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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刘安将刘子敬轻轻放在榻上,盖好被子,吻了吻儿子的额头,起身离去。
才走出两步,突然觉得有股外力牵引着自己,刘安不由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却见,他外袍的盘扣上系着一根丝线。而丝线的另一头,竟连接着榻上的刘子敬。
如同被雷劈中,刘安登时呆若木鸡。
尚未反应过来,刘子敬已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他好像还没睡醒,一爬起来便开始用力揉眼睛。可是才揉了两下,他便像想起什么,松开手抬头望去。
待瞧见刘安手里拎着马鞭正站在两步开外扭头看他,刘子敬喊了声“爹爹”,竟直直从榻上扑将下来。
小小的身子落地,他顾不上摔没摔痛,连滚带爬扑到刘安身旁,抱住刘安的腿失声痛哭:“爹爹你不要走,不要回去,千万不要回去,子敬不让你回去……”
“儿子,撒手!”硬着心肠,刘安伸手去推刘子敬,嘴里哽咽道:“爹爹并非不要你,爹爹只是……”
“我知道你要回家去,知道你要去找那两张秘方。爹爹,你不要回去,子敬求求您……”
被儿子的话惊到,刘安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蹲下身,他捧住刘子敬的小脸轻声安慰:“儿子,你且听爹爹说。如今你祖母和你娘亲都没了,只剩下咱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可爹爹实在太穷,又没什么本事,养不活你。
但是咱们家并非没钱,那两张秘方乃是你祖父留下的祖业,只要爹爹现在回家去拿……”
“爹爹!”刘子敬大叫一声:“姐姐说了,那两张秘方会杀人的,爹爹,没钱没关系,我不要吃好吃的,我吃的一点点,可以去讨饭活下来,等我长大了,我来养爹爹……”
“你……儿子……”颤抖着嘴唇,刘安泪如雨下:“你……你可知自己在说甚吗?”
“知道!”刘子敬哭得眼泪鼻涕糊住了小脸,但他却咬着牙继续道:“姐姐说,小乌鸦长得很丑,但小乌鸦非常善良,因为它们长大之后会觅食给老乌鸦吃。
子敬也要做小乌鸦,一辈子照顾爹爹、心疼爹爹。
呜呜……是子敬不好,子敬不应该贪玩儿、贪睡,子敬错了。爹爹相信子敬,子敬有办法保护爹爹,真的真的。爹爹不要走,不要走!”
“儿子……”刘安的声音瞬间哑了:“可是……可是咱们这样走,你只会跟着爹爹朝不保夕。你会吃不上饭,还会流离失所,到处流浪。甚至,咱们父子俩有可能会变成乞丐……”
“乞丐就乞丐!”像是生怕劝不住刘安,刘子敬一叠声道:“只要爹爹不离开子敬,哪怕天天跟着爹爹上街乞讨,子敬也愿意!”
刘安内心最坚固的防线,这一刻,彻底坍塌。
他确实有打算,因此,他不但对宋婉宁撒了谎,还刻意隐瞒了实力。
秘方藏在哪里不仅娘知道,他也知道。因为爹很早以前就将秘方给他们看过,也将藏秘方之处,告诉了他们。
那两张秘方乃刘氏先祖用生命换来的,他刘安如何舍得丢弃?
宋婉宁说得没错,人是一种极其虚伪又复杂、矛盾的贪婪动物。就像爹,明明知道秘方是祸不是福,但还是经不起它的诱惑,哪怕一辈子都不打算使用,爹也一辈子紧紧抓着两张秘方不放。
刘安很清楚娘想结束这种恶性循环,很清楚娘在用死亡保全他和子敬。但,他舍不得。那毕竟是刘家的祖业,是刘家的命根子啊!
以前刘安和爹的想法完全一样,可是今日与儿子吃饭,他突然想通了。他这一生都因为秘方被毁,这一生都被张花的阴影笼罩着,被张阎王欺负着,压榨着。现在,他终于自由,为何不能活得潇洒一点,更随心所欲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