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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衣服穿起来繁杂得很。”萧京墨走过去,摸了摸锦袍上的蟒纹,“往年都是父皇亲自诵读祭文,今年父皇却指派我来做这事儿,礼部便按照规矩给我准备了这一身衣裳。要不要我穿给你看看?”
叶崖香摇摇头:“殿下穿着这身衣裳站在高台上,必定威武非凡,我明日再看。”
萧京墨有些遗憾道:“也好,记得多看几眼。”
衣架旁立着一根红缨长枪,枪身通体雪白,顶上的枪穗鲜艳如火。叶崖香走过去,摸了摸枪杆,触手冰凉:“殿下,这便是你的镇山河?”
萧京墨拿起长枪,随手挽了个枪花,而后轻轻摩挲着枪身:“你知道这杆抢的名字?”
“殿下第一次上战场时,恰逢北疆来犯,殿下便带着一小股骑兵,以奇谋突袭了北疆大本营,活捉了北疆主帅,迫使北疆签下降约,保我大乾边关安稳至今。”叶崖香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紧紧看着萧京墨,崇拜尊敬之色溢于言表,“那年殿下才十四岁,而殿下的随身兵器便是这杆长枪,大军凯旋后,陛下亲自给这杆长枪赐名镇山河。”
叶崖香的双眼内像是落有星子,满满都是辉光,萧京墨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在叶崖香两眼间,轻声道:“不许这般看其他人。”
叶崖香红着脸后退一步,带着些嗔怪道:“殿下。”
“抱歉,是我失礼了。”萧京墨摸了摸鼻子,又“恶狠狠”道,“刚我说的可记住了?”
叶崖香眨眨眼:“殿下说了很多话,要我记住哪些?”
萧京墨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都记住。”
一旁的胡妈妈见两人的距离着实太近了些,便走到叶崖香身侧,准备出言提醒,余光滑过祭袍上的蟒纹,带着些诧异道:“咦?有些不对。”
叶崖香忙问:“胡妈妈,怎么了?”
胡妈妈朝萧京墨行了个礼,指着祭袍道:“殿下,可许老奴仔细看看这衣服上的绣纹。”
萧京墨后退一步,将位置让了出来:“可以。”
叶崖香解释道:“胡妈妈以前是我叶家绣庄里最好的绣娘,一眼便能看出各种绣纹的好坏。”
胡妈妈将祭袍上的银绣都看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蟒纹上,又伸手摸了摸,大惊失色道:“殿下,姑娘,这不是蟒纹,这是龙纹。”
“龙纹?”萧京墨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足生四趾,这确实是蟒,怎会是龙?”
“殿下,这蟒爪下还有一层暗绣,用的丝线也比较特殊,”胡妈妈将祭袍对着阳光举高了些,“若不是老奴发现这蟒爪处的针脚太密集了些,恐怕也看不出异常。殿下,您微微蹲下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闻言,萧京墨便半曲着腿,抬头看向祭袍,只见原先只有四趾的蟒爪变成了五趾,头顶还能看到一对龙角,足生五趾,头有角,果真是龙。
叶崖香自是也看到了,皱着眉头道:“这角度有些微妙。”
胡妈妈将祭袍放回衣架上,低声道:“对着阳光,处在高处时,这层暗纹便能显现出来。”
萧京墨的面色沉了下来:“司天监预判明日是个大晴天,日头非常好,而我诵读祭文时,又需要站在高台上,如此一来,明日站在祭台下的所有官员,抬头便都能看见我身上的龙纹。身为皇子,私穿龙袍,视为大逆不道,而且还是在先皇祭典这种特殊的场合,这背后之人果真是好算计!”
叶崖香问道:“殿下准备怎么办?”
“先按住不发,说到底,这些算计无非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争夺,而先皇祭典却是天下百姓关注的大事,一切以先皇祭典为重。”萧京墨眼神一暗,“等回了京,我自会让这背后之人付出代价。”
“这祭袍怕是没法穿了,殿下可还有备用的衣服?”
叶崖香也赞同萧京墨的做法,不说天下百姓关注着先皇祭典,以孝治国的隆丰帝对每年的祭典更是格外看重,现在将事情闹出来,说不定会耽搁明日的祭祀大典,势必会让隆丰帝不悦,还不如等回京后再发作,到时候隆丰帝还会体谅萧京墨顾全大局。
萧京墨点了点头,朝门外喊道:“周寒水,进来。”
片刻后,周寒水便出现在门口,见屋内气氛有些沉重,他连忙问道:“殿下,出了何事?”
听萧京墨将事情讲了一遍后,周寒水三两步冲出屋子,几个呼吸后,带着另一套锦袍跑了回来,他将锦袍递到胡妈妈面前:“你看看这套衣服有没有问题。”
新拿来的那套祭袍,与衣架上的那套一模一样,胡妈妈伸手摸了摸蟒纹,点头道:“这一套上面也另有暗绣。”
周寒水立即大骂起来:“哪个王八蛋如此算计殿下,待我找出来了,一定要砍了他!”
骂完后,他又单膝跪在萧京墨面前,自责道:“礼部将祭袍送来时,属下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这些异常,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萧京墨抬了抬手:“先起来。”
叶崖香皱着眉头道:“两套祭袍都被做了手脚,现在再赶制一套新的肯定来不及,胡妈妈,你可有办法?”
胡妈妈沉思片刻,有些犹豫道:“老奴可以尝试着将暗绣的那一层丝线给拆掉,但这事儿老奴以前从未做过,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只管放手拆,若是不成,我再去找父皇。”萧京墨目光微闪,“只拆一套,另一套我还得留着去找父皇告状。”
周寒水很快将一应器物准备齐全,胡妈妈便坐在窗前动手拆暗绣。
叶崖香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难道这便是越贵妃母子对萧京墨的算计?她隐隐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在祭袍上动手脚,要经过礼部和内庭府,经手的人一多,便会留下各种蛛丝马迹,这不像是越贵妃母子的风格。
“都凉了,换一杯。”萧京墨将叶崖香手里的茶杯接了过去,挑眉道,“不管是谁想算计我,这不都没得逞?别愁眉苦脸的,丑死了。”
叶崖香瞪了萧京墨一眼,鼓着腮帮子道:“前段时日是谁说我好看来着?原来都是哄骗我的。”
“不丑,不丑,小香香什么时候都好看。”萧京墨连忙赔笑道,又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叶崖香,“这个好好收着,前几日便想给你,一直没带在身上。”
叶崖香接过一看,只见是一块玄铁令牌,入手颇沉,一面刻着一个“皇”字,另一面则是“墨”字。
萧京墨解释道:“这是我的私人令牌。”
萧京墨的私人令牌?叶崖香瞪大了双眼,这种私人令牌,每个皇子只有一块。拿着这块令牌,她不仅可以随意进出九皇子府,还可以进宫面圣,甚至能调动九皇子府的卫兵,可以说这块令牌,便等于萧京墨本人。
而且,若是她存了什么歹心,拿着这块令牌行大逆不道之事,萧京墨便要一同担责。
她忙将令牌推回萧京墨手中:“殿下,这个我不能要。”
萧京墨故意板着脸道:“给你,你便拿着,莫要让我生气。”
瞧见萧京墨眼中的不容置疑,叶崖香只得将令牌收入袖中,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倒是萧京墨先笑出了声:“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既然给了你,不论你拿着这牌子做了何事,我都能给你兜住。”
叶崖香垂着眼,笑道:“若是我将令牌送与三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