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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唯独赫辛巍然不动, 细致地观察着光柱的情况。
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功。因为荒神既不是他的从神,也不是他的属下,更是与他几乎同等强度的、属性截然相反的神明, 也许会失……
“哦……哦哦哦哦, 我等的神明降临了!!!”没有关上的通讯器另一侧, 狂信徒的咆哮破风而来, 夹杂着“嗬嗬”的无意义嘶声, 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
紧接着是基地众人的大吼, 他们从物理意义上让这群叫嚣的垃圾闭上了嘴。
——原本以为已经结束的危机竟再度迭起, 赶来的众人一边跑一边大地之上升起的光柱扩散,依旧感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诞。
“我们……失败了吗?”席德喃喃着。他还在望着赫辛, 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种无法及时作出反应的空茫。
他是看着赫辛做下这一切的,但他此刻既没有阻止也没有炸毛跳脚。因为脑子一下子过负荷运转, 似乎有一些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的推断,直直地恁到了脸上, 让他思绪颤抖,摇摇欲坠。
赫辛没有看他, 从席德的角度只看见了对方微微扬起的唇角,还是如同记忆中一样温和美好。然后, 他听见赫辛道:“不,是成功了。”
对于赫辛来说, 确实是成功了——召唤成功了。
让一个高位神明从久远的沉睡中醒来并转移到指定地点,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更不要说是真身。然而,理应读条更久的光柱,却硬生生将时间挤压到了极致,堪称强硬地在不到一分钟里走完了整个进程。
——仿佛这光柱中的主人, 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迫切。
如同农神之前释放力量会让整片大地复苏一样,荒神的神格也自带他独特的气场。
于是——星球发出了哀鸣。
然而赫辛既然感把对方召唤出来,自然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在“荒芜”、“坏死”、“腐朽”侵染这片大地之前,他已经蓄力完毕,将自己的神力迅速释放了出去。
农神的神力从天而降,缠绕上光柱,完全是刚好能够将那些溢散的荒神之力净化掉的分量——可他忘记了“对荒神特攻”。
于是,所有人便看见那道溢散着不详黑灰色光芒的柱,瞬间被苍青色的光芒压制住。不详的黑灰像碰到烈火的柔软绵帛,几乎是毫不反抗地寸寸退让。
众人当即停下来,拜倒在地,喜极而泣,“是农业之神!神降下了他的神迹,庇护了他的星球!”
“荒神和农神果然是宿敌!”
赫辛:“……”
虽然农神的力量不具备攻击性,但是属性不合碰到的话还是会很难受的吧,荒神倒是自卫一下啊?他是太高兴了,忘记了那个蛋疼的“特攻”,对方是连自己是神都忘记了吗???
他觉得荒神可能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楚,当即收回了自己的力量,而荒神出场的溢散气息早已被净化一空。
黑灰的光柱在盛大到极致后,开始反向收缩起来。
大地上的众人已经隐约可见背后缓缓显露的一道人影了。
这道身影的身份呼之欲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如果不是农神接二连三地昭示了自己的存在感,让他们找到了支柱,那么估计现在还能完整站立的一个都没有。
——他们即将直面一位遥不可及的神!
