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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兰心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里,她睁着空洞的双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努力回想着在她昏迷前发现过的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却是什么也想不起。
也许有些事,不是想不起,只是不愿意想起。
她的手移向腹部,还好,她的孩子还在,这是她生命的全部。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上官瑞走了进来,看她已经醒来,他关切的上前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木然摇头,支撑着想坐起身,上官瑞将她抚起来,理了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
“她怎么样了?”
上官瑞的目光闪过一丝阴霾,明知故问:“谁?”
“谭雪云。”
“没怎么样。”
“你没有把她推下去吗?”
“如果你不阻止的话。”
司徒兰心摇头:“不要,瑞,千万不要,我们不要为了那种女人惹上官司,我们的双手也不要沾上那个女人肮脏的鲜血”
上官瑞心疼的望着她,半响才答应:“好。”
他起身:“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你好好休息,我到外面守着你。”
“等一下。”
司徒兰心抓住了他的手,几次欲言又止才问出口:“她说染指过你,是不是真的?”
没有人知道问出这句话时需要多少勇气,她也想假装若无其事的不把它当回事,可她做不到,谭雪云的那番话,就像一根毒刺,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侵蚀着她的五脏六俯。
“当然不是真的,你别听那个老女人胡说八道。”
“瑞,没关系的,你不用怕我不能接受而独自承担这份痛苦,即使我心里会难过,我也会慢慢的把它忘掉,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上官瑞按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兰心,你听好了,我没有骗你,那是谭雪云自己编出来的谎言,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真的,所以我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今晚我才确定了真相,唐琳是那天晚上唯一的证人,她说从头到尾,那个房间里没有踏进过除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全都是谭雪云编造出来的,她是为了报复我父亲才故意捏造的虚假事实。”
“所以你之前跟唐琳见过几次,就是为了向她确认这件事是吗?”
“恩是的,一开始她不肯说,你也知道除了她那件事死无对证,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我不想让你知道,连我自己也无法接受,那样一件恶心的事。”
司徒兰心欣喜地抱住了他,俯在他的肩上泪如雨下:“我就知道她是骗我的,太好了,这不是真的”
“恩,这不是真的,所以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上官瑞替她掩好被子,缓步出了病房。
天一亮,司徒兰心便跟着上官瑞回了家,回家后婆婆拉着她嘘寒问暖了半个小时,听说她被谭雪云绑架险些丧命,老夫人一张脸白得阂人。
“兰心,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坐在客厅的司徒兰心蓦然抬起头,诧异的发现,上官瑞竟然提着她的行李箱下楼了。
“去哪?”
“维也纳。”
她秀眉立马拧到了一起,竟然都忘记了,她今天就要离开b市,到一个遥远的国家。
“一定要让她去吗?”
婆婆问出了媳妇的心声。
“妈,你希望昨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吗?”
上官瑞反驳,老夫人哑然。
司徒兰心跟着上官瑞来到了机场,还有十五分钟就要登机,她坐在候机室不说话,上官瑞已经出去了,她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她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片刻后,上官瑞回来了,递给她一份热呼呼的早餐:“吃吧,你最喜欢的豆浆和生煎包。”
“我不太想吃。”
“你现在怀着两个孩子,怎么可以不吃?”
一提到孩子,就算再不想吃,司徒兰心也还是接了过去,然后,难受地吃着食不知味的包子。
“前往奥地利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乘客们做好登机准备”
大厅内响起了登机提示,司徒兰心再也吃不下,一把抱住了上官瑞的脖子,“瑞,我不想跟你分开。”
泪水抑制不住的滴在了上官瑞的脖颈上,上官瑞叹口气,像哄孩子似的说:“就知道你会这样,走吧,我们一起登机。”
她瞪大眼,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上官瑞扬了扬手里的两张机票:“临时补办的,我送你过去,等你适应了那边的环境我再回来。”
就这样,上官瑞陪着司徒兰心来到了维也纳,一座常年气候温和,鸟语花香的国家。
座落于多瑙河旁边的公寓比照片中要漂亮许多,一进门,就有两名菲佣热情的欢迎她:“上官太太,欢迎你到维也纳。”
“她们会说中文?”
