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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宁也不在乎，继续笑问：“钱老板确定？”
“草……草民确……确定。”被宋婉宁没完没了问得莫名心慌，钱富贵的牙齿都开始打架，目光更是躲闪不及，满脸做贼心虚。
“哦！”煞有介事点点头，宋婉宁突然问：“钱家是开矿的吧？”
“这不废话吗？”这回，想都没想钱富贵便脱口而出。然，话才出口，他又是一愣。
宋婉宁像是没留意钱富贵的反常，兀自道：“一个国家实力如何，并不看户部银库中有多少金银珠宝，亦不看朝廷官员的官袍有多华丽。而在于土地、森宋、河流、矿藏、航运、冶炼、对外贸易、军队、律法、赋税，及各项利民变法的实施程度。”
话锋一转：“朱砂性甘微寒，有清心镇惊安神解毒的功效，药用价值极高。又因其颜色艳丽，去毒后常被闺阁女子用于修饰妆容。但，这种东西与金矿、银矿一样，乃是种天然矿石，开采起来极为不易。难道钱老板的朱砂矿上连个监工都不设，丢失了大量珍贵的朱砂，竟一点儿都不知晓？”
这番话说出来，不光钱富贵，便是黄国安和慕鸿宇的脸色也变了。
自半年前光明寺突现无头女尸以来，黄国安的兴趣就被宋婉宁和慕鸿宇带偏了。只是眼下国泰民安，乾巳王朝甚少出现大案要案，更遑论天子脚下的京城？如今好不容易冒出一桩纸人饮血泣血的诡异案子，黄国安比宋婉宁和慕鸿宇还要兴奋。他眼巴巴要和宋婉宁二人携手破案，这钱富贵却满嘴谎言。当下黄国安放下纸人的鞋，怒气冲冲大步行来。
“混账东西！你乃皇商，朱砂矿开采出来皆应上交朝廷，监管不力丢失大量朱砂乃重罪，你隐瞒不报是何道理？难不成，你就是窃取朱砂的贼子，一直在干监守自盗的违法勾当？”
黄国安虽穿着普通士兵服侍，但他周身威压磅礴、气度不凡，且与慕鸿宇和宋婉宁十分亲密，一看就不是常人。此时骤然扣下这么一顶大帽子，吓得钱富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并……并非草民监管不力，而是春雨绵绵，矿上屡屡发生塌方事件。我们钱家虽财大气粗，却是良心商人，塌方一旦发生，我钱家首要任务便是救人，哪里会注意到朱砂有没有失窃？矿工那么多，有一两个偷鸡摸狗之人在所难免。更何况，雨水将朱砂矿溶解了去，大量流失渗入地表实属正常，又岂能确定为失窃？这位姑娘小小年纪胡言乱语就罢了，您……您是京畿……”
“嗤……”一声轻笑突然打断钱富贵的话。钱富贵身子一僵，脱口问：“姑娘笑甚？”
“我笑钱老板愚人愚己，还想将我们都当做傻瓜！”
转眸看向慕鸿宇，宋婉宁朗声道：“慕大人，劳烦您去将我药箱中那只陶罐拿出来，那里面盛着半罐清水，您随便搬起一具纸人，将它口齿间流动的朱砂倒进陶罐中，且瞧瞧会发生什么吧？”
“啊！”钱富贵一下子瘫趴在地。
慕鸿宇仿佛意识到什么，狠狠瞪钱富贵一眼，重新走回纸人身边，手脚麻利打开药箱取出陶罐，按照宋婉宁的提示操作起来。
黄国安面色迷茫，看看宋婉宁再瞧瞧钱富贵，最后还是强压着怒火回到慕鸿宇身边。
待慕鸿宇操作完毕，他恍然大悟。
之前他虽近距离观察过纸人，却因朱砂颜色艳丽，宋婉宁又不许他碰，所以并未瞧出端倪。慕鸿宇提到嫌犯将朱砂研磨伪装成半凝固血迹，他亦不曾细想，只道嫌犯将朱砂溶入水中，再灌入纸人嘴里，所以才会形成口吐鲜血的流动质感。
可眼下亲眼目睹了慕鸿宇将朱砂倒入陶罐清水的全过程，黄国安方知这钱富贵究竟有多胆大包天，明明证据确凿，竟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