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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玉回到府衙翻看了其他最近的案宗,虽然其他案宗明显标注是盗窃案,或者说是什么逃役案。但张怀玉心里很清楚,这些案件多数都与李家案情描述一致,就是最近的采花贼案,只是鲜少有人像李家那样直接报的是采花贼案。
此时张怀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些明显蓄谋已久的连环采花案件,就是那个教习妇和绣娘一手策划的案子。
如果李家管家所说的话全部属实,而且并无欺瞒的话。
张怀玉大胆的猜测就是对的,绣娘和教习妇很可能是男扮女装混入府内合伙作案的。
张怀玉为何如此笃定,因为在启京,张怀玉是个不折不扣“不务正业”的皇家小王爷,自小便看惯了些寻常之人看不到的事情。
就如当时的畸形审美,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便会将自家小孩儿从小扮成女儿养,从小以女子身份示人,待到孩子长大,就许给那些达官贵人做“妾”,那时风靡一时的有钱有权人家争相喜欢长相阴柔的男子,还不惜花重金“金屋藏娇”。
当然,让达官贵人“金屋藏娇”的事情也是风靡一时。之后,往往前仆后继更多的阴柔男人是走上了歪门邪道。
比如,阴柔的男子伪装成女性坑蒙拐骗更易得手,或者乔装打扮成女人去做奸淫掳掠之事更不易被人怀疑和发现。
而且最根本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利大于弊。
那些畸形的人,也有着畸形的心态,他们做了这些坏事不会被人轻易找到,所以犯罪之后更加能够逍遥法外,还能悠然自得的过自己正常的生活。
所以一直这些人都存在,这些人也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朝廷也想有所对策对付这些人,可他们行踪和手法太过诡秘,实在拿这些变态的人也是头疼。
不过,朝廷办案是朝廷的事儿,张怀玉办案可不会按正常套路出牌。
首先张怀玉请来了仵作,再次问了验尸后的结果,同时又找来李云烟的贴身丫鬟小玉儿,仔细确定案件细节。
仵作确定李家小姐死前已并非完璧,贴身丫鬟也确定小姐这大半个月并未离开过大门半步。
随后张怀玉叫人找来了白媒婆。
白媒婆是个聪明人,之前李家显公子也盘问过她一次,所以这次也就重复的说道:“公子啊,这可真不关老妇的事,我就是一个牵线的老婆子,我哪里知道会有这档子事。”
白媒婆左右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说:“那两个妇人就是因年初饥荒落难来此的女人,她就是出于同情,再加上那两女的女红和相貌举止都不错,就帮了个忙介绍她们活计而已。”
白媒婆一边说一边雨泪聚下,装得那叫一个委屈。
等白媒婆絮絮叨叨说完了之后,张怀玉蹙了蹙眉,不耐烦的挥退了白媒婆,然后叫来张三去请李府的显公子到府衙商议要事。
张三到李府时,李显正巧从外办事刚回府来,听管家说启京派人来查妹妹之事,正想着稍后要到府衙拜访。
当张怀玉见到李显时,两人同时都觉得对方器宇不凡。
话说这些日子李显为了妹妹之事也是伤心至极,好在家里生意繁忙缓解了些压抑,不然自己怕是真的扛不下去。
从小到大,李显待妹妹都是如珠如宝,家中父亲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一生就只娶了一个妻子孕育了他们一儿一女。
所以在关系简单,家庭氛围和气的家里,李云烟是真的过得比公主还幸福。
只是可惜了,这般幸福的女子被采花大盗毁了。
张怀玉也是性情中人,直觉对李显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为了帮李家尽快破案,张怀玉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谋:“李兄,近期,听说清阳府中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突然像消失了一般闭门不出,好些个家里订完婚的宁愿毁婚也不愿让自己的女儿露面?”
李显不知自己面前这位年轻公子接下来要如何办案,真是诚恳道:“是”
“那就对了,如今府衙最近的卷宗都与你家的案情相似,所以我推测,那犯案之人并未走远,我甚至觉得他可能大胆的留在此处会继续犯案。”
李显对张怀玉的案情分析不疑有二:“所以?”
“所以,需要你帮忙。”张怀玉双手抱拳。
李显惊讶:“帮忙?”