司徒兰心诧异的询问身边的上官瑞,他点头:“菲佣是世界上最专业的保姆,会说多种语言不奇怪。”
他带她参观了新住处,司徒兰心感叹上官瑞的贴心,虽然是处在异地他乡,可房子的装设却与国内的家不尽相同。
“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带你四处转转。”
上官瑞把行李交给菲佣,脱掉了司徒兰心身上厚重的棉衣。
“你对这里很熟吗?”
“还行,以前读书的时候来这里度过假。”
“不会是跟唐琳一起吧?”司徒兰心酸溜溜的问。
“当然不是,那时候还不认识她。”
“哦。”她假装不在意地点点头。
隔天一早,上官瑞陪着司徒兰心来到了市区,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到处都流动着美妙的音乐。潺潺小溪,葱葱绿意,给音乐家提供了不少灵感。
“听说这里出了不少有名的音乐大师?”
“对啊,莫扎特、施特劳斯便是诞生于这里。”
“这里真好,一点也不觉得冷。”
“所以我才从七个国家里选择了这里,这里冬暖夏凉,是全球最宜人居住的城市冠军。”
“我好像有点爱上这里了。”
“意料之中的事。”上官瑞宠溺的笑笑:“想不想骑自行车?”
她目露惊喜:“我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我来骑,你坐在我前面。”
上官瑞不知从哪弄来一张炫目的双座脚踏车,让司徒兰心坐在前排,他侧坐后排,然后用力的蹬,自行车驶离了地面,在微风徐徐的跑道上,尽情的瑞骋,他们从内城一直骑到外城,沿途的风景甚是迷人,内城街道狭窄,卵石铺路,纵横交错,两旁多为巴洛克式、哥特式和罗马式建筑。中间层是密集的商业区和住宅区,其间也有教堂、宫殿等建筑。外城路一直延伸到森林的边缘。多瑙河紧贴内城而流,多瑙公园内有一座耸入云天的多瑙塔,塔高252米,塔内装有两部快速电梯,游客只需用45秒钟便可从塔底到达塔顶。从塔顶四周眺望,远方的阿尔卑斯山的英姿和多瑙河两岸的美景尽收眼底。
“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阿尔卑斯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见阿尔卑斯山。”
司徒兰心站在塔顶,半是回忆半是感慨的呓语。
“想不想到阿尔卑斯山走一走?”
“可以吗?”
他笑笑,“腿长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只要自己想。”
“我以为你又会以我怀孕为理由,不让我四处乱跑。”
“此一时彼一时,有我在你身边跑得再远也没关系,但若我不再你身边,你便是哪里也不许去。”
“哦,明白。”
她含笑答应。
“今天估计是来不及了,明天再去吧。”
“好的。”
只要肯带她去,延迟个一天两天都是无所谓的事。
第二天,司徒兰心跟着上官瑞又辗转来到了阿尔卑斯山,考虑到她身怀六甲不宜劳累,他便没有带她上山,而是在山脚下骑着自行车溜达了一圈。
骑的累了,两人找了处地方坐下来休息,上官瑞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突然摸出一把阿尔卑斯山糖,她惊喜的接过:“呀,怎么会有糖?还是草莓口味的!”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口味,他竟然,神奇般的知道。
“到了阿尔卑斯山,怎能不吃阿尔卑斯糖?”
他戏谑的调侃一句。
“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
“看你平时喝酸奶偏爱草莓口味,所以就想着碰碰运气。”
司徒兰心感激于他的细心,倾身在他脸上印下一个香吻:“谢谢,你运气真是好透了。”
她剥了一颗放进口中,很香甜的滋味,甚至比小时候吃到的味道还要好:“奇怪,这糖怎么这么甜?”
