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无力回天

亚雷斯华埃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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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诞生在阴暗角落中的怪物,在更为遥远的过去,它的出现将恐怖这一定义深深扎根在生物们的意识中,成为烙印在灵魂上不可磨灭的创痕,因为它,人们开始惧怕起黑暗中无法窥见的未知。

    没有人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这世上,对于这只异种人们知之甚少,它或许是大自然为了报复生灵而制造的毒瘤,也可能是一次魔法实验失败的畸形产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它危险无比,并且没有任何对抗方法。

    在世界的许多角落,被掩埋在地下的废墟中还有记载着它当时所作所为的壁画,放在现在来看很有可能被自作聪明的学者当做是愚钝迷信之人所绘制的可笑涂鸦,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庆幸的事,因为这足以证明,现在的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传播它恶名的信徒。

    当血色月亮笼罩大地,它便会现身在无辜的生灵面前,操纵起黑暗吞噬一切鲜活的生命,直到它高昂的兴致得以安抚,带着几乎没能感到饱腹感的身体重新遁入阴影。

    没有哀嚎,没有惨叫,没有痛楚,没有尸体,有得只是无力的徒劳感与无法消退的绝望,留下的只会是一片回归死寂的空城,它向来公平而仁慈,无论在它面前逃跑的是莽夫还是勇者,是娼妓还是圣女,皆会被它的黑暗埋没。

    最开始,它其实只是一个偶尔会袭击低等野蛮牲畜的捕食者,那时的它不理解自己的力量可以带来什么,甚至无法进行完整的思考,像个默默无闻的小卒,它就这样浑浑噩噩度过百年时光。

    直到它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凑巧抓住了一只聪慧的精灵。

    头一次品尝到智慧的禁果,它的意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开始产生自我意识,思考起那只精灵被吞噬前露出的奇特表情,它进行了整个生涯中的第一次思考,随后很快得到了结论:那是一种叫做恐惧的情感,是弱者面对强者感到杀意时自然做出的反应。

    和牲畜相比,这只智力更高的食物拥有更复杂的情感,与此同时,它发现自己此次进食后产生的满意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准,明明放在以前这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哦,它明白了,它之所以如此满足,是因为它枯竭的精神得到了滋润,而这全部来源于充满在那只精灵意识中的恐惧与绝望。

    初生的幼鸟会不自觉地跟随着它诞生时看到的第一件移动之物,进而产生好感,这在科学上称作印随行为,而这团有意识的黑暗,也正如一个首次接触到有趣玩具的小孩子,不可避免地依赖上了它。

    即便握在它手上的是比屠刀还要血腥的武器。

    它们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像是失控的羊群,这样啊......干脆就叫它们两脚羊好了。

    这样自说自话着,它开始正式在脚下这片广阔无垠的土地下踩出了第一个脚印。

    令人印象深刻的能力与大量累积起的事迹一拍即合,它很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传说,在恶魔侵略诺比法尔之前,它是赫赫有名的毁灭者,但凡是它经过的地方,文明皆会化为乌有。

    这期间它不乏见过到一些有勇有谋的生灵站出来挡在它面前,其中偶尔也会冒出零星会使用奇特能力的强大存在,他们承载着许多人的希望,以赴死的心态前来讨伐它。

    于是,它注意到了,自己是对于这世界上的生灵是不可容忍的秽物,苦口婆心的劝导,豪言壮志的声讨,顽皮的孩子终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制造出怎样的结果,然而这些居于内心的炽烈情感分毫没能打动它,它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因为我也是生命,既然生命拥有活着的权利,那么我也应如此。

