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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果的心紧紧搅着，搅得五脏六腑都盘到了一起。</p>
她深吸口气，忍住眼眶的泪，道：“这么晚来这儿，应该是有事要和我说吧？”</p>
“是，你不说我倒忘了。刚刚你不是问我小楠现在在哪吗？”俞兰边说着，边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拿出一叠照片来。</p>
“喏，拿去！”</p>
照片递到了跟前，叶果没接，只狐疑的看向俞兰，“这是什么？”</p>
俞兰提了提唇，“看看不就知道了？”</p>
看了眼俞兰，她将照片接了过去。一张张看下来，手渐渐发抖。神情从最初的震惊、不可置信，渐渐变成了失望和悲凉……</p>
照片里，不是别人，正是蒋楠。不，还有一个……阮莹！</p>
他们并肩而行，金色的晨曦笼罩着他们，他们看起来那样和谐。</p>
还有……</p>
接吻。</p>
接吻……</p>
他吻了阮莹！</p>
心，一沉再沉。像是顷刻间跌到谷底，被摔得四分五裂。叶果只觉得有些窒息，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快要站不住脚。</p>
所以……</p>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陪着阮莹？</p>
在她最需要他，最想见他的时候，他却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任她在家里担心着，煎熬着……</p>
她突然很想笑。</p>
可是，眼角却是晕不开的眼泪。</p>
“你也看到了，他们俩才是真正的配。”俞兰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站起身来，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因为她面上的伤痛太浓烈，俞兰面色稍缓了一下，又补上一句：“叶果，你也别怨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要怪只怪你是陆甜慧的女儿！我没办法接受我情敌的女儿一直在我跟前晃，况且……”</p>
她深吸口气，声音清幽了一些，“你还长得那么像她……”</p>
说罢，她拿起手提包就走。看着那背影，叶果忽然轻笑了一声，俞兰诧异的回过头来，望着她，“你笑什么？”</p>
“我笑你这样没有自信。我妈已经走了，可现在你还在惦记着她，怕自己拴不住自己的丈夫！”</p>
她的话，让俞兰一愣，脸色一变再变。想说什么反驳她，可是，终究是说不出一个字，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气恼的扭头走了。</p>
门被重重的甩上。那厚重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像是砸在她心上。她呆滞的僵立在那儿，手里的照片已经散落一地。透过朦胧的泪，那张接吻的照片，她看得格外清晰。像一个锋利的铁钉，一寸寸钉进她的心脏。</p>
脚一软，她狼狈的跌坐在地上。</p>
地板，凉得刺骨……</p>
心，也凉得像是结了一层冰……</p>
或许，再也化不开了……</p>
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她身体的力气才慢慢回笼。一张一张照片捡起来，她才托着小腹缓缓起身。木然的走回房间，木然的打开电脑，平静的敲下入学申请书。</p>
所有的事情都搞定，她将医生交给她的流产手术申请上重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p>
手，有些抖。</p>
笔尖在纸张上划出一道破痕，就像……她此刻心头的伤……</p>
不！</p>
心上的伤，比这要重百倍，千倍！</p>
另一边。</p>
老爷子的病来得太突然，吃过药后也并没有见效，他依旧是昏迷不醒。谁都不敢怠慢，也不敢再提蒋楠和阮莹的事，只得将老爷子往医院里送。幸亏老爷子一早就有准备，让人在隔壁藏了车。</p>
到医院后，立刻被送进了急救室。</p>
半夜的时候，老爷子总算从急救室被推了出来，蒋志富和叶若熬不住先回去了，只剩下蒋楠和蒋妙在。蒋楠本想打电话回去，可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多，也就只得作罢。反正从那鬼地方出来了，明天一早回去就是了。</p>
又熬了两个小时，天色渐渐亮起来。老太太让张婶陪着到医院了。蒋楠和老太太打了招呼，老太太急红了眼。</p>
蒋楠将蒋妙从病房拉出来，道：“二哥还有事，要先走了，晚点会再来看爷爷。你先守在这儿，劝劝奶奶，别让她也伤心跟着倒下了。熬了一夜也累了，熬不住就到隔壁床上去躺会儿。”</p>
蒋妙颔首，“我知道了，这两天没回来，那个姐姐肯定都着急死了，你赶紧回去吧。”</p>
蒋楠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也没有停顿，便匆匆转身走了。</p>
时间还很早，这会儿连陈姐都还没有来上班。蒋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寓。还只迈进电梯，看着那闪烁跳动的数字，唇角已经禁不住扬起。三个晚上没回这里，却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长久。可想而知，她一定担心得不得了。</p>
