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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坐在梳妆台前,嘲风将一只手放在她的香肩之上,似乎想抚慰她,可其实却令她更添了几分惊惧。嫣儿望向铜镜里的自己,仔细端详那眉间的花钿,因为是新烙印上去的,周围的肌肤,还有些泛红,可那红色荷花形状的花钿本身,美得无可挑剔。
嫣儿微张着樱唇,似乎有些不认识镜中的女子,她很美,也很陌生,那花钿美则美矣,却令她变成了脱胎换骨的另一个人。确实,她嫁给了自己最怕的人,刚才已经与他行过祭拜天地的大礼,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回避这样的现实,她确实不再是过去的胡嫣儿了!
一滴清泪坠跌下来,被嘲风接在了掌心,化作了一颗泪滴形状的冰晶。嘲风略施法术,就将这冰晶变成了一只小巧玲珑的吊坠,未发一言,他将这吊坠系在了自己的颈上。他将她的眼泪,当作她给他的信物,确实,眼下的她,也不会再给出别的。
嘲风目不转睛地望着嫣儿,就像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艺术品。独占的欲-念突然变得如此强烈,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他盯着她哀伤的瞳眸,在她的唇上狠狠吻了下去。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双唇触碰,嫣儿的红唇微微颤抖着,冰凉的泪滴沾在了嘲风的脸上。现在,她连对自己施个幻术的勇气也没有了。
“嫣儿……”嘲风没有索取更多,就放开了她。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嫣儿”,而不是“蘅兮”,他终于将这两个模样相同的女子区分开来,嫣儿不再是蘅兮的替身。
“我原本想给自己下个迷障。”嫣儿吐露了心声,“但我现在不想下了。”
她这样坦白,令嘲风大吃一惊,他紧锁眉头,不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
“如果你接受不了真实的我,只想要一个虚伪的我,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嫣儿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已没有泪,脸色也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前世你与蘅兮是如何相处的,她有没有在你面前演过戏、做过假?想来你如此爱她,她应该不是那样一个虚伪的女人。”
“她只骗过我一次,结果要了我的命。”嘲风声音沙哑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嫣儿无法抑制住自己忽然涌起的好奇,“前世,你不是这样胁迫她与你在一起的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回答,完全出乎嫣儿的意料之外,“睚眦所说的私奔,其实是我绑架了蘅兮……”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嫣儿已能猜得出后来发生的大半故事。这一世,他故技重施,只是这一世,她会像蘅兮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杀神吗?
这时,嘲风冰凉的长指抚上了嫣儿的眉间,原本已经没那么疼痛的簇新烙印,因为触摸,又无比刺痛,嫣儿蹙紧了娥眉,连那朵灵动的荷花也皱缩了起来。
“很美,我昨天淬炼这花钿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那么好看。”嘲风自顾自地说着,根本不介意嫣儿是否喜欢这样强加的“馈赠”,也不在乎这烙印会有多疼。
嫣儿轻轻阖上了美目,被这样一个狂妄霸道的男人爱着,她究竟有多不幸?
嘲风牵起了她的小手,说道:“嫣儿,我们该去用膳了,你几日没有进食,应当吃些。菜肴虽然粗糙了些,却也是宫女们精心准备的。”
嫣儿随他起身,与自己不爱的人拜了堂、进了洞房,她根本毫无胃口,可她又不想为了这样的小事与他再起争执,谁知道这家伙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她?
望见王上与王后走到餐桌旁边,十六名侍女齐刷刷行礼,之前一直用法术将饭菜温热的侍女,也终于松了口气,在旁边侍候他们用膳。
侍女先满上了两杯美酒,蜜色的醇酒盛满了精致的透明高脚杯,嘲风说道:“嫣儿,这是方才我在睚眦的老巢找到的,火蜥蜴是酿酒的高手,为睚眦酿造了不少好酒。我刚刚尝了几口,甘醇清冽,虽比不得龙吟国的御酒,但也是人间极品。”
不可一世、杀人如麻的嘲风,居然会煞费口舌地介绍一种美酒,这是嫣儿从来不敢设想的情景,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辛苦王上了,臣妾这就品尝。”把这句得体的话说出来,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这就是嘲风所要求的“做戏做全套”吧?
她出此一言,令嘲风有点愣怔,侍女从旁提醒:“请王上、王后饮交杯酒1
嘲风右手执起酒杯,将另一只酒杯递到了嫣儿的手中,他主动伸出手臂,绕过嫣儿的手臂,双臂交缠,各自将酒杯递到了唇边。
光是闻到酒香,嫣儿就觉得有点眩晕,喝到嘴里,更是奇辣无比,比龙宸铭平时爱喝的龙吟国御酒还要烈上许多。以睚眦那样的性子,喜欢烈酒,倒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嘲风已经一口气喝掉了一杯,而嫣儿却只抿了两口,就皱着眉想要将杯子搁下。
“嫣儿,交杯酒不喝完,会不吉利。”嘲风提醒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不吉利?嫣儿在心中冷哼一声,她和嘲风之间,根本不该用“吉利”这么美好的词,她遇到他,就是前世的罪、今生的仇,是她的大晦气!
“喝不惯。”嫣儿吐出了这三个字。
嘲风将纠缠的胳膊释放出来,拿过嫣儿的酒杯,将她杯中剩余的醇酒一饮而荆随即,他毫无征兆地将她一把拥进怀中,将自己的薄唇贴在了她的樱唇之上。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嫣儿徒劳地推着他的胸膛,可嘲风的力气要比宸铭大上数倍,她根本奈何不了。最终,他的舌头粗暴地撬开了她的牙关,随后,那一口带着温热的烈酒就灌入了嫣儿的口中。
全没料到他会这样行事,嫣儿涨红了脸,圆睁着眼,她看到,周围的侍女们也都是一脸讶异,有几个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垂下螓首。
来不及思虑更多,火辣辣的酒水已经滑下了嫣儿的咽喉,这一股热流落入了她的肚腹,顿时,她觉得肚腹里就像有一团火焰在烧。
嘲风松开嫣儿,两个人的唇上,都还沾着晶莹的酒滴。嫣儿大口大口地喘气,别过头不再看他,这就是她违逆他的后果,不晓得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