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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月影,天边的曙光是第一缕。
光芒穿透斑驳的树荫,洒落在胡千一的头顶。
胡千一挥斥着马鞭,催动起两匹通体漆黑的大荒良驹向东前进;马后,有一座堂皇的车厢正被拖行。
宽敞的车厢里,坐落八个人都不显拥挤,可李动就是蜷缩身体,只与角落的木壁相依;时不时还颤瑟不已,分明是招架不住漏夜与清晨交替的寒意。
何况,疲倦还深深刻在他的眼窝里。
昨天毕竟是捡回一条手臂,至今想来,都余有心悸,所以哪怕回到小房,仍兀自惊惧,当然无法迅速入眠哩。
一直熬到五更天,困倦才压过了胆怯,昏昏沉沉地睡寝而去。
可思绪连半个时辰都未能歇停,便再次被敲门声拍醒;连揉眼眸的时间也不给予,“轰”的彻响,沉重一脚踹烂门闩,旋即涌入黑影,将又迷茫、又惊慌的他拎起,一把扔入车厢里。
彼时,黄廷翰和慕容京岂非就端坐在其间!
距离赤裸其实只隔了件极薄的寝衣,李动迅速寒暄几句,便尴尬的向角落靠去,眼神尽量回避。
随后,只得“驾”的一声,胡千一扬鞭,良驹疾行。
这一趟自然是奔着沧粟府而去,只因张疏凡欲扩张「义气帮」的野心犹在继续。
既然想着按照原计划将一些潦倒帮派吞并,对掮客谢灵韫的拉拢无疑成了必须。
倘使你稍略还记得第九章的事情,就该知晓刻下的谢灵韫已全然同「义气帮」断绝了合作;据说这次慕容京竭尽了全力,才重新对对方恢复联系,如今快马加鞭地赶去,当然是为了弥补关系。
原本这种简单的对接事宜,张疏凡从来是放心大胆地交予二人处理,可自从有了孔雀台里针对李动的奇袭,他清楚有人欲取代自己,即便黄廷翰可能是被利用,心里也绝不会没有芥蒂,这才把李动派遣来同行。
黄廷翰和慕容京都于李动手上吃过败绩,一个在钓鲤庭、一个在风雅集,俱是记忆犹新,自然提防至极,一路也不过多言语,交流甚至是把字写在彼此手里。
于是马车就这么一路安安静静地走下去。
……
人不歇息、马不停蹄,官道上的尘烟连绵飞扬,没日没夜地奔波在路上,直到第三抹朝阳在天空明耀,放眼远眺,即能看见沧粟府的浅影就在前方。
胡千一顿时心头有了底,挥舞的马鞭也随之轻放,容得速度减缓下。
恰好在离州府不到十里的官道上遇见一座小茶棚,便决定休憩、整补一二。
拴好马,四人找了个靠棚的位置坐下,要来一壶龙井、两碟花生、三两牛肉,洗刷浑身的疲乏。
彼时,草棚里的客人竟有不少,分为两桌;一桌三人,衣衫夹杂,仿佛临时凑在一起的模样;一桌六人,俱是黑蓝色底的劲装。
两桌人同时虎视眈眈地看向他们。
倒也别无他法,谁让这「义气帮」的四人都惹眼极了。
就说胡千一吧,莫看他个头虽小,却有凌人的气场,兼之腰际又插着一柄夸张的断刀,让任何人都对他小觑不了。
至于黄廷翰,他的锋芒或许掩藏不少,可毕竟还没做到古井无波,一点好恶就能让他眉头轻挑,常使人又畏又怕。
英俊潇洒自然是慕容京给人的第一印象,可他同时也显露出冷若冰霜,对红尘人事似乎三分避让,绝不容易近靠。
唯有最后步入茶棚的李动会让人会心一笑,谁让他只披一件轻薄的寝衣、露着一对白花花的大腿,就敢在外闲逛!
李动也以为自己滑稽可笑,连忙把脑袋低下。
可实际上,他们再是惹眼,茶棚里的客人也没有多望;确定他们的目标是在茶水吃食上,偏再不看往,只不过加快了吞咽的速度,好似想赶紧把肚子填饱,好麻利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
蓦地有人拔刀,拔三尺六寸的朴刀。
拔刀的,分明是凑在一起的三人里的红衣客,匹练的刀光化作龙蛇,径直向另一桌的六人罩去。
与此同时,三人中的紫衣客飘拂身影,轻功无疑高明,于眨眼间已然换了桌席。
大抵是忌惮胡千一的关系,他挑了对面的板凳坐下去,刚好和李动在一起;慢悠悠地伸展手臂,随后如老友般向李动的肩颈搭去,脸庞带出几分客套的笑意,道:
“诸位,鄙人这厢有礼。”
无论如何,他都算得上客气。
只是话音才息,耳根后已然传开“丁零当啷”的声音,显然是刀锋拼撞得凌冽至极。
但见那红衣客一人一刀闯入六人得包围圈里,丝毫无惧,非但没有被困束手脚,反倒把节奏全然掌握于自己,再撩一刀,“刷”一下子在茶棚擦出火星。
胡千一瞳孔缩紧,自然看出对方凭借刀锋之利,已隐约将上风占据。
紫衣客却根本不在乎身后得战局,言语继续:“这是咱们和「大风堂」的私事哩,还请诸位莫要逞那一时不值当的威风哩。”
“不会的,不会的,威风值个狗屁!”双手在空中高举的李动立即做出回应,额前的冷汗岂非和身体一道战战兢兢。
胡千一轻哼鼻息,将按捺住刀柄的手松脱开去,接着向桌前探去,夹了片牛肉,塞入嘴里咀嚼,对刀战漠不关心。
倒是黄廷翰在第一时间与慕容京对了对眼睛,由彼此的瞳眸里都看出了狐疑,却不发言语。
红衣客的刀式愈加狠厉,哪怕六人联手,也渐渐压不下去;好在他到底不为杀敌,刀口并不抹脖子、取性命,对准的,都是遏制行动的手筋、脚筋。
“啊……”“啊!”“啊——”
惨叫声连连在身后嚎起,李动的头皮也随之发紧,背部的寒毛倒立。
红衣客将刀尖在嘴边横平,呼出一口气,把上面腥臭的血滴吹尽;还刀入鞘后,双手插兜,走回方才坐落的桌椅,仰望棚外飘云,好似刻下的一切与自己再无关系。
旋即,那始终坐立的白衣客到底站起,慢慢向躺在地的六人走去。
他的口吻闲逸、平静,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说吧,是谁指示你们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