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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香……</p>
那是极为损害女子宫体的药物，既然都给大夫看过了，荣靖不可能不知道的。</p>
我的手指渐渐攥紧，紧得发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p>
从前一定要我为他怀孕的人是他，先如今，要我丧失做母亲机会的，也是他。</p>
我当真怀疑，当初重塑骨肉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他。</p>
若不然，他怎么会记不起来我救了他，却唯独记得水玲珑救过他的性命，并报之以琼瑶？</p>
我对此事一概不提，荣靖也像是不知情似的，每每过来，一见我在梳妆台前梳洗，总要问一问我今日用了药没有，若没有，势必要责问小福子一番。</p>
那药里有生南星和红花等物，都是活血损伤女子的药。</p>
我是药王谷里出来的，这种小把戏，我还不放在眼里。</p>
可见是荣靖不想瞒我，然而也没有要同我解释的意思。</p>
原他所说的机会，就是这般吗？</p>
我给他就是。</p>
只是荣靖再怎么看守，也总归是百密一疏。</p>
我很快便见到了赵婉婉，在赵家出事之后，第一次见她。</p>
夜里，荣靖悄声起了身。</p>
他搬过来鸣凤阁后，夜里都是与我同塌而眠，但是却从不碰我，只在确认我熟睡之后，方悄然爬上了床，将我抱在怀里。</p>
其实我睡不着，所以他何时上的床，何时离开的，我都一清二楚。</p>
同室而卧，同榻而寝，然而两个人却陌生得可怕。</p>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一次，我在他走后也换了衣服，跟在了他的身后，尾随着他。</p>
其实我的动静很大，以荣靖的耳力，不会听不到的。</p>
但他此刻心有旁骛。</p>
赵婉婉！</p>
数月不见，赵婉婉生产完的病态还未完全恢复，身材瘦削，长发简单挽起，簪了白绢花，映得面庞婉约，一袭白裳着身，稍显得宽大了些许，像一朵玉兰花，迎风在高枝上，白洁得美丽。</p>
荣靖在前，她紧随其后，曲径通幽，一男一女，无言却默契，和谐而美好，令人不忍破坏。</p>
我的脚步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也是觉得破坏这样一副画一般的景象，一定是会遭到天谴似的。</p>
脚不由我。</p>
穆云飞一早就在那里等待了，一见着赵婉婉，立时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p>
“婉婉，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穆云飞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脸上的欢喜显露于色，但一会儿后，他拧眉问道，“媳妇儿，有人欺负你了？”</p>
说这话时，他目光看向了荣靖。</p>
赵婉婉微微推了他，摇摇头：“没有，穆郎，我们的孩子呢？”</p>
穆云飞道：“我都安排好了，只要等你一来，我们就回西凉去。”</p>
但赵婉婉却犹疑起来，猛地回身，一下跪倒在荣靖的身前，她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我求你，救救我的父亲。”</p>
“当初是王爷和父亲一起做的事，我父亲迄今为止都没有供出王爷来，可如今他性命攸关，还请王爷能够顾念</p>
从前情分，救一救赵家。”</p>
至始至终，荣靖的神色自若，毫无波动，哪怕面前哭得凄惨，泣不成声的女人，曾是他放在心上，疼到了骨子里的人。</p>
“赵姑娘，说话是要负责的，右相自己与西凉勾结，如何牵扯到本王身上去？”</p>
淡漠凉薄，无情地将满怀希望的女人打入谷底。</p>
“王爷就不怕，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皇上？”</p>
荣靖平静地看着她，像看一个死人一样，嘴角噙着冷笑：“你以为赵明怀不把我说出去，是为了什么？”</p>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p>
赵婉婉还处在震惊之中，穆云飞已走过去扶她：“媳妇儿，赵明怀那个老头儿坏，说要把你许给我，将来让西凉和岳国和平相处，可却处处想要我西凉借兵给他，又两面三刀，让岳国皇帝欺压西凉。”</p>
“他这样活该，但是你是被牵连的，我得救你，媳妇儿，我这就带你回去。”</p>
赵婉婉推却了他，目光忽而变得怨毒：“好啊，荣靖，我终于是想明白了。”</p>
“早在我爹与穆云飞合作之初，你便已经晓得，后来你向我爹投诚，假意娶我，实则暗度陈仓，帮助我爹与穆云飞的一谋划，现在事情败露，你便过河拆桥，推脱得一干二净。”她双眼失神，发了疯似的怒吼，“荣靖，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哈哈哈——！”</p>
……</p>
我躲在他们的不远处窃听，约莫是三人都沉浸在争执中，所以没人发觉我。</p>
我听得个清楚。</p>
早在赵婉婉嫁予荣靖之前，赵婉婉便已被赵明怀许给穆云飞，只因赵明怀的野心，他将自己的女儿都给算计了进去。</p>
可在西凉，穆云飞并没有多大的权利，甚至连娶妻都由不得自己。</p>
然而他真正爱着赵婉婉，认定了这一个人，怎么都不肯改。</p>
恰逢赵明怀有意与荣靖结盟——荣靖并非是什么好人，他手中握有赵明怀的把柄，自己同样的不安于目今的状况。</p>
荣靖利用穆云飞与赵婉婉的病情，博得了在赵明怀处的筹码，他假意娶了赵婉婉，可实则不过是为穆云飞掩人耳目，为两人牵线搭桥。</p>
赵明怀乐得见两人互相牵制，自己还能够从中获利，于是就此拍定。</p>
直至赵婉婉诞下孩子，不知怎么的，水玲珑突然查到了孩子的来历，出面指证赵家有谋逆之心，偏生证据都齐全，赵家无力反击，就此落败。</p>
赵婉婉指着荣靖：“是你！若不是你将那个水玲珑带回王府，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p>
她笃定着，已经完全失了控，疯癫的去抓着荣靖的衣领，手指甲甚至在荣靖的脸上留下了可怖的血痕。</p>
穆云飞忙得去将人给拉开。</p>
“穆太子，本王答应你的已经全部做到，希望你也能够履行承诺。”荣靖并不顾他脸上的伤，只是垂下了眸光，道。</p>
穆云飞已将赵婉婉打晕了过去，此际人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他道：“你放心，只要婉婉和孩子平安无事，就是要我穆云飞的脑袋，我都给你。”</p>
荣靖并不答，穆云飞已带着人走远。</p>
过了良久后，迟迟不见荣靖有要离开的打算，我原以为他还要等人，却没成想，他忽然就朗声道：“躲了那么久，还是不肯出来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