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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安看看管家,再看看宋婉宁,实在没忍住,凑上前悄声问:“婉宁,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得云山雾罩?”
“还能怎么回事儿?”东方泽忍不住接口:“铁头不是说了吗,去年十月初钱家矿区发生过一场矿难,时隔两个月,钱府才贴出受灾矿工名单。之后整整三天,上门来讨说法的人络绎不绝,但最后,皆被钱府打了出来。
而婉宁方才也说,这具无名女尸就是嫌犯少年和他瘸腿哥哥的老娘,是被钱老板秘密关起来用极刑害死的。他们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亲人遇难于去岁那场矿难。”
东方泽的话音刚落,管家的哭声便蓦地终止了。
他依然跪在地上,却扭头看向钱夫人,目光竟比眼镜蛇还要阴狠、毒辣、愤怒。
钱夫人早就被今晚的事情搞蒙了,此时管家这般瞪视她,直将她吓得面无人色。
不由自主藏在宋婉宁背后,钱夫人闭上眼睛嚷道:“不是我!老爷……老爷只说那些都是我钱家竞争对手雇来滋事的刁民,我……我本不同意他那样做,更……更不知道老爷会秘密关押……”
“不知道你们钱府会对矿工的老父母们下如此毒手?”连从地上爬起来都来不及,管家便怒吼着扑向钱夫人:“不知道那畜生会故意将生锈的铁针扎进这老妪后脑勺里折磨她?你们钱府各个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活该不得好死!”
这情形彻底把黄国安搞糊涂了:“婉宁,他不是钱府的忠奴吗?怎么……”
“我说你怎地如此蠢笨?”宋洁忠急得眼皮乱跳,恨不得抡黄国安两拳:“婉宁和东方太医都说得那么直白了你居然还没听懂?可不是这管家也是受害人吗?他与这名死者老妪的处境差不多,儿子也在那场矿难中失踪或者死掉了!”
“啊?”黄国安顿时呆若木鸡。
“唉!”宋婉宁轻叹一声,将管家搀扶起来:“管家,是这样吗?”
管家的嘴唇翕合数次,终于咬牙道:“宋仵作都说出来了,宋仵作又何必再问?”
“当真如此?”宋婉宁蹙眉。
明明是疑问,宋婉宁却用了肯定的语气。其他人尚未品出宋婉宁这话的意思,钱夫人已倒抽了一口凉气:“儿子?管家怎么会有儿子?他在我钱府当了三十多年管家,终生未娶,哪里来的儿子?”
“终生未娶就没有儿子了吗?”人被御林军拦住,管家却像是要扑上去咬死钱夫人,整张脸都憋成了绛紫色:“若不是你们钱家作孽,我岂会终生未娶?若不是你们钱家加害,我们夫妻、父子又怎会弄得数十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们都该遭天谴,都该下地狱!”
“……”黄国安先是怔了下,继而“啪”地一掌掴在管家脸上。待管家平静下来,他才满脸同情地问:“你可觉得好受些了?”
“嗯!”管家感激地点点头,继而却又抓住黄国安的手泪如泉涌:“老将军,您有所不知,当年他们钱家为了留住我,硬生生拆散我夫妻二人。”
“可怜我娘子身怀六甲,却要孤身一人在外飘零。为了保住我娘子和我孩儿的性命,我不得已才答应留下。而家主为了钳制我,我儿子刚满六岁时就被他们赶入矿洞开矿。”
“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笑得泪流满面:“那么多年过来,我忍辱负重、讨好献媚,为的不过是保住我儿子一条性命。可是,即便我再当牛做马,他们还是把我儿子害了呀!”
饶是宋婉宁再神机妙算,也想不到钱家的案子中还隐匿着这样一段丧尽天良的往事。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划地为奴手法,倒与当年张阎王和张花逼婚刘安异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