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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流跃有生以来从没进过酒吧,觉得那地方不是好人去的。结果问了邵阳,才知道他已经去过很多次了,赵流跃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对邵阳的认识又加深了一步。
等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便被邵阳拎起来教训了一顿。
说酒吧就是喝酒聊天的地方,很纯洁,他说的那些不纯洁的地方,叫做夜店。
赵流跃摸不着头脑,酒吧夜店,有区别吗?
临走前,邵阳明令禁止不许他穿运动服去丢人,赵流跃十分不忿,说我那身是nike啊,去年的生日礼物,很贵的!邵阳也不理他,把他所有衣服检查一遍,郁闷地发现没有合适的,便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赵流跃不情不愿地穿上,心说什么嘛,格子衬衫牛仔裤,跟他的运动服差很多吗?
突然邵阳举着个瓶子对他喷喷喷,他连忙躲躲躲,但还是挡不住那些液体沾上身,接着就打了个喷嚏,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
“啊啊啊!”赵流跃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邵阳,“你居然用香水!你是不是男人?!”
邵阳无语,“学弟,这是古龙水,专门给男人用的。”
赵流跃小声嘟囔,“还不都一样。”
接着邵阳用水沾湿头发,又拿出一个瓶子挤了些什么东西抹上去,对着镜子抓来抓去。
赵流跃彻底风中凌乱了。
“啊啊啊啊啊!队长你居然弄头发!你出门前居然要打扮!啊啊啊啊啊!”
太不可思议了,在他的概念里,男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邵阳!
邵阳瞪他一眼,“会不会打扮和要不要打扮是两码事。而且这……根本不叫打扮,只能叫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赵流跃瞠目结舌,不过他看着看着就看出门道了,邵阳虽然在打扮,但动作神态跟女人是截然不同的,而且只是很随意地弄了几下就变得很有型,好像电视上的男模。
哦不,直接说像球场外的意大利队员比较贴切。
因为那不是意大利队,是意大利男模队。
嘿嘿嘿嘿,赵流跃又脑补起来了,邵阳像谁呢?马尔蒂尼?太老了;托蒂?太粗犷了;维埃里吧,这个最像,风流倜傥,优雅大度。
尤其他把那件皮衣一穿,就更像了,说是贝克汉姆也不过分哈哈哈!
“想什么呢?”收拾好了的邵阳把赵流跃拎到身前。
赵流跃正云里雾里,就见邵阳沾了水的手掌扣到他头上,这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哦不不不!
“我不要变意大利男模队队员!”赵流跃脱口而出大喊。
邵阳蹙眉,意大利男模队队员?随即懂了。他一手按着赵流跃的肩,一手在他头发上抓来抓去,“想变意大利男模队队员?你还差得远呢。”
这下赵流跃不依了,“为什么?我是流川枫!说明我也是很帅的!”
邵阳失笑,手掌在他头顶一按,赵流跃本能地一闭眼。
“意大利队是个人都比高,你变个可爱的鲁尼差不过刚好。”
“不——行——!”赵流跃气得满脸通红,“鲁尼长得太操蛋了!”
他不像意大利男模队队员不要紧,但坚决不能像死敌鲁尼!
“好了别叫唤了。”
邵阳捂住他的嘴,又在头顶抓了几下。赵流跃总算安分下来,默不作声地打量镜子里全新的自己,都是随便抓的,怎么他和邵阳的发型还不太一样呢?
他转过身,走出卫生间淡淡地说:“好嘛,以后剪头发就找你了。”
邵阳:“……”
赵流跃穿上邵阳另一件短款皮衣,浑身散发着清香,人模狗样地被邵阳领着走了。
路上他还不断地从后视镜中看自己,嘀咕道:“喂,咱们是去听别人唱,又不是自己唱,你太能折腾了。哦,难道你要去泡妹妹?那你自己折腾就行了啊,带上我干嘛?”
“哦对了,怎么不见你跟你喜欢的人联系啊?假期时间大好,你要努力跟进!”
邵阳握紧方向盘,咬牙切齿道:“你再废话,我就用胶布把你的嘴封上。”
赵流跃暗自吐了吐舌头,心说邵阳总是一阵一阵的,讨厌死了。
酒吧街夹在高楼大厦之间,一片灯红酒绿人头攒动。
邵阳把车停在附近一个酒店的停车场,大步流星地走了,赵流跃赶紧小跑着跟上去,好像跟班小弟,还忍不住紧了紧衣服——衬衫加皮衣,虽然挡风,但还是冷,哎,忘记戴邵阳送他的大白围巾了,简直是御寒的神器啊!
