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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好的地方。</p>
我满身的缺陷。</p>
无才无德，心机深沉，一向以伤人为乐趣。</p>
我仰起脸，脑袋正从他下巴擦过，结结实实磕了个正着，令人眼眶止不住地难受酸胀。</p>
“呵呵……”我挑衅一般地笑了两声，“我究竟哪里好，不是该问你吗？”</p>
“为我留在这里的人是你，荣靖，我丝毫不亏，大岳若是被人趁隙钻了空子，你的王冠丢掉，我仍旧还会是这赤国的北竞王妃。”</p>
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手臂上的手紧了一紧，他似乎是在忍耐。</p>
于是我接着说道：“荣靖，我会很乐意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然后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是何等愚昧，竟会以为，有朝一日，我会遭谢梅舍弃背叛，再全身心地扑在你的身上。”</p>
“洛娥！”他气疯了。</p>
几步将我逼到了角落里，手上不可控制地收紧，那怒气连我一个瞎子都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p>
他突地笑了，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你无非就是想让我回去，好再没有人阻止你与谢梅双宿双栖。”</p>
吐出的字句冰冷：“就算是回去，洛娥，你也必须得要为你过往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p>
“你不是觉得谢梅不会抛弃你吗？”荣靖松开了我，转掐着我的下巴，在我耳畔轻声道，“那就看看，在他心里，他究竟是将你看得有多重要。”</p>
荣靖修书一封，差人送了信给谢梅。</p>
大意是，若要我活命，就得把这港良城的防御图交出。</p>
可笑荣靖将我看得如此之重，竟拿都城防御图来与我相较。</p>
真不知该说他幼稚，还是说，在他心里，或许我原本就有如此重要？</p>
刚想完，就连自己，都恨不得甩给自己扇一巴掌。</p>
自作多情得还不够多吗？</p>
荣靖分明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p>
就连个三岁孩童都晓得的道理，都城防御图，那是整个都城，甚至整个儿国家的命根子，与我这小小女子的性命比较，如何比得？</p>
可偏生荣靖就是做了。</p>
办完一切，他问我：“你笑什么？”</p>
我收了笑，不语。</p>
他却一定要一个答案，见不得我对他有半分的隐瞒：“你是不是笃定了，谢梅与你情深意笃吗？”</p>
“是！我是与谢梅情深意笃，所以我才知，他不会和你玩这样无聊的抉择游戏。”</p>
这话一出，不管谢梅怎么做，都是我赢了。</p>
谢梅选择防御图，自然，可以说是不屑于与他玩这样的把戏，若是选择了我……若是而已，情深意笃不过如此。</p>
我手握这样的赢面，荣靖如何敢赌？</p>
但他还是坚持，固执起来，倔得像一头驴。</p>
很快，谢梅便传了信过来。</p>
他要我。</p>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来报信儿的人匆匆离开的脚步声，笑道：“所以作数吗？”</p>
荣靖默了片刻，粗粝的掌擦着我的下巴：“还没结束，洛娥，等他真能拿出防御图来再说吧。”</p>
“他若真拿出来了，你会言而有信，放我离开？”</p>
“不会！”他斩钉截铁，而后又似解释一般，“他不会拿出来的。”</p>
“你怎么知道，别忘了，我与他感情深厚，或许冲冠一怒为红颜，谢梅也有糊涂的一面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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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不断地挑起荣靖的怒气。</p>
我要他看明白一个道理——不爱就是不爱了，就算我心底仍放他不下，就算他硬绑我在身边，终也只能是让两人伤痕累累。</p>
“那就看他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样百般为你，肯舍弃他赤国安危来救你的人了。”这句话，荣靖说得显然没底气了许多。</p>
但是他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够拦得住。</p>
及至与谢梅交易的那一日到来，荣靖本不要我跟着去，但我拆破他辛苦筑起的借口，笑：“你怕事实如我所猜测的一样，不想输得太难看，所以才阻挠我前去？”</p>
“一个瞎子，我不过是怕你亲耳听到谢梅的答案，最后会失望而归，还要成为累赘拖累我罢了。”</p>
我觉得他的话可笑。</p>
既然嫌我是个包袱，何必费心再想方设法地留我在身边？</p>
自相矛盾的解释。</p>
这段时日，荣靖已不是第一次如此。</p>
我甚至觉得他不是从前的荣靖了。</p>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p>
也许只是因为我瞎了，所以对任何事物都格外的敏感，加之疲于应付荣靖，才会开始疑神疑鬼。</p>
到底荣靖还是带我去了。</p>
他牵着我的手，初时我还拒绝，只闻他不屑一顾地解释：“若是谢梅没有按你的预期抉择，洛娥，你会不会当场失控？”</p>
我不言语，任由他紧握着我的手。</p>
掌心里沁出汗来，冰凉凉的，透着刺骨的冷。</p>
赤国入秋了，在这原该落雪的时节。</p>
荣靖与谢梅约见的地点是在一个小茶楼。</p>
他另派了人去和谢梅见面，自己却单独带着我在隔壁的房间里，静听着谢梅与那人的一切动静。</p>
在确切听到谢梅的声音以后，我低声说道：“你就不怕我大喊一声，让谢梅知道我就在此地，然后趁机将我救出去？”</p>
“若是那样，我会在他救你之前，就将你杀了。”他说得毫无感情，字句清晰，似乎在下什么决定。</p>
他无非就是要我看到谢梅的抉择，我看就是。</p>
一个瞎子，想要再成为一个哑子，其实简单得很。</p>
但我的沉默，无意中却引得荣靖大怒。</p>
他抓着我的手指，几欲将之捏碎。</p>
“我疼了，也是会叫的。”我好心提醒着他。</p>
疼得喊出声，是人的本能，哪怕是个哑子，在痛极之时，都会发出咿呀的声响，遑论一个正常的健康人？</p>
在受尽苦痛之后，做出类似反驳的尖叫，就如此前百般的酸楚过往，到如今，只能换来我绞尽脑汁要他放弃的结果。</p>
越疼，就容易让人想要逃离。</p>
可逃离，只会激发对方的占有欲。</p>
荣靖也似听得出我的弦外音，暗将手松了松，却还是疼。</p>
他不肯放。</p>
哪怕后果我承受着疼楚之后，反过来用尽方法又去报复他。</p>
如此相互折磨，循环往复，无穷尽也。</p>
谢梅和那人已经到齐，隔壁开始响起他们的对谈。</p>
只闻谢梅说得坚定：“我虽不知你们为何要来找我，但只有一件事情，我绝无可能将港良城的防御图交给你们。”</p>
手上的大掌放松了，然后听得荣靖话语声中轻松不少，带着嘲弄：“洛娥，失望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