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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 老太太忍不住地直摇头。也就季泠这么傻,被淑珍一说就自认了身上有味道,如此一来所有人就都不会觉得是淑珍错了。实则老太太离季泠不远,压根儿就没见过什么异味。
而老太太摇头则是觉得, 若季泠将来嫁了人也如此没有成算,不知要被多少人欺负呢。
季泠快步走后, 老太太忍不住瞪了淑珍一眼, “我怎么就没闻到什么异味儿, 就你狗鼻子灵。”
淑珍撒娇道:“老太太, 你看泠姐姐自己也觉得她身上有味儿呢,这才忙不迭地去梳洗呢。”果不其然都被老太太给料中了。
却说季泠, 一直跑到屋里时,她的脸都还烧得发烫, 她刚才觉得好生难堪,季乐那般说显得她十分不爱洁似的。楚寔、楚宿他们可都在呢。
季泠拉起衣袖闻了闻, 又问芊眠, “味道真的很大吗?”
芊眠道:“奴婢压根儿就没闻见任何味道。何况姑娘从厨房回来还特地梳洗过的。”
季泠想了想,虽说衣衫都换了,但是炸馄饨时, 估计油气到了头发里, 她赶紧散了发,“芊眠,你去打水给我洗头洗澡吧。”
芊眠应了,让婆子烧了水抬到屋内。
芊眠从她们自己带的罐子里舀了一大勺桃花玉女粉到热水里, 这粉有美白润肤之效,是季泠从古方里看来的,长期坚持下来的确让肌肤色如桃粉,颜色比旁人都浅了不少。她自己又加了一味山里的红莓晒干后制的粉,洗了之后身上就会带着甜甜的果香。
其实平素季泠沐浴是不用红莓粉的,王厨娘最不喜欢厨房的人身上带着香粉气,但她生怕又被淑珍说,这才让芊眠加进去的。
这种红莓是季泠幼时家乡的特产,只那山里有,洪水虽然把她家给毁了,这红莓却还在。是江二文见季泠思念故乡,每次路过老家时都会给她带许多。季泠将红莓晒干了磨成粉,也算是个念想。
芊眠一边给季泠擦澡一边道:“淑姑娘现在越发地不像样了,哪怕就是闻到姑娘身上有味道,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姑娘如此下不来台阶啊。这不是故意羞辱姑娘吗?”
季泠低头不语。
“她也太小心眼了。”芊眠道,“平日里就对姑娘这也挑剔,那也挑剔,动不动就给姑娘难堪,又喜欢在长辈面前给姑娘上眼药,也不知道是哪里开罪她了。”
季泠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季泠自己安慰自己道:“其实回过头想想也好。她不说,你们肯定也不会告诉我,我身上有味道。这次是在府里,彼此都是熟悉的,即使丢脸也有个限度,若是以后有外人在,那才是真正丢脸。以后我也得注意点儿了,下次再下厨,回来一定要沐浴洗头。”
芊眠道:“那可多麻烦呀,姑娘日日都进厨房的,这沐浴还好,可洗头就不方便了,再说洗头洗多了,头发还容易掉。一时半会儿绞不干又容易生病。”
季泠叹息一声,“那也没有法子。”
季泠这一番洗漱之后,再加上绞头发,至少是一个时辰以上了,自然也就不用再去院子里,不过她还是得去给老太太念佛经。
因为头发还没大干,天色也黑了,芊眠便只用一个金环替季泠松松地束了头发。季泠便拢着披风去了老太太屋里。虽说已经是春日,但晚风还是有些冻人。
因为这进院落的东厢、西厢被静婉淑和周容四个姑娘住了,季泠和季乐则是住在旁边的另一处小院里,季泠得穿过一小片林子才能到正院,她抄的是近道,从正院后面绕到东侧门进去。
季泠走到廊下时,见老太太屋子门口并没人守,她走了一步,便听见屋里有声音传出,似乎是楚寔在老太太屋里。这样季泠就不知该走该留了。走了怕老太太一会儿叫她,她却不在,留下似乎又打扰了老太太和楚寔说话。
季泠正犹豫间,只听得楚寔道:“老太太就莫再拉拢我和傅三了,我瞧傅三有些无趣。”
季泠听到“傅三”两个字就知道老太太是在跟楚寔商议亲事,她是见过傅三姑娘的,年节里楚府宴客,她曾经来过。在她印象里傅家三姑娘,腹有诗书,说话得体宜人,也不乏女儿家的活泼,这样的人还算无趣吗?季泠都已经想不到该用什么词儿形容自己了。
季泠想着这等隐私话她可不能再偷听下去了,否则被人发现就说不清了。但此刻往老太太屋里进去肯定不适合,所以她轻手轻脚地转过身,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只是才刚走到侧门边,就和匆匆进门的楚宿撞了个正着。
恰好两个人都在走神,谁也没留意,以至于季泠被撞得连退了两步,身子眼看着往下倒。
季泠那满头秀发本就天生柔滑,再加上养得好,被撞得往后一退时,她那束发的金环就滑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着束发金环的脱落,季泠的发丝便在夜风里扬了起来。
楚宿见撞着了人,第一反应自然便是倾身、探手过去拉季泠,靠得近了,鼻尖被季泠的发丝拂过,只觉得一股果子甜香钻入鼻内,同时还带着挠人的痒。
只是楚宿到底还是慢了些,亦或者那刹那间季泠看清了来人是谁,而微微避开了他的手,是以季泠还是跌倒在了地上,手肘触地以支撑自己的重量。
楚宿忙地上前想将地上的季泠拉起来,“泠表妹,你没事吧?”
