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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阶修者的灵息, 除非刻意而为,否则低阶修者一般无法察觉。
即墨微人是随着戚若海穿过厅堂, 往院内的廊上去了, 却放任了自己灵息, 往池秋钰身边缱绻不离。
却不知池秋钰天元之体,对灵息之敏感远超常人。
池秋钰之前便觉得自己周身似有灵息笼罩,到即墨微人离开时,这灵息更是犹如实质的潮水般涌过来, 将池秋钰吓了一跳, 当时僵立厅上。到池秋钰发觉,周身灵息温暖甚至隐透眷念之意时, 方才心中苦意,也瞬间随之消散, 目光更是追着已经离开的即墨微去了。
本该恪守本心, 不做妄想的。池秋钰却觉得自己似乎,也可以有些期待。
墨读先生, 大约以为这灵息他发现不了,才如此……热烈?
池秋钰到底是没忍住, 将自己一抹灵息, 往在周身萦绕的灵息,一触即回。
“这边请。”戚若海引着即墨微往一处回廊上转弯。
即墨微步子刚迈开,却忽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堂堂元婴修士,走路竟差点平地摔, 祁元也是服气的,却还得给自家少府主挽尊:“少府主,可是身体又有不适?”
即墨微被池秋钰那一触,吓得赶紧将灵息收回。
扶着廊上护栏,这才对祁元摇了摇头,却侧首往来路时的厅上看去。却见厅上那人,正随着清风观的一名执事,往这余庆峰的客舍方向去了。
丹生竟能察觉他元婴大圆满的灵息?!
即墨微意识到这点,再一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站在廊下,面上红成一片。
祁元这才觉得似乎不对,忙往即墨微身边站了,悄然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没有。”即墨微一时又是羞,又是臊。
明明说好不扰他,却没想到他能察觉高阶修者的灵息。
再一回想到方才那如被小兽的毛爪子给挠了一下的灵息,即墨微又甜蜜苦恼。丹生虽做不识他,却对他并无恶感。那挠的一下,又撩人又可爱。
“当真没做什么?”祁元看即墨微这一脸苦恼又似甜蜜的模样,哪会信他。
即墨微却自顾自笑起来,应道:“当真。”
戚若海这才对祁元道:“即墨少主身体不适?可要稍事歇息再去探看鞠师弟?”
即墨微心情甚好的回道:“不必,尽快看过。”才好早些去寻丹生,再伺机搭话。
祁元挑了挑眉,对即墨微的话半个字没信。也就他家木头似的若海,会信以为真。
戚若海果然便听之即信之,带着即墨微转进了鞠庆平所在的卧房。
清风观修者俱爱清雅,庆平道人的房中也布置的如此。是以,如今卧榻之上躺着的那人,便看着尤其突兀。一身青紫色的皮肤,且浑身肿胀的血色似要破体而出。
也怪道清风观主竟那般焦急,这情形着实有些吓人。
即墨微记得,清风观的符修,大约受功法影响,各个清峻疏朗,一身天青色的道袍,看着格外显得玉树临风。他虽与这位庆平道人不甚熟悉,此前却也是见过的。那是一个中年修者,身量修长,气质儒雅。
但既然来了,即墨微还是很快收拾了心情,往榻边走了过去。
庆平道人是中毒,且修为也是元婴期。这种情况,即墨微并不敢直接以灵元之息相探。
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双秘白灵丝织成的手套戴了,即墨微才将手指,按到了庆平道人已经不太易被握到的脉搏上。随后,即墨微又取出了一套秘银制成的银针,刺在了庆平道人的几道大穴上。
银针很快被染成了黑色,黑中还隐隐透着诡秘的光色。
即墨微数着呼吸,观察着几道大穴之上,银针颤动的幅度。
片刻,才将那几根银针从庆平道人身上取了下来。
一边观察着银针之上的色泽,即墨微一边道:“铁骨芽、杜金娥、妄莎草、璃光莲……”
随着即墨微的念念有词,祁元面上已是一层的冷汗,这无论哪一种,就算是元婴修者,都足以要人丧命,庆平道人同时中了这许多种,竟还能撑到从南柯境回来,也是不容易。
即墨微琢磨了片刻后,对戚若海道:“一共中了十一种剧毒。”
戚若海闻言,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递到即墨微面前,问道:“可是这十一种?”