上官瑞拿过一颗含进嘴里:“还好吧,也不是太甜。”
“不对,我吃到的很甜。”她咔嚓一声咬碎:“嗯,一定是掺了上官瑞牌甜蜜素。”
呵呵,上官瑞被她的幽默逗笑,“这个牌子是你的专利,别人是吃不到的。”
“有钱也吃不到吗?”
“当然。”
司徒兰心幸福的笑了,挽住他的胳膊,又剥了一颗糖。
“我想滑雪”
“等孩子生了再说。”
“我想爬山”
“等孩子生了再说。”
“我想跟你离婚”
“等孩子”什么?上官瑞怒了:“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没说什么啊,哈哈。”
上官瑞在维也纳仅仅只待了两天,便接到公司的电话,催促他回国了。
挂了电话后他很不忍心地来到倚在窗边看河流的司徒兰心身后,圈住她的腰:“兰心,我明天要回去了。”
司徒兰心身体一僵:“这么快吗?”
“恩,公司有点急事必须要我回去处理,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吗?”
她不说话,茫然的盯着一叶扁舟从她眼前缓缓划过。
这两天她很开心,非常开心,其实也不是这两天开心,只要是上官瑞陪伴的日子,她都觉得开心。
“如果一定要回去,那就回去吧。”
她强忍心头的不舍说出这句伪心的话,就算再怎么依赖上官瑞,她也不能一直缠着他。
第二天一早,她将上官瑞送到门外,抓着他的手说:“一定要经常来看我,还要经常给我打电话。”
“好。”
上官瑞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依依不舍道:“兰心,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
“恩,我会的。”
代理司机已经过来,她却还抓着他的手不放:“如果谭雪云继续兴风作浪的话,你一定要理智处理,千万不可有什么偏激的行为。”
上官瑞点头:“明白,我走了。”
“老公,一定要经常来看我,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害怕一个人。”
上官瑞再度点头,转身坐进了出租车,司徒兰心跟着后面追了几步,却被菲佣拦住:“太太,先生已经走了,我们进屋吧。”
双眼瞬间模糊,心也仿佛被掏空,她是如此的不舍
日子不知不觉就寂寞了下来,菲佣虽然会说中文,可却很少与她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独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绿茵茵的河水,想着远方的家人。
她开始学着画画,不画山,不画水,只画她心里的人,虽然怎么也勾勒不出令她满意的他的轮毂,可却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时间过的很快,一个下午或者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菲佣将她照顾的很好,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渐渐的,司徒兰心发现了不对劲,先是菲佣不让她看国内的报纸,她到维也纳的第二天,就定了国内的商业报,想要随时随地的了解上官瑞的状况,可却不知在哪天开始,报纸突然就没有了,她疑惑的问菲佣:“送报纸的伙计怎么好几天没来了?”
“太太,可能是家里有事。”
“那你们给我换一家。”
“好。”
菲佣表面上答应了,却并没有付诸于行动,紧接着,司徒兰心发现家里的网络断了,再紧接着,她的手机不见了,她终于忍无可忍,把两名菲佣叫到客厅,厉声训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的手机拿去了?”
“太太,这是先生的意思,他说手机有辐射,不宜整天放在身边。”
司徒兰心根本不信:“手机拿给我,我现在给我老公打电话!”
“等周末吧,先生说了,每个周末会打给你,平时,你不用打给他。”
“不可能!!我才不相信,把手机还给我。”
菲佣摇头:“抱歉太太,我们只听从先生的吩咐。”
“你们不给是吧?好,我出去找公用电话。”
她上楼拿钱包,结果发现钱包也不见了,这简直令她崩溃,愤怒的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软禁我吗?!!”