可实际上,这位神明并没有给他们谒见真颜的机会。下一秒,那道人影就化作一团幽暗的光团,直直地从天际俯冲进了丛林里。
——他落到了赫辛的面前。
有一句话说,越是强大的神明就越是美丽。
然而,“美丽”这个概念本身就很宽泛,同样是黑色,有人能够把它驾驭成肆意的潇洒,有人能够将其变成凛然的尊贵,而也有人……还原了这个颜色最危险的部分。
出现在赫辛和席德面前的这个神明,一袭黑衣,紧贴昂藏身躯的布料上以银灰的暗纹勾勒出锋锐的饰纹。
他几乎没有裸露出的肌肤,手上戴着指套,指套上又装备着银制的指骨护甲,阴翳的林间光斑下闪烁着危险的锋芒。除此以外,他的脖颈被围巾一样的布料圈起,下半张脸也戴着紧实的面罩,描摹出挺括的鼻梁。
额前飘下的一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眸,于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呈现出一种更加深不可测的战栗气息。
[这应是个割裂式的人物。]赫辛突然想起了《众神之神》的设定集中,对这一位神明的评价,[他的神职和力量注定了他的恐怖,转化一切的节点在于他的“宿敌”。]
[面对农神的时候,就是荒神“人设崩塌”的时候。]
席德几乎是踉跄着后退到了一边,他试图走得更远,却最终软倒在了不远的一棵树旁边,抽了抽腿。
围拢在周围的七个真龙种因为体内有赫辛的力量还好些,然而也下意识微张开了原本拢起的双翼,身躯紧紧绷成了一根弦。微不可查的低吼,或者说哀鸣从它们的喉头呜咽出来。
回过神的赫辛见状眯了眯眼,发亮的眼中却隐隐含笑,熟稔开口:“你别吓他。”
这人又开始了,明明真实性格不是这样的,却喜欢在外人面前装凶——要是荒神对别人能够像对农神那样的态度,那现在差劲的风评早就反转了。
果然,听见赫辛的声音,那人的耳朵一动。
他像是终于避无可避,循声看了过来——不,不行,他还没有准备好……
赫辛注意到对方手指猛地颤抖了一下,覆在五指上面的银质护甲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扣响。而等他更加专注地去听的时候,听见的便是一声声如雷的心跳。
激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原地爆炸。
“你……”赫辛眨了眨眼,视线落到了对方的胸口上。
这……应该是高兴和激动?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神,这心率也太夸张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赫辛的注视,荒神的喉结猛然滚动了一下,他像被灼伤般撇开视线,飞快道:“我没有。”顿了顿,又补充,“……请给我一点时间,抱歉。”
低沉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放到后世就是能够让喜欢成年低音的人原地昏厥的音色。
丛林中呼啸而过的风更加急促了,树叶被拂动发出了簌簌的噪响,摇晃间落下的光斑反复碎了好几个来回。
没有人知道,荒神此刻正处于失控的边缘。
剧烈起伏的心绪让他原本就难以自控的力量变成了一种煎熬,但是,但是啊……时隔了那么漫长、漫长的时光,昔日的宿敌再度相遇,你要他怎能冷静!怎敢冷静!
“席德——!!!”就在这时,终于,席琳和基地救援部队赶了过来。
席琳隔着老远认出了自己弟弟疑似出事的身影,立即不淡定了,竟然直接狂奔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本就难以自持的荒神浑身一震。
暴走的高位神明的力量,即便只是一丝也让普通人难以接受。于是所有人当即怔在了原地,脚步猝不及防地停下。
此刻,仅仅是进入了荒神无意识散发的力场,所有人的脑海中就齐齐浮现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漆黑,然而瞳孔深处却有银色的虹光。
那瞳孔深处的虹光中倒映出的尽是世界毁灭的情形——[海水淹没了大陆,万象枯萎坏死。天上的群星陨灭,在宇宙中撞击向无数星球,化为齑粉的星球碎片像一场盛大的烟火般炸裂。然后是喷涌的火山,燃烧到极致的星球表面,化身成巨大的熔炉……]
众人登时像被慑住了魂,冷汗直冒,面色苍白,神情恍惚。
而这尚且只是荒神自身的亿万分之一,他自己的心绪远远比这有过之而无不及。
赫辛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万万没想到,荒神的反应居然会这么过激。
但是仔细想一下,一般神明在沉睡的时候都不知今夕是何夕,一万年眼睛一闭一睁也就过去了。但荒神在没有农神安抚的时候,由于自身难熬的混乱力量,却是真真正正的度日如年。
想到这里,赫辛几乎是立刻扣住荒神的手,将温和的力量试探性地输入对方的身体,同时对上了荒神的眼睛。
荒神手上覆着的护甲初碰冰冷又咯人。赫辛微顿了一下,而后,温和而坚定地,直直望进了对方的眼底。
于是,所有人脑海中那双眼睛银色虹光的深处,突然多出了一抹苍青色。
——[海水褪去,万象苏生。漫天群星璀璨,闪耀一如最初。火山湮灭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天上炸开的万千烟火。]
但在荒神看来,再辉煌的烟火也不会比那抹苍青色本身更加动人。
“……冷静下来了吗?”赫辛点了点对方尖利的护甲。那锋利无匹的护甲更衬得赫辛的肌肤白皙柔软,成功让不详的神明惊怕地瑟缩了一下指尖。
荒神刚想说什么,余光却忽然瞥见了脚边用作“祭品”的石头——苍青石,但不是他提炼出来的。
因着之前注意力一直在赫辛身上,以致于他现在才发现它们,但荒神几乎瞬间明白了发生过什么事。
于是下一秒,一阵风倏而划过,刚刚还站在面前的荒神就这么突然失去了踪影。
几片树叶孤零零地从半空中落下,赫辛望着空荡荡的祭坛,眨了眨眼,人呢?