即墨微放下银针,将那张纸给接了过来。纸上字迹飘洒有致,逸趣中隐现圆柔,看着很是舒坦。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十一种毒物的名称,与即墨微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即墨微当下便有了兴趣,问道:“这是何人所写?”他修医道,且木系单灵根,这银针之上只要隐现痕迹,他便能从其中分辨出毒性来处。这也不知是何人,竟也有这般本领。
戚若海道:“便是方才那位在厅上遇到过的丹修,人称丹生子。”
即墨微看着手上这张纸卷,竟有些爱不释手:“竟是他?”
祁元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即墨微,这位丹生子,还有个前缀,写作千毒百面。是以,人还称其为千毒百面丹生子。对毒草有这等造诣,着实不足为奇。
却听即墨微问道:“我听他此前在厅上所说,言之有理,可曾提过如何解毒?”
戚若海道:“他提出以溟河草,去其寒性之后,外敷或药浴拔毒。”
即墨微点了点头:“此法不错,溟河草有着极强吸附毒性的效果。”
戚若海已道:“但至今为止,根本没人能将溟河草的寒性完全拔去,师弟如今昏迷不醒,也不可能以自身灵息御寒,根本抵挡不住。”
即墨微再次点了点头。
戚若海已着急问道:“可还有其他办法?”
即墨微这才徐徐开口道:“其他办法,不过是以毒攻毒。庆平道人体内这十一种毒草,分别作用于五脏六腑,并隐成平衡。因此虽中毒至深却未直接取他性命,若以毒攻毒,反而较溟河草更为凶险。”
戚若海闻言,很是踌躇,又道:“但溟河草之寒毒,也会要人性命啊。”
这句话便可看出,戚若海其实已经隐有要同意以溟河草解毒了。
即墨微这才笑道:“既然有人能够提出来,说不定他也有办法呢?贵观将这些散修请过来,不就是抱了隐野有明珠之心么?”
戚若海也心有意动。
即墨微见状,便又道:“届时若果然无法完全拔除寒性,可在解毒之后,再由我帮庆平道人梳理经络。”
有了即墨微的这个但书,戚若海便无需犹豫了。正要出门去吩咐时,却听即墨微道:“或者,贵观也可以试试让那些丹修,都帮助处理一番溟河草,谁炮制出的溟河草寒性最少,便取用谁的。”
如此一来,便是技艺取胜,其他人当也为难不得丹生。
即墨微所修为医道,既然即墨微认为以溟河草拔毒效果最佳,戚若海自然选择相信他。
如此,戚若海便唤来了门下执事,将事情吩咐了下去。并将此事也告知了清风观主。
清风观主也与那些丹修都一一问过,却只有那位停云坊所来的丹生子,所述与即墨微如出一辙。如此,清风观主自然也没有犹豫,以溟河草拔毒的方案便确定下来。
如此,余庆峰的客舍,被邀请来的丹修,便被要求呈上一份炮制过得溟河草。
丹修炼丹,处理自己的灵材便是第一步。除少数几个人外,大部分丹修甚至只以为,清风观这是要从炮制灵材的手法上,选出炼丹手法更为娴熟的。如此,这大部分丹修,便被清风观恭送下山了。
一日后,余庆峰客舍内,送来了六份炮制过的溟河草。
其中五份,还未开盒,便能感受到其中多多少少残余的寒意。唯有一份玉盒,接过来时,只觉其中空空如也,打开玉盒后,一株色泽鲜绿茎叶柔顺甚至隐有鲜意的碧草卧在盒中。
若不是这株碧草,外型确实是溟河草的模样,简直要以为是有人用什么别的灵草,冒充了溟河草。
“这……是溟河草?”饶是祁元,身为一名元婴期的丹修,也从未见过寒性完全祛除,竟还能保持着鲜色的溟河草。且溟河草之上蕴含寒性的紫芒被完全祛除,透出的灵性竟让人觉得可亲。
余人都只惊叹有余,即墨微却忽然想到,池秋钰曾与他说起过的旧事。
早年池秋钰曾被珩天丹师软禁,除被抽取天元之血,还需帮助那位珩天丹师炮制灵材。这炮制之法,大约便是那时被迫习得?捧着盒中那株溟河草,即墨微竟觉得自己隐有些心疼。
清风观主已是大喜,对即墨微问道:“却不知这药浴,要备下几株这样溟河草?”
即墨微这才回神道:“三株一次,至少需预备三到五次的量。”
清风观主自去让人通知这位手艺卓绝的丹修丹生子。
即墨微却也要为接下来的药浴,做些准备,才好配合药浴将庆平道人的毒性更好的拔除。
如此,两厢忙碌,竟一时也不得见。
虽然忙碌,这种通力合作,却让即墨微心中又隐隐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