上有层毛茸茸的软刺,开浅蓝紫色的花,串串倒挂,宛如无数小型的花瓣瀑布;风吹过,又像许多无声的铃铛。
姜月章走过,仔细看了看。
“是蓝风藤。”他露出惊讶的神色,“种植物通常需要温暖的环境,极少酷寒的环境中生存……还开花了。”
“很少见?”裴沐戳了戳花朵,“有什么用么?”
他:“驱避蚊虫,除此之并无大用。”
她歪头看了会儿,断然宣布:“好看就是最大的用处。”
他失笑,正要什么,却又回头望蓝风藤。他静静想了会儿什么事,忽然问:“你喜欢?”
裴沐点头。
他也点点头,却不再什么了。
那次过后,裴沐突然被临时征召,域天魔卷土重,需要她镇守天门。
她匆匆去了前线,只得及托人给烈山那头带个口信。至于他的回复,她没机会收到。
仗打了年。天魔实生于阴阳平衡之道,符合天地法则,因此永远也打不死的,它会危害界内生命,所以又不不打。
过了年,她战场回。家里待了天,她又轻车熟路跑去了东部的烈山。
天,她又被神农氏的人拒之门。
她开开心心上门,猛下碰鼻子灰,还被阴阳怪气地骂了句,恼得不行,却又有些担心:事出反常,必有古怪。
不做二不休,烈山不欢迎她,她干脆偷偷翻进去。
裴沐,战场上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战神大人,挖空心、小心尝试,顺利地烈山后山翻了进去。
她熟门熟路地找了条隐秘捷径,跑去姜月章的屋子,探头看——空的。
也正常。他是个闲不住、也闲不了的人。烈山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他操心?
裴沐又避开旁人,四处找了起。走走,她却觉出不:烈山太安静了。
等她终于摸到族长那头,听见此起彼伏的幽幽哭声,才明白过:原族长去世了。
她藏草木之间,悄悄探出头:人群最前方,姜月章神情极为肃穆,长辈手里接过了象征族长的手杖,并高高举头顶。他仍是万年如的素白宽衣,而本人比衣服白;寒风烈烈灌满他的衣袖,本也是高大挺拔的青年,忽然显得形销骨立。
下头有族人抱头痛哭,哀悼老族长,有人还愤愤地,不老族长的死和裴沐有关。不就是天帝下旨暗害老族长。
实话,裴沐可不乎他怎么想。
是……
她静静看那个满身苍凉的人,心里浮出个疑问:他也会么想吗?
裴沐没有露面,就收敛气息、藏影子里,安静地看完了场族长交接仪式。之后的切琐事,她也都看完了。
姜月章仔细处理完所有事,又安抚好人的情绪,才独自往山顶走。他住的地方烈山最高处,那里最冷;他因为他的神力最强大,所以最苦寒的地方,他。
往上走,植被越越少,裴沐躲的地方也越越少。
她顺积雪的阴影前行,还屏息凝神探头,想去窥探他的神情。
他却已经侧过头,准确地看向她的方向。和人前的冷肃不同,他面上是抹显而易见的疲色与哀伤,还有缕讶色。
“……阿沐?”
裴沐眨眨眼:“你叫我什么?”
他直叫她“沐风星君”,刻板守礼,无声地维持疏离。
他怔,神色中闪过抹慌乱,改口:“沐风星君。”
裴沐解除了隐匿术法。她正蹲块不大不小的岩石上,恰好平视他的眼睛。
她伸出手:“拉我把。”
他迟疑片刻,才握住她的手,神色慢慢柔和下:“沐风星君是什么时候回的?”
“前天。”裴沐,“你……节哀。”
姜月章摇摇头:“我并不意。父亲身直不好,近年已经油尽灯枯……”
他忽然侧过头,声音哑了分:“……抱歉。”
裴沐假装没听出他喉咙里滚出的声呜咽。
她也没有放开他的手。
“姜月章。”
“……嗯。”
“你直接叫我‘阿沐’吧。”她,“我实不太喜欢沐风星君个称号。”
实她是不喜欢天帝。而且,年里她也遇到了些事。
青年手里紧。他皮肤比她冷,握起仿佛块玉;不凉。
“……不太好。”他却拒绝了,也将手抽出,神情恢复了冷淡克制,“今日烈山事务繁忙,沐风星君还是暂时请回。”
裴沐却看向了另边。
他已经到了他住的地方,就是她最初醒过时候的崖边。他的屋子实际不过是山洞改造的,也只有崖边那小块药圃兼粮田。
她真是再也没有见过比他寒酸的神灵了。
她记得很清楚,他的药圃旁边,原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现,她目光所及之处,却竖起了花架。
用纤细的草木扎出的花架,上面爬满了蓝风藤。神力药圃那头分了部分出,作为给蓝风藤的温养。
不是开花的季节,不是开花的环境。冰天雪地、长风不绝,花架上藤蔓轻摇,有无数华美的花瀑同摇荡。
“……那是什么?”她轻声问。
他沉默片刻:“蓝风藤。”
“为什么里?”她回头看他,“为什么么多?”
青年紧紧握木杖,个个指节都突出。他嘴唇抿得也很紧,仅有的点血色也像被风吹没了;灰色的长发垂他身侧,也像蓝风藤样轻轻摇摆。
良久,他才轻声:“阿沐,我拥有的东西只有点。我只给你的,也只有点。”
他自嘲地笑了笑,冬夜星辰般的眼睛凝视她:“我痴心妄想,不?小时候第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我接触到的人。”
裴沐叹了口气。
“可是姜月章,接触又不难。”
她搂住他的脖子,迎他惊讶的眸光,轻轻吻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