轻轻推开公寓的门，闻到那熟悉的属于她的气息，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份归属感，一种属于家的归属感。这是她带给自己的，有她在，才会有这份温情。</p>
微微一笑，将身上的西服脱下，随手往沙发上一搁。原想先去卧室看看她，一低头见到矮几上两张单子并排放着，便好奇的走过去。</p>
拿起其中一张来看，快速的浏览上面的英文，看到最后，脸色已经很难看。</p>
入学通知书。而且，还是美国纽约的学校！</p>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辛苦念书，就是为了上这所学校？上次她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也是在忙纽约的事？所以，这段时间，她其实一直都在预谋离开他、离开这儿的事！</p>
如果不是他现在发现，是不是她就打算把他像个傻瓜一样一直蒙在鼓里，直到默默离开？！</p>
大力抓过另外一张纸，看到最上面的几个大字，他脸色都白了。再扫到下面秀气却显得洒脱的签名，他当下咬牙切齿。只觉得胸口一股怒火盘踞着，冲过他四肢百骸，像一头迅猛的雄狮，冲撞着要跃出闸门。</p>
顾不得现在时间还早，他大步朝那扇紧闭的门走过去，轰然将门推开。</p>
出乎意料……</p>
此刻，她竟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蹲在地上，将她那些宝贝一样的书籍一本本收进行李箱内。</p>
她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而且，是要现在就走？！</p>
一抹剧痛，袭入他眼里，蒋楠一步过去，伸手就将她拽了起来。因为愤怒，因为气恼，也因为心痛，他此刻的动作有些粗暴。手臂上的青筋在不断的跳动。</p>
“你想就这样走？”蒋楠咬着牙质问，凝紧她，眼眶发热，连声音都在颤抖，“叶果，你怎么……能这么残忍？”</p>
每一个字，都异常的沉重，带着深深的痛苦。</p>
手被他大力扣住，痛得像要碎了一样，叶果连眉心都没皱一皱，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开口：“你放手！”</p>
平静得异常，甚至，有些冷情！</p>
越是这样的态度，越让蒋楠心寒。</p>
“你就连一句话都不要和我解释？”在她眼里，他就这样不重要？</p>
他愤愤的看紧她，另一只手捏着那两张纸，在空中挥着，咬牙质问：“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p>
“你不认识英文还是不认识中国？”叶果将他的手狠狠甩开，“一张是我入学通知书，一张是我流产申请书！”</p>
“你再说一遍！”他眼眶红了，死死瞪着她，连额上的青筋都在跳跃。</p>
这样的蒋楠，是叶果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是……此刻，她的心已经寒透了，也当真疲倦了。她放弃了……不想再继续了……</p>
“是，你没听错，流产！这个孩子，我今天就会拿掉！”叶果硬朗的说着，将‘流产’二字咬得极重。</p>
蒋楠恨恨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连唇都白了，恨恨的指控她，“你真残忍！真残忍！”</p>
说着，伸手便将那份流产申请书狠狠撕成了碎片，似乎这样还不解气，抓成一把负气的扔在她身上。双眼瞪紧她，像是要将她一口吞下去，“叶果，你想拿掉我的孩子，下辈子吧！”</p>
纸片，散落在她肩上，黏在她衣服上，掉落在地上……</p>
苍白的在空中挥舞……</p>
像极了她的心。早已经碎裂成了碎片，凄凉的散落在孤单的角落，再也没办法缝合……</p>
她身子都快要站不稳，却倔强的对上他的眼，“你凭什么要我留下你的孩子？蒋楠，你没资格拥有我的孩子！”</p>
她眼里流泻出来的恨恼，让他一震。</p>
她冷笑，“六年前，因为你，我爸走了！六年后，我妈也因为你病情急转直下！而我姐……也因为你的存在，差点和我闹得水火不容！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冒天下大不韪给你生孩子？是我傻……是我没有听我妈的话，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p>
她的话，蒋楠竟然一句都无法反驳。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可是，他爱她！他没办法放她走！</p>
垂目，看了眼那入学通知书，他眸子里划过一丝痛楚的暗芒。如果他也撕掉这个，她根本就没办法再办入学手续！</p>
“不准撕！”一眼看穿他的谋算，她尖叫，“蒋楠，你不能撕掉它！”</p>
“我说过，我放你走的前提，是把孩子给我顺利生下来！”他咬牙，每一个字像石头从唇间蹦出来的一样。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报到，所以，她早就在打算拿掉孩子去念书？！真是残忍！</p>
“你要是撕掉它……我会恨你一辈子！”她颤抖着，明晰、沉重、决绝的说出每一个字，泛红的双眼盯紧了他。</p>
蒋楠一震。</p>
像是尖锐的刀锋，插入了自己的心脏。</p>
他那么爱她，拼尽全力想要守护她，纵然负尽家里所有人，到底还是挽回不了？</p>
握住那张纸的手指，每一根都绷得又紧又直。</p>
蒋楠，只要稍微用一点力，她就走不了了！</p>
一道声音，在心里呼唤着他，蛊惑着他。长指，颤动了下，薄薄的纸片有了一道小小的裂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