等到众人终于找回神智时,就连赫辛也已经跟着不见了。他们原本灰扑扑的模样如今愈加萎靡,整个人冷汗涔涔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七头真龙种早在这里只剩下人类时,便一展双翼飞离了,只有天上仍旧可见它们盘旋的身影。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刺激太多了,众人如今竟有一种麻木的习惯,甚至觉得那一声声响亮的龙吟十分宏伟。
“席德,你没事吧!?”席琳扑上来。
却见席德恍神一样张了张口:“姐,你说农业之神和荒神……真的是敌人吗?”
席琳神色一变:“你……”
“抱歉。”一群人聚拢了过来,走在最前方的基地部队总队长深呼一口气,对着席德道,“我能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这是他尚存的理智的最后挣扎,却已经注定了分崩离析。
“关于这个祭坛,七个真龙种,还有……”他的声音逐渐艰涩,尾音近乎破裂嘶哑,“刚刚离开的那两个……‘人’?”
而另一头,追着荒神离开的赫辛正飞快地穿梭在林间。
按理说,寻找荒神是要费一番功夫的。然而,赫辛一低头,发现林间的小路上出现了无数发着苍青色光芒的石头。
这些石头几乎是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连起来就是一条完整的路线。
赫辛确定这里以前是没有苍青石的。所以,只可能是某个笨蛋一边跑一边做出来的。
……是力量又失控了吗。
幸好他背后还背着乔装医师的小背篓,他干脆耐心的停下来,一边捡石头,一边前行。竟生生捡出了一种意趣。
“诶,不知道他希不希望我捡起来呢?”他慢悠悠地喃喃,手上的苍青色应和般地流转出惊心动魄的光彩,他不由会心一笑。
大约十几分钟后,赫辛循着最后一块石头,找到了一座农业之神神庙的遗迹。
发现这座神庙的时候,赫辛自己都惊了一下。毕竟这座神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遗迹,夹杂在有着众多保存完好的农神遗迹中,更是平平无奇。
老实说如果不是站到了它跟前,赫辛自己大概率都会忽视过去。然而,荒神居然一下子就发现了,他对农业之神的神庙为什么会这么敏感啊??
荒废的神庙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还停留神代的石门有着被打开的痕迹,然后又恢复成了此刻的闭合状态。
但赫辛知道,荒神就在里面。
……是发现了自己的信徒又闯祸了,所以就近找了个地方自闭一会儿?
这么想着,赫辛正打算推开石门,却忽然听见了“信徒”传达给“神明”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在他无法看见的门内,执掌荒芜的神明正仰头对着这座神庙主神的残破雕塑,双手合十,轻声祷告——
“自然、音乐、医疗、农业的至高神明啊……”
随着耳边传来的喟叹,赫辛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合上眼睛,似乎在更加专注地聆听。
“我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友人,也有一个能让我不战而降的敌人。幸运的是,他们是同一个人。不幸的是,他们是同一个人。”
“我该如何面对他?”
“久别重逢,我竟慌乱无措,喜不自禁。只看着他便无法开口,既怕他看出我的过分喜悦,又怕他看不出我的过分喜悦……实在是颓丧,无能……”
赫辛闻言忍不住缓缓笑起来,心照不宣地在脑海中回复道:“所以,你就逃到我这里来了?如你所知,我可不是掌管情感和伦理的神明。”
他听着耳旁忽然滞住的呼吸,顿了顿,方才莞尔道:“不过,只有最虔诚的人的声音,才能够传达到我的耳边。看在你足够诚心的份上,我可以试着帮帮你。”
正在赫辛脑海里的系统有些懵逼——
他们两个“人”,明明就隔着一道门,却偏生要使用信徒与神明那样心灵感应式的祷告渠道交流。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却偏偏不戳穿双方的身份,心照不宣得好像在搞什么特殊play(x)。
为什么啊,你们宿敌都这么会玩的吗???
