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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辰这回没有作妖,是真的一病不起。
但他也不无辜,回京后天天折腾,成功把自己本就不好的身体给折腾垮了。
洛天澜心力交瘁,既要忙碌工作中的琐事,又要担心把好友的儿子给养死去。
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脑海里不停回荡着他的叮嘱。
“这孩子身体太弱,我们怀城医院还是落后了些,能治标却治不了本,想要他长大成人,还是得去大城市看病。”
“你的意思是他这回哪怕治好,以后也很容易生病,我这么理解有没有错。”
“没错,他的体质本就比正常人要虚弱很多,原本像他这样,用中药慢慢调理是最好的,但现在哪还有……”厉害的中医啊。
医院里人才凋零,医术好的都被折腾去改造,剩下一些歪瓜裂枣,整天搁这里招摇撞骗,就连打个针都费劲。
“妈,要不我们还是将洛辰送回去吧。”李欣打起退堂鼓,极力怂恿亲妈。
“您看哈,医生都说怀城治不好他,这回还好不算有性命之忧,终归是给救了回来,这老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了,打住。”
洛天澜紧急叫停,并不想听女儿接下来的晦气话,上了年纪的人,心里总有些忌讳。
李欣撅着嘴有点不乐意。
洛天澜屈指刮刮她撅起的小嘴,视线不可避免瞧到那对显目的黑眼圈,心里一软,语气也跟着软下来。
“这件事情妈妈心里有数,人既然送来,就不是咱们说送走就能送走的,你能送哪里去呢?”
“那当然是打哪里来送哪里去啊?”
“孩子话,事情就没有这么办的,你将君家人置于何地?”
洛天澜看着女儿懵懵懂懂的神态,再次后悔溺爱她过甚,没有像教导两个哥哥一样教她。
“行了,我们现在去看洛辰,你记得别乱说话。”
“哦。”
林洛辰仰躺在白色床单里,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换了城市,换了医院,天花板却没有太大的不同,都是这么压抑和让人讨厌。
“洛辰,我们来看你喽,今天有给你带乌鸡汤,特别好喝,我都喝了三碗呢。”
人未到声先至,林洛辰眨眨眸子,机械转动头颅看向门口,等门一开,面无表情的脸上立时挂上一抹微笑。
“洛阿姨,欣姐姐,你们来了。”
林洛辰有气无力打着招呼,他想要爬起来,背才稍微抬起一点,因着手肘无力又躺回原位。
李欣放下保温桶,想说她来帮忙,就被母亲眼神警告,顿时缩头不敢再吱声。
洛天澜瞪回女儿,假作没有看到小孩的狼狈,笑意盈盈说:“洛辰,趁着汤热乎,先起来喝一点。”
她伸手将人扶坐着,舀出一碗汤慢慢喂给小孩。
“洛阿姨,我自己来吧。”
“没事,你李二哥也快结婚了,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我都忘记该怎么照顾,你先让我在你身上适应适应。”
李欣被这个消息刺激的破口喊出:“我二哥要结婚了?那如霜姐怎么办?”
“如霜姐”三个字一出口,她忽然用手捂住嘴,觉得自己小命休矣!
“如霜?许如霜吗?!”
洛天澜瞧着傻闺女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的蠢样子,心中若有所思,原来二儿子这些年一提起成家就逃避,是因为心里藏着人?
知道是谁那就好办了,两个都是老大难,想必许家也很乐意同他们李家结个亲才是。
想到这里,她再坐不住,将碗塞闺女手里:“你陪着洛辰,妈想起还有件急事要办,晚点再来替你。”
洛天澜行色匆匆,还真唬住两个小家伙。
李欣娇纵却不自私,望着母亲夺门而出的背影,赶紧吼一嗓子:“妈你晚上别来了,有我陪着洛辰就行。”
喊声没有喊停洛天澜,她只抬起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听见了。
“真有这么忙?来时怎么没听她提起呢?”
“对不起,都是我拖累洛阿姨了。”
李欣忙摆手,却不慎弄洒碗里的鸡汤,刚好倒在小孩胸口,将衣服打湿一片。
“哎呀,对不起,看我毛手毛脚,洛辰啊,实在抱歉。”
她放下碗,拿起手帕想给小孩擦干净,湿润且油腻的衣服怎么擦也擦不净。
“洛辰啊,要不你换一身?”
“好,那欣姐姐,麻烦你去外面等我一会。”
李欣赎罪般,勤快翻来干净衣服放到床头,这才去到门外。
等室内没人了,林洛辰笑容一收,又变回面无表情,他的黑眸里了无生气,只余下深深的疲累和懈怠。
“活着可真累啊!”
为什么他要来到人世间呢?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能给他一副健康的体魄?!
………
“欸,你们听说了吗?”
熟悉的开场白却不是李欣所说,而是从钱佳怡嘴里吐出。
“知道什么?厂里面要举办年欢晚会这事?!”
李欣哈欠连天接腔,睁只眼闭只眼,勉强保持住不陷入昏睡。
“原来你听说了啊。”
钱佳怡竖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这姐们的消息灵通程度。
“你哥是副厂长,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代表这个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李欣轻飘飘“嗯”了声,然后再没有下文。
钱佳怡得到满意答案,也不管她,兀自和姜萌商量:“你说咱们要不要报个节目?”
“你别急,想必下午主任就会开会,要求大家踊跃报名。”
他们设计部的男同志画稿的本事大大有,想让他们上台表演,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最后,估计还得落在女同志身上,若是她们不接,那林科长应该就要点兵点将了。
事实证明,姜萌的猜测全部成真。
徐有霖将话一说,底下安静如鸡,尤其男同学们,一个个头都快垂到桌子底下去了。
“就没人主动报名?”
他一连问了两遍,都没人出声:“那好,小林你按照惯例,轮到谁就谁上。”
“是……”林意安显然有备而来,他翻开手边的笔记本,“今年轮到郑……”
郑龙平急了,他老胳膊老腿,可不兴上台啊,立时踢皮球踢到女同志身上:“咱们设计部四朵金花,拿出去傲视家具厂,主任你指望她们不比指望我们这群大老粗要强。”
“就是啊,主任,我们设计部今年和往年可不一样,我们今年有女同志了啊。”
徐有霖含笑看向姜萌三人:“你们怎么说?能不能扛起这个大任?”
钱佳怡倒是想表演节目,但限于自愿,而非赶鸭子上架。
她心里不爽,又深知自己的斤两,遂将目光投向姜萌。
至于李欣,努力撑着眼皮,神智早就一片混沌,指望不得。
姜萌感受到所有人注目,先露出个笑脸,不紧不慢说道:“老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既然是全部门出活动,那当然是全员动起来才有意义,光指望我们三个女同志多没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