张怀玉轻声的对李显如是一番,李显赫然觉得面前的小公子确实有几把刷子。
其实张怀玉只是在赌,他就是要赌一把,赌这两个乔装的采花贼会不会色胆包天,继续作案。
果然,张怀玉赌对了。
就在隔日夜里,张怀玉和李显密谋制定了计划,由自己能力去授意各商家和各个渡口放出消息,说西郊朱府有女初长成,需要找一个教习妇进府教授女红。朱家在此地的营生做得风生水起,名声在外,想必采花贼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就算她下一个目标不是朱家,在听到风声之后也一定会前来看看。
也是采花大盗过于狂妄了点,朱府要找教习妇的消息放出后,很多妇女登门来面试,但都被躲在暗处观察的张怀玉和李显吩咐管家,以各种理由将她们一一打发走了。
这天正午,两位妇人上门自荐。只见妇人举止本分而且姿态妩媚又不失端庄,一人自称巧娘,一人自称慧娘,因为家乡遭受蝗灾颗粒不收,然后便和家人外出逃难,在路上因劳碌奔波家人都死在了半道,后来两个苦命的妇人相遇,便结伴而行相互帮助一路流落于此处,迫于生计两人想找点儿零散的活计,只要能够温饱就行。
躲在暗中观察的张怀玉和李显如果不是对面前的两个妇人早有所提防,可能很容易就被眼前之人给说服了。
眼前的巧娘和慧娘很懂得察言观色,见大家对她们都有意,巧娘便把自己的女红拿出来给朱家管家鉴赏。(朱家管家是张三乔装打扮成的)
巧娘递给管家的绣花帕子,帕子的角落处是熟悉的梅花图案,张三只瞥了一眼,便朝暗处的张怀玉和李显挑嘴一笑。
张怀玉和李显很是欣慰,果然,鱼儿上钩了。
慧娘也不甘示弱,把自己所熟知的女德和内训都加上自己见解给“管家”细说了一番。
如此,两人顺利便进入了“朱府”。
张怀玉之所以能这么快锁定犯罪嫌疑人,也归功于张三这几日的走访。
那日张三查到西郊的一个客栈内,客气的拿出两锭银子给管事伙计询问:“最近客栈是否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奇怪的妇人?”
其中一伙计马上接话说:“有有有,前两日的深夜,有个妇人容貌姣好穿着打扮及将就,形色匆匆的来住店,一看吧,就不像是为生计奔波的人。但一般大户人家的妇人,大晚上独自赶路投店在外的很少见。”这伙计就出生在西郊的某个镇上,原是个小混混,后来成了亲定了性,也就正正经经的过起了日子。但在这地方头,他熟,十里八乡面熟面生,他能很快认出个五六七八,还有些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察言观色,那叫一看一个准。
就这样,地址定在了西郊朱府,管家由张三乔装,朱府的所有人都被龙虎将替换,朱家小姐也由张怀玉男扮女装亲自出马。
如此,在接连作案,毫不避讳的情况下,采花贼被张怀玉引入朱府,轻松抓获,拷问之下,得知此二人名叫梅三玄和梅素玄两兄弟,都是清寒家境,却又不务正业,而且都是有着极强的好色之欲之徒,通俗点讲,就是有性瘾病。
梅三玄作案向来独来独往,也很是有分寸,这次被抓实属自己大意了,就不该一直让心大的兄弟和自己一起作案,那样目标太大意见容易出事儿。唉,也怪自己不该那么心急。
确实,他们的手段非常高明,不仅擅用男扮女装混入深宅之中奸污女子。还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很多次官府捉拿,这次犯案是因为自己两人太过贪心,不仅强了李府小姐,还偷走了李府很多金银珠宝,李府是怎么也不甘心才冒着被人耻笑和鄙视的心理选择的报官。
最后梅三玄两兄弟被隐秘的凌迟处死。由张怀玉亲自行刑,死状不用说也是很变态的残忍,张怀玉不仅把他二人的脸划了九九八十一刀,还悄悄把那二人的那东西割了,然后收买了一个道人做了最恶毒的法事,使那两兄弟永世只能为妓,辈辈只得为娼。
张怀玉的狠绝远不止这点,听说梅家两兄弟的父母及亲友也都受到了波及,可能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张怀玉派人在他们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刻上了“某某淫贼之父,某某淫贼之母,某某淫贼之亲,某某淫贼之友。”
因为这件事情关系到很多官商家小姐的名声,并不能在市井中流传开。一切事情都被张怀玉悄悄的办妥,只是手法让龙虎将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此事以好似悄无声息的开局,又悄无声息的结束,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悄悄消散,档案实录也只是在官家们手中握着。
大雨滂沱的也没挡住张怀玉坐着软轿来平原将军府找阿沁。软轿一直抬进了梨园,张怀玉这才缓缓睁开久闭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