就如同赫辛所言,神明是无法接收到一般人的声音的,不然每天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呼唤至高神,那至高神不得被声音烦得崩溃。
唯独,最虔诚的那个可以。而事实是,大多数神明根本等不到这样一个极致虔诚的人。
现在,赫辛听着传达到脑中的声音,缓缓开口:“我想,他也一定同你一样喜悦,你根本无需掩饰。换做是他,难道,你无法接受他的所有吗?”
“不,我能够包容他的一切。可是……我又犯下了错误,因为我的力量,他又遇见了麻烦……”
那一瞬间,汹涌而来的情绪不止是懊恼,还有杀意——是荒神针对自己的杀意。
在感知到这一点的瞬间,赫辛唇边的笑意微敛,“那就去跟他好好说,跟他道歉。”
“……我不能总是让他原谅我。”
“你说得对,所以他还会揍你一顿。”
“那么我该如何补偿他?”荒神似乎对农业之神所说的“揍一顿”接受良好,甚至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赫辛挑了挑眉,睁开了眼,“哦?补偿?是说要送他礼物的意思吗?”
“诶……这个、是……不,不是……是……”荒神结结巴巴起来。他显然没想到赫辛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期待,怕自己轻易许诺让对方的期待落空,又更怕让对方连期待都失去。
赫辛正奇怪对方怎么没声了,下意识以为自己把荒神弄得更加自闭了,顿时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刚想挽救一下。忽然,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脚踝。
一低头,赫辛看见了一个捧着灿烂花束的小泥人。
如同农神可以操控植物一样,荒神的力量能够将很多没有生命的事物变成自己的傀儡。不过,介于荒神本人丧丧的性格,他最喜欢的傀儡便是小泥人。
他似乎一直觉得脏兮兮的小泥人与自己更加匹配。
眼下,这个难得不脏兮兮的、很干净的小泥巴人,约莫只有十几厘米。别管泥巴怎么干净,但它真的很努力了!
它手上捧着的花束远比自己还高,站着不动的时候还行,踉跄地过来的时候直接摇摇晃晃,爬个台阶都异常费劲。
但它终究走到了赫辛的脚边,向他递上了一捧花。
外表温和的农神其实更偏爱色彩热烈的花朵,而小泥人献上的正是如同他发丝一样的苍青色,展开的花瓣像展翅欲飞的蝴蝶。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种颜色的花朵可不常见。
同时,赫辛耳边再度响起了荒神的声音:“我给他送去了一束鲜花,你说,”他顿了顿,“他会喜欢吗?”
赫辛弯腰接过花束,嗅了嗅馥郁的芳香,嘴角一弯:“他很喜欢哦。作为回报,他决定也给你一个礼物。”
耳边的呼吸果然又停住了。
赫辛顺势捡起小泥人放进了背篓里,然后看着紧闭的门扉道:“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怎么样?”
“不……”
“没有‘不’,在切实触碰到彼此的情况下,不会你的力量侵蚀的人,只有我。”赫辛终于换回了正常的口吻,不再是脑内的交流,而是穿透神庙的话语,预示着这场谈话的最终结果。
“现在——”赫辛退后一步,望着闭合的门扉,一字一句,“开门,荒。”
“……”
对方的沉默并没有保持太久。
这是必然。荒神注定无法拒绝农神的要求。他们如同飞鸟和游鱼,在万分之一的奇迹中缔结了奇妙的羁绊,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便都是奇迹。
赫辛望着从石门中缓缓走出的男人,注意到后方神庙内残破的雕像不知何时被对方清理得干干净净——
那明明是一个破碎到根本看不清模样的雕塑,久远的年代让它连修补都不再具有意义,可它主人的“宿敌”却偏偏如此在意这件事。
对方站在比赫辛高上几个台阶的神庙门口,赫辛不得不用仰视的角度去观察对方。
荒神唯一露出的眼眸让人愈发觉得深不可测,手上狰狞的护甲套在阳光下发着森寒的冷光,似是杀气四溢。赫辛见此不得不再度感叹,对方的这副强健的皮囊的确十分具有压迫感和震慑力。
若是不知真相的人——不,应该是就算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人,但如果不是农神的话,还是会觉得敬畏可怕。等等,这样一来,不觉得荒神可怕的人不是只有农神了吗……最奇怪的原来是他自己吗?
