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几入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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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高阳郡王朱高煦怎么辩解和呼喊委屈,至少目前的张丹青不敢有任何的表态,毕竟作为三司会审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任何轻率的表态都会让这个桉子划入不可控的阶段,一旦到时候追责下来,自己免不了会遭到责难。

    怀揣着简单的这个想法,张丹青默默的扶起了未来的汉王朱高煦,轻轻的擦去他眼眶的泪水,很是不偏不倚的说道:“郡王殿下不必担忧,若真不是你做的,朝廷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可若真是你做的,朝廷也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犯。”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口吻,高阳郡王朱高煦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姨父,他也不好说什么,欲言又止的便默默退回了原地,可能是由于自己的父王朱棣就站在自己身边,低下头的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高阳郡王朱高煦的身形还是比较健壮的,甚至有些微微发胖,很符合古代大将的统一身型,或许是在天子脚下,又或许是冷不丁的有这么一桩命桉缠身,那个往后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而无畏的汉王朱高煦,其实乖巧的像个小鹌鹑一样,不敢轻易发出一言一语。

    张丹青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从程序和规矩上来说,三司会审并不是以他为主导,桉子的直接侦查和侦破,主要还是应该由刑部尚书暴昭来负责,若是自己太过出风头,多少显得有些越殂代疱了,这可是官场大忌,尽管双方职权相等,地位相近!

    而官场之中,对这种行为是非常忌讳的。

    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做事到位,不可越位。

    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传说中,有一位杰出的领袖叫唐尧。在唐尧的领导下,人民安居乐业。可是唐尧很谦虚,当他听说隐士许由很有才能的'时候,就想把领导权让给许由。唐尧对许由说:“日月出来之后还不熄灭烛火,它和日月比起光亮来,不是太没有意义了吗?及时雨普降之后还去灌既,对于润泽禾苗不是徒劳吗?您如果担任领袖,一定会把天下治理得更好,我占着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觉得很惭愧,请允许我把天下交给您来治理。”

    许由说:“您治理天下,已经治理得很好了。我如果再来代替你,不是沽名钓誉吗?我现在自食其力,要那些虚名干什么?鹪鹩在森林里筑巢,也不过占一棵树枝;鼹鼠喝黄河里的水,不过喝饱自己的肚皮。天下对我又有什么用呢?算了吧,厨师就是不做祭祀用的饭菜,管祭祀的人也不能越位来代替他下厨房做菜。”

    古时最着名的两个暴君,一个是夏朝亡国之君夏桀,杀了大臣关龙逄;一个是商朝亡国之君殷纣王,杀了叔父比干。这两位贤臣之所以被害,是因为他们都努力修身,尽心治国,以臣僚的身份去安抚君王的百姓,越位了,惹得君王不高兴。两位贤臣有高尚的品格,映照出夏桀和纣王的丑恶,所以招来杀身之祸。古时在官场上君臣之间,臣与臣之间进行着权力游戏,企图相互制衡。在职场上人性同样不会改变。做事时,要为自己定好位。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应该心中有数。有的人觉得别人的事给他来做才能做好,才能表现一番,便抢别人的路。越位做事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往往出力不讨好。越位一方面会使被越位的同事感到愤怒和嫉妒,一方面很容易使自己做不好本职工作,遭到上司的批评。

    “越俎代庖”这种行为在官场之中,素来都是大忌!

    即便张丹青的刑狱专业非常高明,也不好太驳了尚书暴昭的面子,便一脸笑呵呵的望着他说道:“此桉该如何侦断告破,你们刑部可有详细的安排?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暴尚书尽管开口,这一回,张某给你打个下手如何?!”

    听着张丹青如此谦逊,而又表现出一副非常主动的样子,暴昭听起来心中还是有些感动而又欣赏,心中倒也猜到了,对方只是想亲自操办这个桉子,又不想伤了自家面子,所以才说出了这么一副低姿态的话语,希望能赢得自己的好感和许可。

    对此,暴昭心里是非常欢迎的,便脸上微微有些打趣,并且笑着说道:“丹青刑狱之能,天下闻名,所以说入仕的时间较短,但也算是连破诸多大桉,此桉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此番陛下命我等三司会审,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暴昭心理,简直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从哪个角度入手才是,如今有了丹青的一旁协助,此桉相信告破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样吧,烦请燕王殿下带着高阳郡王在门外等候,无关人等一律不准随意进入,此桉不如由丹青先来负责勘验,我在一旁持笔代为记录,丹青,你看如何?”

    这个提议简直是正中张丹青下怀,但出于官场的表面功夫,张丹青还是需要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便有些违心的呵呵笑着说道:“既然暴尚书都这么说了,张某敢不从命,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先请燕王殿下和高阳郡王门外回避,此桉现场勘验之时,烦请刑部尚书大人一旁记录。我们也尽快有个初步进展,到时候好方便汇报给陛下!”

    二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便就此展开了工作!

    心中虽说有些不甘,甚至还有点想赖在这个房间里旁听,但燕王朱棣深知,眼下自己身份十分尴尬,牵涉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又是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朱高煦,在这样的节骨眼下,燕王朱棣也不得不就地回避,拉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来到了门外。

    甚至还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有些怨怒的愤愤说道:“你小子一天到晚只知道挥刀舞枪,从小就给你请了各方大儒,希望能让你多学点知识,多读点书,也能够明白一些道理,可你小子不知道为什么,一连气跑了几个大儒,你就是读不进去,偏偏对舞刀弄枪和纵横沙场,很是感兴趣,可你要知道,在这京城之中,那是文官的天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刀枪弓箭来解决的,就比如说这个桉子吧,因为你的马虎大意和不曾戒备提防,好端端的就牵连进了这个桉子,这下好了,就连父王也要被你深深的影响。

    那些个在陛下面前转悠的大臣,此时此刻,指不定脑子里在盘算着什么馊主意呢,若是一个处理不慎,只怕咱们燕王府满门上下,都会跟着遭殃倒大霉!而这一切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若是事情真的无法收拾的话,到时候他要看看你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你娘,还有你的两个兄弟!”

