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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想象吗?”,江茵苦笑:“明明他们在我5岁以后,就再没有管过我。
到了最后,还能厚着脸皮,说血浓于水,张口就要每个月10万的抚养费。”
江茵闭了闭眼,已经有泪光闪烁:“我没有接受私下调解,我请了律师。”
夜未央抿唇:生而不养,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结果你应该猜到了”,江茵笑笑:“我赢了官司,每个月按最低扶养标准,给他们2000的赡养费。”
在商场浸润多年,打赢一场胜算几乎是百分百的官司,于她而言,不难。
可世间万物皆可算,唯独算不了的,是人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狠到这种程度。
本以为清者自清,可还是抵不过,人言可畏!
在现代,比起真枪实弹,更让人束手无策的,是网络。
它给了人们便利,却也给了人们,肆意伤害的平台。
“他们轻而易举的引起了无数人关注这件事”,江茵深吸一口气:“也轻而易举的,煽动了无数人,在网络上大放厥词。”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敢凭借网络上只言片语,去评判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
江茵下意识抱紧了胳膊:“其实我很喜欢粉色,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那次的经历,几乎让她再也不敢,去喜欢这么一个颜色。
“是,我当时的确染了发,还是粉色”,江茵抿唇:“我也打了耳洞,戴耳环,可凭什么,这些就是他们评判我的标准!”
凭什么,就因为这些,就能评判她的好坏与未来!
他们不知道她读过多少书,不知道她吃过多少苦;
不知道,她为了第一的成绩,多么废寝忘食;
也不知道,她资助了多少孩子上学,捐了多少钱款给孤儿院和养老院;
更不知道她为了改方案,能连续好几日,不眠不休。
她明明那么努力,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坐上了副经理的位置,实现了她儿时的目标。
终于能够,让奶奶过上富裕幸福的晚年。
凭什么,就因为父母的一句话,就因为她的头发颜色,否认了她所有的努力?
她无法忘记那些人的语言,字字诛心!
“一个研究生毕业,把头发染得跟酒吧陪酒女一样。”
“现在陪酒女郎都能上博士了?”
“染发的不一定是坏的,但好女孩肯定不染头发。”
“这头发辣眼睛,像是从事不正当职业的。”
“连亲生父母都能抛弃的人,你指望她有什么道德伦理?”
“啧,这么短时间坐上了副经理的位置,说没有蹊跷,我是不信的。”
“你真的很装,这么有心机,不自杀我都看不起你!”
……
她并没有坐以待毙,她迅速的收集了证据,请了律师,要求那些肆意谩骂和造谣的人道歉。
可,不够!
网络就像一块巨大的面具,你永远不知道,屏幕那一头,究竟是人是鬼!
人太多了,她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告,无论是从可行性,还是需要耗费的时间与精力上看,都不可能。
流言蜚语,就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们怀疑她的学历,怀疑她的真实样貌,怀疑她副经理位置的来历,甚至怀疑她偷税漏税。
真的就如同那句话,一个人看不惯你的时候,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说什么的都有,无数的留言,仿佛一把把刀子,毫不留情的扎在她身上。
而讽刺的是,那些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她指指点点,而她甚至不知道,伤了她的人,究竟是谁。
“我和奶奶的正常生活受到了影响”,江茵声音更低了:“他们给我寄老鼠的尸体,寄刀片,寄各种各样的东西,肆意转发、恶搞我的照片,发各种各样的尸体图和鬼图。”
“我报过警,搬过家”,江茵抱住头:“可都无济于事,他们就像是吸血虫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参与的人太多太多,她查不完,警察能做的,也不过是警告,最多关押几天。
“再后来……”,江茵抿唇,眼泪悄然滑落:“奶奶因为这些事精神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吃错了药,离世了。”
“雪崩了”,江茵泪水流的更厉害:“支撑我活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也随之断了。”
“我办完了奶奶的葬礼,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孤儿院和养老院”,江茵低眸:“再然后,我就跳楼了。”
她不知道害死她的究竟是谁。
是她那自私至极的父母?
还是网络上,那些从未见过的网友?
亦或是,懦弱的自己?
她不知道!
可她知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言轻且无刃,却能积毁销骨,杀人无形!
“可是我有什么错呢?我不过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染了自己喜欢的头发!”
江茵捂住脸,哭的泣不成声:“只是不想原谅利益至上的父母,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让奶奶安度晚年。”
“为什么……”,江茵吸了吸鼻子,有些歇斯底里:“为什么他们连这么一点希望,都不愿意给我!”
夜未央抱住江茵,安抚:“你没错,错的人,从来不是你。好与坏,从来不是根据头发或者其它的外物决定,从来不是!”
“如果那时有人能这么告诉我”,江茵靠在夜未央肩上,声音哭的有些嘶哑:“就好了。”
她擦了擦眼泪,问夜未央:“我是不是很懦弱。”
她能看出来,宁时晏和夜未央与她不同,她们太过沉着,仿佛对任何事情,都能掌控自如。
宁时晏的绝对理智,夜未央的意气风发,她真的,很羡慕,很羡慕!
对比之下,她真的很懦弱,她似乎永远做不到,如宁时晏那般,能够把控一切的淡然;也做不到,夜未央那样,能够不为外物所扰的自持。
她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偷窥着别人的光芒万丈,却始终不敢,往前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