恍惚之间发现了什么真相的赫辛恍然大悟,然而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冲着对方直接张开了双臂,“来吧。”
荒神的羽睫猛然抖动了一下,片刻后,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叹从面罩薄薄的布料下传来。他终是认输,倾身向那抹最渴望的苍青色靠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终于平复了一点心情的两“人”坐到了林中的湖边。
赫辛打量着湖边的花田,大朵大朵的苍青色花团与他手中的花束如出一辙。
“原来是从这里摘的,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刚刚偶然间看到的。”荒神忍不住游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毕、毕竟,我对这个颜色比较敏感。”
他说完再忍不住去看赫辛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低着头,手上已经用刚才的花束编出了一个花环来。
那灵巧的指尖穿梭在花朵之间,竟让神明都为之侧目,眸光怔怔。执掌荒芜的神明定定地望着他的宿敌。
“完成了!”赫辛笑着看向身侧“宿敌”的脑袋,唇角的弧度带上了些许戏谑,“喏,送给你。”
此时赫辛脑袋上已经有了之前藤蔓送给他的树冠了,这会儿把花环戴到荒神脑袋上的动作更是明显。
荒神却一下子急了,他微微向后躲,因着赫辛的双手近在咫尺,又不敢太用力挣扎,“不行,我碰到的话,会坏死的。”
赫辛闻言动作一顿,“对哦,你的力量……”
被荒神直接触碰到的事物一不小心就被溢散的力量侵蚀腐朽,这也是对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原因。不过由于这一点对农神本人没用,所以他时常忘记,以为别的事物也跟他一样了。
赫辛侧头想了想,忽而垂眸在花环上落下了一吻,然后在荒神微微睁大的眼瞳中,将花环戴到了他的头上。
“好了,被自然之神赐福过的,这样就没事了。”
“你……我……”
荒神那边还在混乱得语无伦次,然而说风就是雨的农神却已经兴致勃勃地一拍手,“机会难得,我教你编花环怎么样?”
“不……”
“我送了你一个,你不想回礼给我一份吗?所谓的礼尚往来?”
荒神沉默不语,荒神的动摇显而易见。
“我会收束好你的力量的。”赫辛直接拎起对方的手,左右看了看,“但是这护甲套太不方便了,锋利得碰到就会将东西切得粉碎。”他点了点头,“先拆了吧。”
“!”
“哦,还有面罩。”赫辛,“一直戴着不闷吗,这里只有我,不如摘下来吧,我都好久没看过你的样子了。”
除去最开始的猝不及防,冷静下来的荒神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意图——他想带他走出去,就像过去这个人一直做的一样,引导他去接触这个世界。
……一直,都是这样。
暖融融的阳光从树叶的罅隙中照射下来,满地柔软的鲜花绽放,不远处便是一汪翠色的湖泊。
小泥人不知道何时从背篓里爬了出来,正在一块刚好被照射到的地方晒太阳,吐着泥泡泡,出现龟裂就跳进湖里洗一圈再出来,然后继续吐泡泡。
荒神知道自己身边正坐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神明,对方落下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清风般疏朗,却分明深刻地砸在了他的心上,引起一波又一波砰动的浪潮,而他根本无法拒绝。
终于找回了自己节奏的荒神叹了口气,他微微举起双手,无奈而疏懒的语气,投降似的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不过,拆卸起来有些麻烦。我加入了一些特殊的制作材料……小心被划到手!先从小拇指开始怎么样?”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拆下我的盔甲。
“……但是面罩不可以!我是说,面罩留到最后,我还没有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