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圆满,是否是为了破碎而存在

亚雷斯华埃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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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匠她们在谈什么呢。

    想知道吗?

    不,还是算了,我不能这么做。

    如莉丝所预料的一样,艾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一提案,即便窃听到距离几十米之外的私语对这位主宰来说轻而易举。

    与蕾温和修不同,这时莉丝考虑的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最为信任的修也不知道,其实在对塞萝进行命令性的审判时,对方的部分记忆与流入到了她的脑海里。

    也许是主宰所持的特权,或者是相似力量的碰撞从而使得二人的灵魂产生共鸣,总而言之,莉丝得到了对塞萝更为深入的认识,也对发生在修那边的事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中最值得在意的,是一片零星模糊的记忆片段。

    塞萝曾说过,在她左右为难不知所措之际,有个使者来到了亡者之境。

    而从这时间点与之后的发展中,不难推测出塞萝的暴走与这位使者有关,莉丝很难相信,塞萝那从意识中满溢而出的怨恨与恼怒完全是由她一个人的缘故而产生的。

    那份情感深入却盲目,正如海妖最后所说,她之所以变成那副模样的原因,连她自己都已记不清了。

    如果说因为哈克修茨的自私塞萝从而和它产生隔阂,那么到两者最终决裂背叛这一结果,最为关键的导火索还没有发现。

    时间是酝酿恶念的肥料,但仅凭这些真的能结出如此丰硕的果实吗。

    仅仅只是向着最坏的可能性迈开一步,莉丝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起来,她在内心中安慰道是因为自己的视野变宽广了从而会产生多余不必要的疑虑,但终归还是无法轻易将其放下。

    莉丝姐,以后你想和修去做什么?

    嗯?嗯......

    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身边这名年龄相反的同伴上,莉丝暂时转换了思绪,把有关未来的初步框架呈现了出来。

    对不起,莉丝姐,我好像问了个让你困扰的问题。

    联想到莉丝刚刚恢复能够发声的能力,用于思考的迟疑被这心思细腻的小家伙误解成了为难,于是率先一步做出了道歉。

    在亡者之境接二连三地认识到自己的无力后,艾琳的积极性还是受到了一定打击,一边不断告诫自己要保持平常心与稳重,一边又不经意流露出对自身的焦虑,这在她的年龄段是种十分常见的烦恼,只是因为她或许拥有不能称之为平凡的过去,所以至今还无法在自己的心态上取得一个平衡点。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很想像这样子让大家听到我的声音。

    自己的声音该是什么样子?或许,莉丝是第一个对自己的声音感到惊讶的人也说不定,记忆深处的稚嫩声线已经成为无法返回的过去,她因失去所有变得一无所有,被封印的声音彻底把心灵的最后一扇窗焊死,她被迫沉默,继而陷入恶化的循环,继声音之后失去了表情,最终连情感也差点失去,如若没有修的陪伴,就算她这时同样恢复了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来的也一定是发条傀儡转动齿轮的声音,冰冷而僵硬。

    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与梦寐以求的朋友无所顾虑的交谈,这份心愿如今被圆满实现,化为心路历程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话虽如此,现状似乎是比预想中地要好的过头了......

    总之,下一步还是先应该把剩下的骚乱都解决掉。

    这时,艾琳与莉丝第一时刻想到的骚乱并不尽相同,艾琳首先想到的是发生在特洛迪亚的极乐事件,而莉丝想到的则是亡者之境的后续处理。

    确实如修所说,打败塞萝不是结束,把海妖留下的烂摊子全部处理好之后,它们才能去思考自己的问题。

    在这之后.......

    眼前闪过许多种对未来的描绘,不过只需简短一句就能把它们全部包含进来。

    我会和修待在一起,永远地待在一起。

    她有信心保证这句话会成为无法被击破的真理,并且也有着足够的能力。

    我离不开它,也不能放任它离开我,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艾琳?

    她这么做的理由可以被理解,也仅仅是能被理解的程度。

    修它欺骗了我,它确实是无能的主宰,它辜负了这里的守护者们,让它们的灵魂白白消散在心愿未完的遗憾中,当下它已经无法再偿还这代价,只好由我来昭告它的欠下的罪孽。

    所以,为了惩罚它,她要让它亲手杀死它最不想杀死的人,那是它最爱的存在,也就是她自己。

    然后,她要把它留在身边,让它陪着自己见证未来的一切,她不后悔这么做,莎多朗家族与哈克修茨之间的联系在她死亡那一刻被截断,在那之后的,将是一个自由的亡灵与她所爱着的亡灵,属于这两份灵魂的故事。

    这里是个虚假的世界,虚假的太阳,虚假的温度,虚假的生命,生者对此不屑,亡者对此叹息,我的家族曾把这里称作亡者净土,是能让灵魂得以安息的纯净之地,现在的亡者之境还远远达不到这个要求,亡灵们在恐惧厌恶着这片土地,它们不会因为进入到这里而感到安心,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都将无法得到在本质上颠覆的改观。

    需要多少年才能把被洪水冲垮的平野恢复生机,需要多少年才能把刮着沙尘的沙漠重现曾经的辉煌,需要多少年......才能把那片死海重新唤醒。

    我会改变这里的,也许那会花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学习更多知识掌握各种技巧,我要把每一个亡灵身上的优点都复制到自己的身上来,时间已不是我的限制器,总有一天.......