目的地酒吧在街巷深处,赵流跃跟着邵阳在霓虹灯中穿行许久,总算到了。
推门进去的一刻,赵流跃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酒吧里灯光昏暗,你不趴到别人脸上是断然看不出那人长什么样的。前方有个足有半人高的圆形舞台,音箱、鼓、吉他、键盘、调音台,话筒架子摆放有序;为数不多的卡座沿着酒吧外围摆了一圈,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头顶有灯,舞台上也有灯,银光一闪一闪,弄得赵流跃晕晕的。
他拉住邵阳,趴在他耳边问:“怎么座位这么少?待会儿不够坐怎么办啊?”
邵阳捏住他的脖子道:“哪有坐着听摇滚的,别说外行话。”
“哦。”赵流跃迷茫地应着,心说糟了,他平常听歌听得不多,名不见经传的地下摇滚乐队的歌更是肯定没听过,待会儿要是别人都在唱就自己不会唱,岂不是太尴尬了。
邵阳拉着他走到舞台正中,两人趴在那里,“这是全场最好的位置,幸好来得早。”
赵流跃点点头,新奇地摸了摸近在咫尺的话筒架子和音响,感觉真棒!这是传说中的vip坐席啊!离明星最近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抓住明星的裤腿,哈哈哈!
邵阳又道:“开始以后你拉着我,小心站稳了。”
“为什么?”赵流跃不明所以。
邵阳故作神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哎呀好热!”赵流跃忍不住动来动去。
“把外套脱了吧。”
邵阳脱下皮衣围在腰间,赵流跃也有样学样,心里却想这衣服应该挺贵的,随便在腰上系着不怕弄坏?接着鄙夷地看邵阳,心说富二代败家子真是无法理喻的存在。
“队长,你不去后台给你朋友打个招呼?”
邵阳摇摇头,“他们现在忙着呢,等唱完再说。”
“唱多久呀?”
“两个半小时。”
“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赵流跃顺便研究酒吧里的一切,渐渐的人多起来,如潮水般呼啦涌向舞台,他终于明白邵阳让他拉紧并且站稳是什么意思了。
接着全场黑灯,赵流跃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一束追光打向舞台,台上五人亮相,居高临下,先来了一段秀技术的纯音乐演奏。
赵流跃立刻星星眼了,好帅呀!
灯光随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满场闪动,观众们疯狂地喊着跳着,像打了鸡血磕了药,赵流跃只能想到四个字:群魔乱舞。他抱着邵阳的头,对着他的耳朵扯着嗓子大喊:“你不是说他们不是大明星吗?怎么粉丝这么疯狂?”
音乐声震耳欲聋,邵阳也抱住赵流跃的头,大喊:“你——说——什——么?”
赵流跃用更大的声音喊:“我说他们的粉丝为什么这么疯狂?!”
邵阳继续大喊:“听摇滚的都这样!”
开场纯音乐结束,灯光回到台上,主唱巡视全场,一眼就看到了前排最中间的邵阳,两人举手示意,赵流跃在一旁看着,心说好默契呀。
“你们好吗?!”主场带着笑意,中气十足地发问,只一句便点燃了全场的激情。
演唱正式开始,他们一首接一首、不知疲倦地唱,很少说话,也没有什么夺人眼球的表演,只是单纯用歌声感染大家,赵流跃虽然没听过、也听不懂,但身处那样的气氛中,很快也high了起来,毫无章法地大喊大叫,跟着全场地观众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
旁人看来,他们已经疯了。
然而人往往只有在疯狂的时候,才能找回真正的清醒。
赵流跃怕被冲散,便一直紧握着邵阳的手,好像因为有他在,自己才能安心地玩闹下去。
但时间一长他就受不了了,每隔一会儿,后面的人就好像恶作剧一样朝前面挤过来,不要命地挤,他死死扒着舞台边缘,但还是顶不住身后几十面人墙的力量,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
再者第一排位置虽好,但距离音箱太近,激扬的吉他和低沉的贝斯一声一声敲打在心头,轰轰隆隆,耳朵还没怎么样,心脏却首先支持不住了。
啊啊啊好难受。
他扑到邵阳身上,大叫:“要死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邵阳蹙眉,赵流跃心想他大概想继续听朋友唱,便道:“我先出去!唱完了我再进来!”