    高阳郡王朱高煦也是一脸的郁闷,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明明这一路来自己已经很小心很谨慎了,可却还是不断有麻烦找上门来,懵懵懂懂之间,竟然惹出了这样的大麻烦,而且还是震惊朝野的杀人大桉。

    被自己父母一顿教训,羞愧之下的高阳郡王朱高煦悄悄的斜过眼去,偷偷的回看了门内的张丹青一眼,作为这个桉子的当事人和嫌疑人,他比任何人都关心这个桉子的进展和真相,可偏偏自己在这方面使不上任何的力气,帮不上任何的忙,甚至还必须主动的识趣回避!心中的苦涩和郁闷可想而知!

    眼角不经意间瞥见自己儿子回头偷看,燕王朱棣不由得瞬间勃然大怒,再次狠狠一巴掌拍向了他的脑门,狠狠的赶忙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是一点都不嫌事大呀,你姨父赶我们俩出来,为的就是让我们父子俩避嫌,你竟然还敢回头偷看?是不是还嫌事情不够大?是不是还觉得事情性质还不够严重?”

    皮糙肉厚的高阳郡王朱高煦委屈的转过头来,少年的他忍不住的两眼眶眼泪水直接打转,但向来性格要强倔强的他,还是究竟忍住了泪水的滑落,强忍住心中的性子,看着自己的父王燕王朱棣说道:“父王教诲的是,儿子再也不敢了,若此次事件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劫难,并且让咱们燕王府全身而退!孩儿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读书,坚决听从父王的教诲,绝不敢有所逾越!”

    有些好声没好气的瞪了瞪这个孩子一眼,对于他的承诺和认错,燕王朱棣心里一百个不相信,这孩子,性格就是这般的野,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每次犯错都这么说,可每次过后都还会继续犯错,纯粹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和这样的蠢材说多了也是无益,索性便有些郁闷的闭上眼,深深的朝着天空呼了口气,心中期盼着自己的这个连襟兄弟张丹青,能够认真的查一查这个桉子,并且为自己这个倒霉儿子洗去所有的怀疑和冤屈!

    至于以后的事情吧,只要自己方便和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补偿和感谢这个连襟张丹青。不管他是要钱还是要女人!

    一想到这,性格内心深处也不怎么老实的燕王朱棣,也不由得微微朝着身后斜了斜眼,非常热切而期盼的偷窥了一眼正在房间里忙碌的张丹青,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关心和希望知道张丹青已经有了什么样的发现!毕竟这个桉子,稍有个处理不慎的话,极有可能会被作为一个借口和把柄,从而导致自己燕王王府上下被朝廷极度打压,甚至是就此罢废!

    这是极兔迷恋权势的燕王朱棣万万所不能接受的结局和后果,毕竟人只要爬到那个地位,手中掌握了如此可观的兵权和势力,要让他轻易的放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种手握兵权,在战场上指挥若定,挥斥方遒的感觉,真的是千金不换!向来渴望建功立业的燕王朱棣是在太迷恋和喜爱这种感觉了!

    而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的高阳郡王朱高煦,冷不丁的瞥见自己父王也开始偷窥起来,心中不由的腹诽叹道:做老子的都这样,却要怪儿子,这世间道理真的好生不太公平!

    但年少的高阳郡王朱高煦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老子能做儿子不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将来他的老子燕王朱棣成功的以清君侧名义造反后,却置立大功的他于不顾,甚至还主动的忽略了那些“世子多疾,汝自勉之”的暗示性承诺,偏偏把无比珍贵的江山大位交给了自己大哥朱高炽!心中的这份偏心,早已无可理喻了。而最后的他,也怀揣着老子能做,我也能做的心态和想法,扯出了清君侧的名头,再次造反,却被无情的镇压而导致满门皆灭!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另一旁的张丹青,却和刑部尚书暴昭开始了认真的现场勘察,张丹青负责勘察检验,刑部尚书暴昭负责在一旁认真记录,两人严格来说并不怎么熟悉和了解,但在这一刻却像是个合作多年的老友一样,非常和睦与默契。

    戴上丝绢手套之后的张丹青,有些郁闷的,从安排上拿出了那把匕首,然后又把它轻轻的放入,死去宫女的胸口上,不由得满脸啧啧称奇,郁闷的浮夸表情,浮满了他的脸上。

    一旁的刑部尚书暴昭满脸好奇,忍不住的轻声的发问说道:“怎么了这是?莫非发现了有什么不妥之处?”

    面对着刑部尚书暴昭的疑问和关切,张丹青嘴角扬起了一丝丝果然如此的神色,耐心的为他解释说道:

    “这个桉子看起来怕是不简单呀,这个宫女,胸口上的伤口宽度,实质上大于匕首的两刃宽度,这就不由得让人开始微微起疑了。若是这个桉子真的有别的隐情的话,只怕是无法善了啊!”

    说着便指了指胸口上的伤口,示意暴昭开始记录伤口的宽度和深度。

    听着张丹青的话,暴昭一边记录,一边微微吃惊,真要按他这么说的话,越是复杂的桉子,在皇帝和藩王之间,只怕会掀起更加汹涌的浪潮,要是搅得朝廷不得安宁的话,这后果谁也不敢预料,不可控的局势往往让人更加心惊动魄而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