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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觉睡到了破晓前,当天边出现一丝曙光的时候,“铁锚号”顿了几下,又停了。这也是今晚第二次停船。
我睡得不太死,所以在停船的一刹那,我就感觉出来了,而且船上还响起了铃声。
我急忙从床铺上坐起来,姜绍炎和铁驴也醒了。我们哥仨互相看了看,这次没等姜绍炎说啥,我和铁驴率先行动起来。
我把舱门的下半截打开了,想从这里钻出去。但姜绍炎“喂”了一嗓子,也对我和铁驴摆摆手,表示不用这么做。
铁驴想明白啥了,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却稀里糊涂的。姜绍炎走过来,毫无顾虑地一把将舱门全打开,又念叨句:“这铃声是技术报警,船上设备出故障了,不要那么紧张。另外,陈诗雨那些人,一种手段不会重复用两遍,这次更不会有杀人机器出现了。”
我信姜绍炎的话,心里也一下松快不少。
我们仨“大摇大摆”地出了舱门。我本来合计,这次还得去操作室看看,问问卢船长到底咋回事了。
没想到,没等我们往那边走呢,卢船长带着几个水手就跑了过来。
他们都拿出一副急匆匆的架势,看方向还是奔向船尾的。我们仨把他们拦住,姜绍炎问:“什么情况?”
卢船长回答:“按操作台闪灯提示,‘铁锚号’的主动力装置出问题了,我们怀疑是螺旋桨坏了,这不,都跑到船尾去看看。”
我们仨都点头表示明白,也随着卢船长往船尾赶。
等我们赶到后,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包括那五个三副。也得说“铁锚号”够大,能有这么宽的地方让这些人落脚。
大家都贴着栏杆往下看,我也凑过去,发现有一艘橡皮艇,正开到船尾下面。
艇上坐着两个人,我对他俩有印象,一个叫铁臂猴,因为他天生臂力大,就有这么一个外号;另一个叫土肥鼠,是个又矮又胖、长得又有点猥琐的汉子。
他俩是技术工种,这次开艇到船尾,一定是想检修螺旋桨。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一丁点儿也不了解,所以没法发表啥看法,只能打眼瞧着。
土肥鼠也当着操舵手,先把艇停靠在距船尾两米开外的地方,铁臂猴肩上扛了一个小箱子,又穿着潜水员的设备,一下跳到海里去了。
这样一晃过了一刻钟,我们这些看热闹的,要么私下低声聊几句,要么拿出烟来吸,等铁臂猴再次浮出水面后,他把潜水镜摘了,对船上大喊:“有东西冲到螺旋桨里去了,让螺旋桨卡住并烧坏了。”
我对烧坏这个词比较敏感,心里咯噔一下,还扭头偷偷看着卢船长。
船长脸色不怎么好看,笨寻思,船螺旋桨烧了,岂不是代表着“铁锚号”没法开了吗?
卢船长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儿,他很有主意,也沉得住气,又问铁臂猴:“什么东西冲进去了?”
铁臂猴说目前看不出来,它被螺旋桨搅坏了,不过凭他感觉,这东西体形不小,应该是鲨鱼之类的。
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想
到了敢死队,心说难不成真是鲨鱼做的?它们被陈诗雨用那种黑色设备控制住了?哪怕牺牲性命,也要把螺旋桨弄坏?
姜绍炎和铁驴都挨在我身边,铁驴有个疑问,跟姜绍炎念叨一句:“不对劲啊!螺旋桨多大的劲儿呢!就算大白鲨撞到里面,也不会把它烧了吧?”
姜绍炎没回答,只是忧郁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铁驴的观点。
我被铁驴说得也满脑子是问号。
卢船长琢磨一番,又问了句:“猴子,你看看,能不能把螺旋桨简单修补一下,让咱们可以撑到开船回去?”