    年轻女皇用眼中摇曳的烛光映照出美好的光景,她会和修一起走到那一天的到来。

    我会让这里成为真正的净土,毕竟,我可是这里的主宰嘛!

    能够坦然微笑接受肩上的重担并心怀希望前进,艾琳可以肯定,那个被束缚在过去不断逃避的亡灵术士已经焕然新生。

    我会祝福你们的,莉丝姐。

    在那之前,她也会掌握空间魔法,成为不用被蕾温保护,独当一面的存在。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自己会和师匠变成什么样的关系呢?女孩既期待,又有些隐隐担忧。

    蕾温店长......她果然是只神奇的魅魔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莉丝从手中变出一张漆黑的卡片,面对这有些突然的感慨,艾琳等待着她的解释。

    这次正因为有她的帮助我们才能走到这一步,我很庆幸自己能与她缔结契约,就算这其中连书面的保证都没有,我也相信着它的效力。

    卡片被翻转到背面,现出了上面金色的花纹。

    在来到这里之前,其实它上面的图案只完成了一半。

    显露出的那一半图案十分明显:在左半侧,一只仅剩骨头的鸟类张开双翼挡在一个女孩的面前,以弱小的身体抵挡烈日与暴雨。

    而剩下的这一半,是我在变成亡灵后才出现的。

    手指从卡片上挪开,剩下的一半也随之显形:一只巨大的鸟类以看似受伤的姿态倒在地上,而那名女孩这次以自身来作为保护它的最后防线,用手中的光芒去驱散前方任何障碍。

    为何在最初它会特意留下这一半,莫非店长已经预测到了我们会迎来现在的处境?

    不,那应该不可能吧......

    是巧合还是必然?已经不重要了。

    十分突然地,收回黑金卡后,莉丝向前一跳拥抱住了艾琳。

    谢谢你,我的朋友。

    仿佛没有触碰到实体的错愕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艾琳也抱住了莉丝,尽自己所能地去感受着对方最后的残余。

    我也是,朋友。

    很有默契地,她们谁都没有透露过对方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在这位置上,她们彼此谁都是无法被替代的。

    没有很统一的爱好,相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经历的人生也无法在相似的共同性上为之庆祝,即便如此,这也不妨碍她们成为朋友。

    这次别离,恐怕就是永别。

    如果我有一天也会来到这里,我能看到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一定可以的。

    死对生保留着太多牵挂,生对死有着太多挽留。

    莉丝的身体,一点都不冰哦。

    松开手臂,二人的从彼此变回独自,孤独只是暂时的,在她们身边,会有另一个存在去陪伴,而那一定是能为她们带来幸福的独一无二之人。

    两朵含苞待放的幼芽共同转身迎接着被世界抛弃的异物,一只魅魔,一个幽灵。

    不被允许出现在阳光之下的二者背对光芒迎面向她们走来,这一页即将被翻去,迎接崭新的下一章。

    ......................

    .................

    ..............

    粉红色的世界中,不需要触目惊心的鲜红,反之亦是如此。

    史无前例的危机感触动了莉丝的神经,又来了,那奇怪的违和感,只是这一次,袭来的是足以压倒一切的厄运。

    命运早已注定,驶过辉煌的一站,无法拒绝的下一站近在眼前。

    时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放慢下来,可是那不是为了让你拥有更多可能性去回避绝望,而是让你更加清晰地去清楚它的存在,无能也无力地去接受眼前发生在一秒过后的现实。

    谁也未曾预料过,此处居然会有稀有的流星,而那所谓流星,还居然是血色的。

    从遥远天际冲向深渊,划过一道狭长而飘渺的弧线,烙在空气中的痕迹变得不再优美。

    毫无征兆,似是从比异空间还要虚无的混沌中迸裂而出,力量,速度,能量,显示出这一切,它从蕾温的身边擦过,径直击碎了修的身体.......

    骨头碎裂成渣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清晰地有些骇人。

    蓝色火光像是四溅的鲜血在地面上留下点点异色,随之在眨眼间熄灭。

    失去之后,遗忘将会如期而至,无法清晰记得它的模样,就总有一天会为变得模糊的记忆而发狂。

    天堂与地狱之隔,看来就像鲜红与粉红,只有薄薄的一墙之隔。

    修啊啊啊啊!!!!

    无情而冷酷地混入凋零中,下一发陨落的邀请函瞄准向了再也无法逃跑的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