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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的孩子尚未完全懂事,却一连在张府瞧了大半个月的冷脸,刘子敬察觉得到,家里出大事了。他懵懵懂懂知道娘亲再也不会回来,因此在张府异常听话乖巧,从来不哭也不闹。
在宋婉宁和慕鸿宇来看过他之后,刘子敬又多少猜出祖母也不会再回来了,愈发听话温顺。
故前日被宋婉宁和刘安接出张府,哪怕昨日一整天都被关在屋子里与刘安作伴,他依然觉得十分满足。他也有些小心翼翼。就像被人抛弃来抛弃去早已成了惊慌失措的幼兽。生怕刘安再次离开,昨日一天,他几乎始终黏在刘安怀里。
此时,有爹爹陪在身边,再看着郴州城大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刘子敬又高兴又紧张,小小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怯怯地趴在刘安腿上,刘子敬一双黑漆漆、懵懵懂懂的大眼睛四处乱瞧,内里明明溢满了兴奋与好奇,却温顺乖巧得像只小猫咪,连动也不动一下。
刘安本有自己的打算,可是瞧见这样的儿子,他心头一软,不由问:“子敬,爹爹先找个地方陪你用膳。待吃完饭,爹爹带你四处逛逛可好?”
长这么大刘子敬就没离开过封岳县,以前在家爹爹每日都忙着摆摊赚钱,尽管有祖母和娘亲在家,但娘亲从来不陪他。祖母对他虽极好,却有做不完的家务,便是偶尔陪他出去玩耍一次,回来也会被娘亲打个半死,刘子敬渐渐便不愿祖母带他出去玩耍,更不敢奢望有朝一日,爹爹能陪他一起逛街。此时听见刘安这般说,刘子敬非但没有高兴地跳起来,反而大惊失色……
抱住爹爹,刘子敬叫起来:“爹爹,我很乖的,很听话,你不要卖了我,我吃的很少的,爹爹就当是养个猫猫狗狗的就好。”
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可怜兮兮的,听在人耳朵里,心都酸了。
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他俯首在刘子敬的小脸蛋上亲了亲:“谁说爹爹要卖掉子敬?子敬是爹爹的儿子,是爹爹的宝贝儿,爹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子敬。爹爹只是想吃完饭带子敬在这郴州城里好好逛逛,给子敬买泥人和糖葫芦。”
定定地瞧着爹爹的眼睛,直到确信爹爹没有骗他,刘子敬才像忘记了方才的担心,激动得坐在刘安腿上直蹦跶:“真的吗?爹爹真的要带子敬逛街?真的要给子敬买泥人和糖葫芦?爹爹不是在骗子敬吧?”
见儿子高兴得小脸儿通红,几乎要从自己腿上蹦下去,刘安再也忍不住,眼角滚落两行清泪。
赶紧移开视线,他吸着鼻子笑道:“真的,爹爹何时骗过子敬?待会儿只要你好好吃饭,逛街时你想要什么,爹爹就给子敬买什么。”
“噢……噢!”刘子敬登时拍着小手欢呼起来。
选了个铺面不大却干净整齐的食府,刘安将马车交给小二,自己抱着刘子敬走进去。父子俩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安安静静坐下。
昨日在衙门,慕鸿宇专门安排了丰盛的一日三餐,刘子敬吃得斯斯文文,丝毫不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刘安便自以为是地想,刘子敬在张府住了大半个月,张阎王再怎么忽视刘子敬至少不会让孩子饿肚皮,凭着张府的实力,便是下人们的饭食定然也是极丰盛的。故,刘安只点了一菜一汤和两碗白米饭
菜是一盘酱牛肉,汤是最简单的白菜豆腐汤。
哪想,菜一端上来,刘子敬竟像饿了许多天的小狼,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瞧着饭菜拼命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