    只要这世界还存在,黑暗就不会有消失的一天,我是毫无杂质,纯粹的暗影,你是逃不掉的。

    纵使拥有改变空间的能力,作为容器的思考还是无法快过与光并驾齐驱的暗,追上改造空间的术者,无边黑暗将那个身影一口吞下。

    自从那之后,生灵们似乎放弃了击杀它的妄想,矗立在时代顶端的光芒熄灭,希望也随之消失,再也没有有趣的祭品主动为其献身,这成为了它为数不多的遗憾。

    不知不觉中,逃跑的猎物中少了一分为求生而挣扎的希望,乐趣也随之减弱,麻木漠然的神经不再追逐不存在的幻象,通过一段时间的狩猎,它察觉到了自己所作所为的弊端。

    即便是恐惧,也是存在着新鲜度的。

    如果它还想继续制造出令自己愉悦的狩猎,它就必须废弃之前一直延续使用的方法,让猎物拥有得以喘息的时间。

    于是,它开始学着像以前从未直视过的两脚羊一样,对食材进行起了加工与处理,也就是说,它暂时老实了一阵,反正区区时间而已,没有限制的它可以随意挥霍。

    再后来,我们不得不说命运对它宠爱有加,明明还没等到他所预计的时间,一种全新的猎物就出现在了诺比法尔大陆上,它们自称恶魔。

    这些叫嚣的爬虫自大而张狂,没过些许时日便在土地上点燃起战火制造出无穷无尽的纷争祸乱,他们宣称要彻底占领这个世界,将所有的资源劫掠到他们的深渊中。

    令它颇为不满的是,它看到所有种族在这一刻都站了出来,并罕见地开始并肩作战,这样一致对外的团结远远超过了在讨伐它时表现的程度,因此,它的心底首次孕育出了嫉妒。

    这些低等弱小的虫子难道比我更擅长制造恐惧?它绝对不会承认,为了验证这一点,它只身独行前往深渊,来到了恶魔的大本营中。

    数量众多的鲜活个体,骨子里还没能刻印上对它的畏惧,哦~这是一片新的狩猎场,发现新大陆的它释放出内心中的欢喜,载着血红之月,漆黑之影君临在自称主宰黑暗的恶魔中。

    大部分都只是些空有其表的残渣,你们为黑暗染上了邪恶,将黑暗歌颂为正义,可笑的群体。

    不过.......其中确实有几个和它所使用的力量相似的小家伙,有意思,倘若能再给他们一些时日,也许能蜕变成让它无法一口吞下而是需要细细品味的佳肴,那么,就叫你们黑暗之种好了,现在,这只是一颗刚刚置入湿润土壤中的脆弱种子而已。

    在深渊中大闹一番后,恶魔们得到了一个惨重的伤亡数字,无法无天的阴影化作他们脑内无法挥去的梦魇,如此新鲜又大量的恐惧,使它在久违得到满足的同时,也得知了进一步制造恐惧感的方法,这些家伙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它向来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直到它在深渊中因轻敌而被狠揍了一顿,这只贪吃鬼才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它干等着而浪费的时间里,世界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踏入到它这一境界的存在开始从无到有,尽管还未真正出现能与它不相伯仲的个体,不过这里已不再是能让它为所欲为的游乐场。

    滚回到你的世界中吧,原初的黑暗。

    与这句话一起,它被强制踢出了深渊,遣送回到了诺比法尔,重新回到故乡的土地上,它同样见到了令它啧啧称奇的个体,果然,等待还是值得的。

    接下来.......

    接下来,我就做出了迄今为止我最后悔的决定,这都怪那只没用的家禽。

    拔出沾血的尖牙,自称阴影的蝙蝠松开了对蕾温的禁锢,对后来的遭遇不齿去谈论。

    ────

    脑袋没有被一下子烧掉,还不错。

    少女没有力量支撑的身体径直瘫倒在地上,失去光泽的双眸微颤着,对当下的处境毫无反应。

    放心,她还不至于变成一个废人......大概吧,毕竟留下活口可不是我擅长的事项。

    不再去理会失身的魅魔,阴影转而玩弄起从莉丝手里夺过的权杖,看到蕾温被变成这副模样,女孩也不再敢轻举妄动,只能忍耐着内心的焦急眼巴巴紧盯着这只蝙蝠。

    哼,哼哼,就是它,有了这东西就好办多了,这个无聊的破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了。

    左右摆弄起这柄权杖,阴影在莉丝的怒视下直接用前爪把顶端的骷髅头强硬地卸了下来,接着把它生生吞入了腹中,无用的剩余部分则是被它随手丢到了地上。

    !!

    别着急,咕-咕-这种破烂我根本不稀罕。

    片刻之后,那颗骷髅头从它雾气般的身体中掉出来经由爪子接住,随后向前一甩直接丢到了莉丝的怀中。

    在没有任何魔力注入的情况下,骷髅头闪出了前所未有的紫色耀光。

    总算可以离开这片弹丸之地了,我应该感谢那个唤醒我的亡灵,嗯,那么干脆就原谅它妄图操控我的无礼吧。

    不过他胆敢染指暗之主宰的罪孽还需要单独偿还。

    在任何人都无法看到的背面,名为沙骸的灵魂迷失在一片黑暗中,他没能预料到,这只守护者从一开始就没有死亡,蕾温与莉丝并不是首批闯入亡者之境的不速之客,不光如此,生死的概念似乎从未在这只蝙蝠身上显现,这是什么样的怪物.........他的全力侵入,在它看来只能当做一个铃声刚刚好的闹钟。

    无法向前,亦无法后退,连自我了断都无法做到,自己已经失去所有权利与可能,沦为了这个存在的附着物,接下来的命运只能听从它的发落。

    似乎这一次,他玩得有些过火了。

    这个东西......恐怕比亡者之境的主宰还要强大。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你们这两个祭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