菲佣上楼,镇定的回答:“为了孩子,请您不要激动,否则孩子出了什么事,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
司徒兰心真的要疯掉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竟然被两名菲佣软禁了,却是一点办法没有,在愤怒与焦虑中,终于挨到了周末,司徒兰心等来了上官瑞的电话。
当佣人把手机递给她,她就像是困在悬崖边,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老公,我要回家,你现在就来接我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她哇一声嚎啕大哭,连续几天被软禁的生活,让她觉得委屈透了。
“兰心,怎么了?”
“那两名菲佣实在太过分了,她们不给我看报纸,还把网络给断了,连网也不让我上,更过分的是竟然连我的手机和钱包都被她们拿走了,这完全就是侵犯我的隐私,你马上辞退她们,我不要这样的保姆!”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上官瑞说:“是我的意思,兰心,这些都是我的意思。”
司徒兰心怔住了,怒不可竭的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上次你被谭雪云绑架后住进医院险些流产,我只是没有告诉你,医生说了,你要好好静养,像那些电脑啊手机啊,都是有辐射的,为了我们的孩子健康,你暂时就不要用了。”
“那报纸呢?报纸也有辐射吗?”
“医生还说了,你不可以操心太多事,要是哪天你在报纸上看到爱雅集团股市下跌之类的消息,说不定又要开始忧心了。”
“你在哄小孩吗?我是个成年人,你这样的举动实在太令人费解了,我不觉得你这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好,我只觉得你像是在软禁我,你肯定是在对我隐瞒了什么?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我要是出事了还能给你打电话吗?你就是太敏感了,所以我才不得不采取这样的封闭措施,再坚持三个月,待孩子出生后,我马上就接你们回来。”
“可我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她们把我的钱都拿去了,简直跟土匪一样!”
“你需要什么尽管跟她们说,她们会帮你买。”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让她们把手机还给我!”
“不行,手机还给你,你又要每天给我打电话了,这样辐射是很厉害的。”
“我不给你打电话。”
“我不相信你。”
“老公,这样我会疯掉的!”
“想想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子,忍耐一下吧。”
司徒兰心赌气不再说话,上官瑞等了一会:“既然没话说我就挂电话了。”
“不要--”
她急急的说:“你让她们把钱包还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上官瑞思忖了一下:“好,那你把手机给菲佣,我来跟她们说。”
司徒兰心哪里舍得就这样跟他结束通话,她握着手机问:“你还好吗?谭雪云最近有没有折腾出什么蛾子?”
“她老实多了,所以我很好。”
“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好了,我还要忙,你把手机给菲佣。”
司徒兰心把手机递给了一旁监视她的菲佣,菲佣拿着手机下了楼,当天晚上,她的钱包物归原主。
她开始琢磨着怎么溜出去打电话,正确的说她要怎么甩掉像跟屁虫一样的菲佣,给林爱打电话,她其实一点也不相信上官瑞的话,她隐隐觉得,他一定是对她隐瞒了什么。
自从怀孕后,上官瑞关心她她知道,可依她对他的了解,就算再怎么关心,也不至于做到这份上,这完全就是把她犯人一样在囚禁。
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这天,两名佣人接到通知,去家政所签什么合约,待她们一走,司徒兰心便出了家门,到附近的一家小商店拨通了林爱的电话。
她心砰砰乱跳,很担心林爱会告诉她什么不好的消息,即迫切的想让电话接通,又害怕电话接通。
在矛盾的心理挣扎中,电话接通了,里面是她熟悉的声音:“喂?”
“林爱,是我,兰心。”
“兰心?”林爱颇为吃惊:“你怎么用这个电话打给我,你的手机呢?”
“出了点小状况,我问你啊,上官瑞你最近有看到他吗?”
林爱停顿了一下:“恩,看到了。”
“他有没有出什么事?”
“没有,怎么了?”
司徒兰心松了口气:“没怎么,就是我心里有点不踏实,总觉得他好像瞒着我什么事”
“哦,你想多了吧,他一切安好。”
林爱回答的意味深长,司徒兰心却没听出来:“恩,你说没事,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