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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才蹙了眉,刘子敬已生疏地拿起筷子,开始往刘安的饭碗里夹酱牛肉。一边夹,他嘴里还一边含含糊糊道:“酱牛肉好吃,爹爹多吃点。”
待大半盘酱牛肉都夹进刘安碗里,刘子敬才满意地点点头,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津津有味吃起来。
他吃得香极了,吃完之后还不停地吮筷子和手指,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盘子里剩下的两块酱牛肉。但,即便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他也没有再用筷子去夹。
许是这种心理斗争实在太过煎熬,最后,刘子敬索性移开视线,低着头拼命往嘴里扒拉白米饭。只一转眼功夫,他便将干巴巴的白米饭吃了个底朝天。
刘安愣怔地看着刘子敬,半响,才颤抖着声音问:“儿子,你为何不吃酱牛肉?”
“子敬最不喜欢吃酱牛肉了。”咽咽口水,像是急于掩饰,刘子敬赶紧用勺颤巍巍舀了半碗白菜豆腐汤,一脑袋扎进碗里。
刘安的眼泪登时掉下来。
扭头看向窗外,他用袖子迅速擦去泪水,然后,将自己碗里的酱牛肉全都端到刘子敬面前。
“嗯?”刘子敬诧异地抬头:“爹爹不吃吗?”
“爹爹才最不喜欢吃酱牛肉哩!还是子敬吃吧,爹爹喜欢看你吃!”
“可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刘安,刘子敬迟疑道:“可是酱牛肉香香的,吃了才会长力气。”
“谁告诉你吃酱牛肉才会长力气?”
“祖母呀!”
刘子敬回答得顺溜,刘安却被倒灌进鼻腔的泪水呛了一下。将那股酸涩强憋回去,他艰难地冲刘子敬露出笑容:“爹爹有的是力气,子敬小,还在长个子。所以,酱牛肉只对子敬有作用,子敬赶紧吃吧!”
“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刘子敬终于夹起酱牛肉吃起来。
吃了两块,他又不放心地看看刘安的碗。过了会儿,索性丢掉筷子,用手抓了两块酱牛肉硬递到刘安嘴边:“爹爹尝尝,酱牛肉真的很好吃,香香的,子敬不骗你!”
面对这样的儿子,刘安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含泪接住酱牛肉,他大口大口咀嚼起来。只是,嚼了几下,那牛肉却像大石头卡在嗓子眼儿,怎么都咽不下去。
刘子敬给爹爹喂完酱牛肉总算放心了,一顿风卷残云,盘子里的酱牛肉没几下便被他扫荡一空。
刘安含着那两块酱牛肉定定地瞧着儿子,心中五味陈杂。如果,他就这样带着刘子敬亡命天涯,是不是这辈子,儿子都要跟着他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罪?
当下,心中那个念头愈加坚定了。
吃完饭后刘安很守信用,牵着刘子敬在郴州城内闲逛。
刚刚进入十月,天气不是太冷,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刘子敬像只初次离开牢笼的小鸟,活泼得简直不像话。无论什么他看着都觉新奇,但凡没有见过的东西,他都会蹲在一旁打量半天。
刘安耐心极好,他几乎不看周围环境,一双眼睛只慈爱地停留在刘子敬身上。
三岁的孩子体力有限,逛了两个多时辰刘子敬终于乏了,连手里的糖葫芦都来不及吃完便趴在刘安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瞧见儿子睡着,刘安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刘子敬抱上马车,父子俩打道回府,悄悄潜回封岳县。然,想到路上颠簸,刘子敬在马车上睡不踏实,他犹豫良久,又改变了主意。
此时已接近傍晚,刘安寻了家干净的客栈,破天荒地要了间天字号上房,抱着刘子敬上楼。
花了大价钱的房间与普通客房不同,不但十分干净,摆设齐全应有尽有,还备着瓜果、茶水和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