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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城主点点头示意,暂时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什么意见,只是拿自己的酒杯去碰了她的酒杯一下,意思意思抿了一口,暗示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是天生神力,是这个世界上万里挑一的最幸运的人。我一直也很引以为傲,为自己的能力而自豪,为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而开心。因为我不必像其他的草芥一样,面对其他的种族的欺压,毫无应对办法,只能束手就擒。但是渐渐地,渐渐地......”叶芷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我每次想起自己拥有这些能力,越来越开心不起来了。”
“为什么?”叶芷棠拥有这样的能力,可是这北良城里所有人都为之忌惮,和为之羡慕的,夏城主还是头一回听说,作为独一份儿的幸运的人,还会不开心的。
“因为只有我......”叶芷棠抬起头看向夏城主,她的一双眼睛,因为刚刚喝急了的那一口酒,把她辣的实在够呛,控制不住的一出现生理泪水,反倒是显得他红了眼眶,忍不住就要哭出来,无比认真且深情的样子。
“因为只有我是这样的。”叶芷棠把酒杯又往夏城主那里碰了一下,引导着他再喝一点儿,才继续说道:“我每次带着一支队伍,带着其他人,不辞辛苦的前往西沧大陆,最后就只有我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们都是北良城的勇士,他们明明知道自己面对龙族的时候,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是他们为了北良城,依旧是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身旁,尽管他们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再次见到北良城城墙上升起的太阳。”
“我难过的是,为什么只有我有这种能力?要是有朝一日,能找到什么办法,让北良城的城民们,全都像我一样,该有多好?”叶芷棠一直记得凌怡说的话,按照她告诉自己的那些,很容易就可以正中夏城主的下怀,说出和他心中所想一样的想法。
叶芷棠已经明显看到,夏城主眼神中骤然一亮,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我虽然幸运,但同时也很不幸。”叶芷棠变本加厉的,更加的往他的想法上去凑:“我天生神力,可以和龙族抗衡,也有可以快速恢复,不会一直留下伤痛的能力,才让我能够从西沧大陆全身而退。我知道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足够幸运了,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这些只够保护我自己,我每次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行的勇士们死去,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城中无辜的城民,笼罩在恶龙的阴影之下。我......我有时候都会恨这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为什么龙族可以利用灵石的力量?可以进化出如此强大的种族,而我们人族,面对他们时,却如此的弱势,面对着大好的资源,也没有办法去利用。”
“夏城主......”叶芷棠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看着夏城主的反应,觉得差不多了,才又低下头来,像是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样,摇了摇头,把面前的酒碗一推,做出十分懊悔的样子。
“哎......今天是我一时冲动了,我说的这些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我是酒后胡说八道好了......”叶芷棠欲擒故纵,把话头往回拉:“夏城主,我当然知道,你是北良城所有城民心里的守护神,你也确实一直都这么做了。包括是我,也一直在你的庇佑之下,生活到现在,我不该再有这些想法的,夏城主就当我今天是喝醉了胡闹,莫要怪罪......”
“我当然不会怪罪你。”夏城主脸上已经盈上了笑意,不同于平时,每天挂在他脸上的,习惯性的笑容,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因为这些话全都说在了他的心坎儿里,与他一直所怀揣着的,无人可说的,隐秘的抱负理想,不谋而合。
夏城主看她那一副,仿佛说错话了似的,一脸懊恼的表情,站起身来,不再是隔着一张桌子遥遥相望,而是坐在了她右手边的位置,把她推开的那个酒碗重新拿过来,亲自拿起了酒坛,将他们俩的酒碗全都倒满。
“你既然称我一声哥哥,那我也就同你说,我们何止是忘年之交,我们简直是天涯难觅的知己啊。”夏城主端起两碗酒,递给她其中的一碗:“你今天的说的话,可不是酒后的胡言乱语,我不仅没有办法不往心里去,我还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
“夏城主?”叶芷棠接过那碗酒,故意露出疑惑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身为北良城的城主,当然是要倾听城中城民的心声,为了守护城中城民而努力,你今日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也全都是为了人族共同的目标和利益,实在是性情之中。”夏城主脸上露出赞扬的神情。他看着叶芷棠的眼神,从来都不简单。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看着叶芷棠,只是当她是一个猎手,一个同族。
他看着叶芷棠,其实很多时候,就像是看着一个自己的作品。
因为叶芷棠的“天生神力”也好,愈合能力很快也罢,全都不是因为上天的赏赐,也不是因为她独有的幸运,而是因为,这些全都是他所创造出来的结果,是自己一手所打造出来的,最杰出的作品。
如果说这个作品。还有哪里有瑕疵的话,夏城主一直也没有忘记过,三年前,她发现了他坐出那些事情之后,竟然向龙族倒戈,将刀刃转向了他。
夏城主至今都记得,自己当时究竟有多愤怒。
明明叶芷棠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竟然也不知道感谢他,而是怨恨起他来,觉得他残忍,觉得龙族可怜?
呵......笑话,龙族天生可以遨游于天地之间,畅想在四海之内,随手一个爪牙,微微用一下力气,就可以捏死一个人族,凭什么轮得到她去可怜了?
夏城主从未那样失控的,杀尽了所有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他也有想过,连叶芷棠一起杀了的。
但是最后,他实在是舍不得。
一是舍不得自己付出的辛苦,培养了他这么多年。
二来就是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让叶芷棠忘记了一切,再去西沧大陆为自己诛杀龙族,让她的手上沾满了龙族的鲜血,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否定自己的选择,让她之前因为龙族所做的那些事情,对龙族的那些倒戈和恻隐之心,全都沦为笑话,也正好让龙族看看,人族不可能有背叛者,他们根本就没有蛊惑的机会。
“夏城主......”叶芷棠不知道夏城主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发觉他的目光愈发的阴冷,开口提醒了他,继续做完自己的事情,跟他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会觉得,我的想法......是在胡说八道吗?”
“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对你说假话呢?”夏城主的思绪重新回到眼前,笑得更加柔和。
他现在是真的在开心,叶芷棠今天竟然跟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和他一直想要努力去做的事情,心里一直不为人知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也就意味着,叶芷棠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她终于成了一件最完美的作品。
似是为了故意要和叶芷棠拉近距离,也可能是因为单纯的心里高兴,夏城主拿着自己的酒杯在她的上面碰了一下,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向她表示自己的坦诚。
“人生难得一知己,你真不愧是我北良城第一猎手,不愧于我这么多年来的看重!”夏城主从来都喜欢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但是今天实在是高兴,痛饮一番,倒也是十分快意。
“夏城主能这样说,我这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叶芷棠做出十分感动的样子,十分豪迈的站起来,拿过酒坛,又帮夏城主倒满:“请!”
叶芷棠说完,就率先做出了表率,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
虽然大多数酒都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泼到了旁边去......但是,趁着自己喝酒的空隙,叶芷棠偷偷抬眼去看,夏城主现在正在兴头上,正和她一样埋头喝酒,根本就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
叶芷棠计划得逞,又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摔,一边再次倒满,一边继续说着,问些问题吸引夏城主的注意力:“哎......只是天意如此,我就算待在西沧大陆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诛杀几条龙族,更没有办法一己之力,去影响整个龙族的力量。就算是我拿回来了,再多的灵石,西沧大陆也依然会有源源不断的灵石,供给龙族所用,让他们不但拥有更多的灵力。而那些东西对于我们而言,终究也只是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