赵流跃松开邵阳,接着根本不用他动,疯狂前推的人流就把他挤到后面去了。他踉踉跄跄出了酒吧,双手叉腰站定,吸了口冬夜里冰冷清新的空气,真舒服!
有种重生的感觉。
结果还没站两秒,就有一只手伸到他腰间要扯他的皮衣。赵流跃一个激灵,心说酒吧街果然坏人多,接着一脚后撤狠狠一碾!
“啊——!赵流跃你发什么神经?!”
赵流跃大惊,回头一看,“啊!是队长!我以为是坏人!”
邵阳甩着被踩的右脚呲牙咧嘴,“你有被害妄想症啊!”
赵流跃十分后悔,扶着邵阳低头看他的脚,“应该没事儿吧?没有肿起来……你还能开车吧?”
邵阳:“……”
然后两人坐在路边,默默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世界如此喧嚣,心中却很是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赵流跃打了个哈欠,疯狂的观众们从酒吧里涌出来,成群结队,不知又去哪里继续happy,接着邵阳手机响了。
“我朋友叫咱们进去。”
赵流跃点点头,进了酒吧,发现还有少部分人在喝酒,邵阳找到朋友,三人坐下,双方为了谁请客的问题又一番激烈争论,最后邵阳取胜。
邵阳开车不能喝酒,于是赵流跃也自然而然地被定义为不能喝酒,两人都要了果汁,赵流跃表示十分不忿,第一次来酒吧,居然不让他喝!
他干脆不理邵阳,只对邵阳的主唱朋友连连赞赏,“你们唱的真好!弹得也好,而且歌都是原创的,太棒了!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邵阳笑而不语,心说除了今天你也没见过其他表演。
邵阳的朋友一脸喜色,“谢谢你!”酣畅淋漓地喝了大半瓶酒,接着一拍邵阳的肩,“本来想跟你们玩个通宵,现在是不行了,有唱片公司的人让我们晚上去喝酒,聊一聊。”
“那好呀,”邵阳也跟着高兴,“签约有戏了。”
赵流跃更是眼前一亮,“那你们就要当大明星了?!”
邵阳的朋友摇摇头,“不是人人都能当大明星,这只是第一步,以后怎么样,很难说。”
赵流跃笃定地说:“总之加油!你们这么棒,肯定会红的!”
“成你吉言。”
赵流跃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儿,喝了三大杯果汁,便飞奔进洗手间了。
“这是……你的那个?”邵阳的朋友下巴一点赵流跃离开的方向,低声问。
邵阳晃着果汁杯,“我学弟。”
“别装了,瞎子都能看出来。”
邵阳笑了笑,“其实还真不是,我还没表白。”
朋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他是直的?”
邵阳一愣,“这你都能看出来?”
“要不是直的,你不早下手了?”
二人会意地笑,朋友叹了口气道:“人是挺不错,可惜是直的,苦了你了。”
邵阳摇摇头,“不苦,挺幸福的。”
邵阳和赵流跃离开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赵流跃连连打哈欠,眯着眼睛靠在邵阳身上,迷迷糊糊地从酒吧街往出走。眼看即将走到街口,身后突然一声叫唤:“邵阳!”
赵流跃清醒过来,回头一看,是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那个人也穿得很骚包,明明是学生的年龄,却一点儿不像个学生。
那人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在他和邵阳两人间来回转。
赵流跃心想邵阳在酒吧街的朋友还真多。
快十二点,酒吧街上的人没刚才那么多了,但真正的妖魔鬼怪,好像现在才出来。
邵阳突然把车钥匙塞进赵流跃手里,“我跟朋友说会儿话,你困了,先回车上吧。”
“哦。”赵流跃拿上钥匙转身就走,丝毫没在意邵阳为什么要支开他。
只是刚走出酒吧街,看着宽阔的马路和林立的高楼他就傻了。邵阳刚才把车停到哪个酒店了?左边还是右边?过马路还是不过马路?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于是他又转回身,算了,回去问问吧。
没走几步就看见邵阳,他和那个人站在墙根下吞云吐雾,聊得很投入,自己走近了都没发觉。
赵流跃正要叫邵阳,接着只听那个人说了一句话,他就石化了。
那个人说:“以前追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