季泠并没理会楚宿伸出的手,只是侧过身子,一手撑地勉强地站了起来。
楚宿正懊恼自己怎么忘了男女之别,因此也没觉得季泠的反应有多不对,他收回手道:“快查查,可有受伤。”
季泠的手肘上传来刺痛,她知道肯定是摔下去的时候擦破了皮,至于有没有伤着骨头,还得等回头再仔细检查。
这会儿季泠只是朝楚宿摇了摇头,“没有大碍的。”
楚宿歉意地道:“抱歉,我怕老太太睡了,没看见你出来,是我鲁莽了。”
楚宿才说完,就见楚寔从门里走了出来,想必是听到外头的动静了。楚寔看着他二人道:“怎么了?”
楚宿的视线越过季泠的肩膀,朝楚寔道:“大哥,没事,就是我刚才走神了,进门时撞着泠表妹了。”
季泠一听楚寔的声音,也转过了身去,正好看到楚寔的视线落在地上她的束发金环上。她心里一惊,其实从她刚才站的姿势和金环的位置,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知道她是正在往外走。
可她为何来了去不进老太太的屋?以楚寔状元郎的智慧显然不可能猜不到,她刚才定然是听到屋里人说话了才避开的。
季泠有些心虚地低头避开了楚寔的视线。
楚寔淡淡地道:“下次走路小心些,老太太还没睡呢,进来吧。”
楚宿朝季泠歉意地点了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金环,递给季泠,然后便往楚寔那边走了过去。
楚寔看着季泠道:“泠表妹如果伤着的话,就回去上点儿药吧,今晚我跟老太太说,不用你念佛经了。”
季泠弱弱地应了一声,自转身回了她的屋里。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芊眠见季泠进门,迎上去道。
季泠道:“不小心摔了一跤,你把药酒拿出来给我揉揉吧。”
芊眠拿了药酒,又替季泠将衣袖和裤腿都卷起来,察看了一下伤处,虽然好几处都磨破了皮,但万幸的是骨头都没事儿。
季乐也关切了几句,“泠妹妹行事向来稳妥,今儿怎么会摔跤的啊?”
季泠不欲多言,只道:“天太黑了,没看清路。”
上了药,才躺下片刻,便听见有人窍门,一问却是庄子上的小丫头,二公子楚宿让她来的。
芊眠起身开了门,那小丫头将一瓶药酒递给芊眠道:“芊眠姐姐,二公子让我把药酒拿来给泠姑娘。”
芊眠这才知道原来季泠受伤的事儿,楚宿也知道。
结果那小丫头才走片刻,又有人来敲门,这回却是楚寔使来的小丫头,“芊眠姐姐,这是大公子让我送过来的药膏,说是什么雪容膏,用了伤口不会留疤。”
这一番动静下来,季乐自然也醒了,朝她身侧的季泠道:“怎么寔表哥、宿表哥都知道妹妹摔了,还差人送药过来?”
季泠道:“我是在老太太屋门口摔的,当时大公子和二公子正好都在老太太院子里。”
季乐捂嘴一笑,“那妹妹摔得可真是时候。”
“是啊,摔了个四脚朝天。快别说了,真是丢死人了。”季泠拿手绢盖住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