猴子喊了句:“尽力试试。”而船长这话也引起姜绍炎的侧目。
我算看出来了,卢船长这次有种没跟姜绍炎商量就拿主意的做法了,但他做得也没错,“铁锚号”这种状态,根本不适合继续向鬼岛开进了。
姜绍炎也没出言反驳,还招呼我们一起继续往船下观看。
铁臂猴又准备起来,把潜水家伙什儿都弄好,又一个猛子扎进去,蹬了几下脚蹼。不过怪事来了。没等他往下潜呢,我们都看到,他疯狂地扭动起身子。
几个眨眼过去,他竟不动了,还“扑通”一声,浮了上来。
这才多久?他肚子竟圆鼓鼓的,尤其是小腹处,跟马上生孩子的孕妇一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变故。土肥鼠离得近,跟铁臂猴感情深,他最先慌了,猴子、猴子地叫了几声,还把艇往前开了开,凑到铁臂猴旁边。
“铁锚号”的船尾也有探照灯,卢船长让手下把灯打开,给船下照亮。
这一来,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到,摘了潜水镜的铁臂猴,竟然七窍流血了!明显已经死了。
我觉得这里面蹊跷大了,如果他是因为有心脑血管疾病而突发死亡的,绝不会死相这么恐怖,很可能刚才在水里遇到什么了。
姜绍炎打定主意要下去看看,还给我们这些特警分了工。他让铁驴和一个“三副”把枪拿来,架着准备好,又让其他几个三副抛铁八爪,直接将绳索从甲板上顺到船下去。
另外,他让我跟他走一趟,看看到底铁臂猴怎么了。
我虽然不太想去,毕竟危险太大,但这是我的分内事,要准备尸检,我深呼吸几下给自己缓缓压。
我们这些人办事很有效率,不出一分钟,枪和铁八爪都到位了,姜绍炎招呼我,开始攀爬起铁八爪来。
姜绍炎身子灵活,一跳一跳的,踩着船体“嗖嗖”下去,我本来也想用姜绍炎的办法,但试了一次,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还差点手滑直接摔下去。
我索性用个笨招,双腿紧紧夹着绳索,一点点松劲,让自己往下秃噜。
等我踩到橡皮艇里的时候,姜绍炎跟土肥鼠已经把猴子的尸体拽到艇上来了,还让他平躺着,把上衣扒了。
这么裸露地看着他的肚子,又别有一番恶心的景象,他肚皮很多地方的皮肉都被撑破了,露出一个个小口子。
姜绍炎用手指对着他肚子捅了捅,“咦”了
一声,又扭头看着我。
我一直观察着,发现铁臂猴的肚子跟气球差不多,貌似里面有好多气。我让姜绍炎给我腾个地方,我把解剖刀拿了出来。
土肥鼠看我要解剖,他有点纠结,不过并没拦着,最后还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奔着铁臂猴的小腹入刀的,也觉得这里问题最大,等解剖刀刚划开一个小口的时候,我们仨都听到“噗”的一声,一股带着很强血腥味的臭气从刀口处喷了出来。
我本来防着这一手呢,把脑袋抬得高高的,但这气流太强了,还是奔过来让我闻到了,我一时间被熏得不行了,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另外,被气流一带,还喷出来一堆堆屎沫子,弄得刀口附近全是黄点点。
姜绍炎能抗住,没啥反应,土肥鼠捂着鼻子,呜了一声。
我看着很脏的双手,虽然有塑料手套防护着,但也不能用这状态继续划肚皮吧?我蹲在艇边上,用海水洗了洗。
这期间,我也对着海面看了看,我相信那一刻自己没看错,海里貌似有东西在游,它还抬了抬头,尖尖的鼻子,咧个狰狞大嘴,还戴着一副墨镜!
当然了,这形容与描述或许不太恰当,不过真就是我的第一直觉。
我也跟姜绍炎和土肥鼠念叨一句,他俩凑过来看看,姜绍炎还把腰间手枪拿出来,指着海面。
不过这么一耽误,那东西游走了,海里又变得死气沉沉的。
土肥鼠有点害怕,没想到他还挺迷信,跟我俩说:“一定是海鬼,他们是因海难而死的游客,或者是意外身亡的水手,有怨气,不甘心之下来祸害我们。猴子,你死得太冤了。”
我对这个看法持否定态度,心说什么海鬼不海鬼的?一定是种海洋生物。我跟姜绍炎互相看了看。
姜绍炎让我别多想了,还是赶紧解剖吧,他要尽快知道,铁臂猴死的真正原因。
我们又回到尸体旁。姜绍炎不打算旁观了,也上来帮我忙。他让我把刀口再稍微划大一些,他又用手对着铁臂猴的肚子断断续续地压起来。
反正扑哧、扑哧地老半天,从他肚子里挤出不少气来,而他肚子也慢慢瘪下来。
等再挤不出气了,姜绍炎觉得可以了,又跟我说:“把他肚皮全拉开,我要看看五脏六腑。”
我说行,又来了个一字形的刀法,还把尸体的胸骨摘了。
土肥鼠害怕了,想想也是,他一个水手,让他这么近距离看人体内脏,确实挺难为人的。不过他也有好奇心,非要过来瞧一瞧。
而船上那些水手呢,也都拿出不同的表情,瞪着眼睛往下瞧。
不说这些人什么感觉,我看着铁臂猴的胸腹腔,一时间不敢相信地愣住了。
最明显的是他的肠子,好多地方竟一截截断裂了,他的胃也穿孔了,至于脏器和肝脾,也都有碎开的架势。
我心说这难道是被什么武器进攻导致的吗?但什么武器这么厉害,另外,铁臂猴的死,与刚才见到的海下不明生物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