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老杜的故事(一)

太极低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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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一片死寂!良久,杨天轻轻地挪动了一下他的脚,却发现竟然站得麻了。

    生死关头强烈的爆发,让他做出了以前不敢想象的举动,黑熊的一只眼睛就这么的被他废了,将来变成独眼龙的可能性为百分之百。

    初战告捷,杨天的心里却毫无欣喜之感了,有的只是一片茫然。

    难道学得了功夫就是为了血腥的搏杀?老杜师傅曾经说过:侠以武犯禁!那么快意恩仇的代价就是需要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腥?杨天心中一直秉承的信条开始动摇,乍逢巨变,他的思想还没能完全的转变过来,观念的矛盾冲突让他的心中充满了迷茫。

    杨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很多时候你不想去惹麻烦,麻烦却偏偏的就找上了你,就像粘在脚跟上的口香糖,甩也甩不掉。

    现在的杨天是无助的,他就象孩子般,渴望有人能给他解惑,而能在这个问题上给予他帮助的仅有童师傅和老杜两人,于是杨天拨通了童师傅的电话。

    被杨天从睡梦中吵醒,刚听到杨天说了几句话,童师傅的睡意已经完全清醒了,犹如火烧**般的翻身而起,先通知了老杜一声,然后打车赶到了西城区的事发地点。

    当童师傅看到环抱双肩,埋头蹲坐在路灯下的杨天时,那一瞬间,这个平时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显得是那样的孤单和彷徨无助,童师傅的眼角不禁暗暗发酸。

    童师傅轻轻的走了过去,杨天闻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童大哥,你来啦!”

    “好小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哥陪你去喝几杯,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了!”童师傅大声的说道。

    童师傅的心里其实非常清楚杨天现在的感受,就如他第一次在台上把对方打成残废一样,面对对方家属的嘶声哭嚎和对方队员那仇恨的目光,那次的他是在房间里整整呆了一个星期,才重新调整了过来。

    这种心理上的障碍没人能够帮忙,只能依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才能战胜心魔。

    “吱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老杜从车里稳稳的走了下来,大跨步的走向杨天,二话不说,一抬手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师父,我……”杨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跟我来,我们先去找个可以聊天的地方,然后我给你讲个故事。”

    “给我讲个故事?”杨天的脑子有点糊涂了,老杜师父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想到给他讲故事呢,他的心里顿时起了巨大的好奇心。

    童师傅在旁边听得老杜这么一说,马上开口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现在应该还没打烊,正好可以说说话。”说着伸手拦了一辆正好经过的出租车,三人就上了车。

    三人上了车后,童师傅坐在前头指点着,没几分钟就到了地头,几人下车一看,是一个排挡小店,店头挂着卖羊排、羊肚、羊头、羊杂的招牌,招牌陈旧,看起来也是上了好几个年头的了。

    杨天观察了一下,排挡里的人不多,一个胖子正弯着腰处理着羊头,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在看着砂锅的火候,可能是那个胖子的老婆,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不知道是他们的儿子还是请来的伙计。

    童师傅当头走了过去,熟络的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见那个正在摊头忙碌的胖子转了身来,笑着说道:“是老童啊!你可好久没到我这里来了。”

    童师傅就笑着道:“我这不是来了嘛!最近事忙,晚上脱不开身,所以来得少了。”

    胖子就道:“来了就好,等会我们哥俩好好的喝上一杯。你要些什么啊?”

    “还是老三样,三人的份量,再加个腌萝卜,再来三瓶啤酒就可以了。”

    “好嘞!你先去后面的雅座坐好,马上就上。”胖子笑着道。

    童师傅就带着杨天和老杜走了进去,没想到这外面看起来小小的排挡后面竟然还别有洞天,只见排挡后面一个大大的院子,沿着墙角种着一排的翠竹,院子里摆着好几张桌子,然后靠墙的地方又用竹排搭了好几座小房子,宛如包厢般。

    这时候那年轻人就跟了过来,对着童师傅道:“童叔,你们就坐靠墙角的一号屋吧,那里离得远,清净。”

    童师傅就点点头,随着那年轻人走了过去,那个年轻人麻利的给他们放好了碗碟,倒好茶,又送上了啤酒,然后招呼了一声就出去了。

    三人坐定,老杜仍是不动声色,慢条斯理的端起热茶喝了起来。经过刚才的一段时间,杨天的心情比起刚开始来已经平复了少许,却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师父……”

    老杜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然后开口说道:“今天晚上的事对于你来说,也许是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而以后的路怎么走,我们并不能帮上太多的忙,一切都还是要靠你自己闯出来!如果你能踏过这个坎,那么就能有一片全新的天地,无论对你在武学上或今后人生的道路都不无裨益。”

    老杜说完这段话,看到杨天的脸上露出深思的神情,就接着说道:“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解除你心头的负担,但是我接下去要对你讲一些我自己的事情和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你听我说完后,再有一个判断。”

    杨天使劲的点头,老杜的话极大的触动了他的好奇心,让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那个胖子老板的动作果然很快,才十来分钟的时间,童师傅要的东西已经满满的摆上了桌子,一个羊头砂锅,还有一个羊杂汤和一个凉拌羊肚,再加一盘腌萝卜,童师傅开了酒瓶,帮三人面前的杯子满上。

    待到一切完结,老杜开始说话了:“我现在要说的故事发生在几十年前,当年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那场抵抗外辱的抗战,你应该知道吧?”

    杨天的神情开始郑重起来,对于那场战争,是每个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作为中国人,没有人会忘记那场战争加诸在中国人头上的耻辱和伤害,就犹如一条巨大的伤疤,永远不能愈合。

    “当年倭寇入侵,攻占了东北三省,后又侵占了北京城。我的祖先住的村子就在河北的乡下一个偏僻小村庄,距离北京不远。当年“七.七”事变发生后,卢沟桥血战,西北二十九军的将士们和倭寇展开了拼死的绝杀。”说到这里,老杜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们国术名称的由来也是因为这场战争,为了抵抗外敌,号召全民抗敌,当时的政府组织了各种民间的武术,命名为国术,是为杀敌的武术。”

    “我先祖所在的杜家村位置虽然偏僻,但古老相传却是习武成风,村里无论是白发老者,还是青壮年者,又或是雏龄童子,都能够练上几手。当时为了响应“坚持抗战,誓死不做亡国奴!”的号召,村里的青壮年为了民族的大义纷纷走出村子,参加了各式各样的抗日组织,”老杜的声音越发的低沉,隐隐的开始透出了一股悲怆,“在以后的日子里,村子里就剩下了妇女、老人和孩子,他们无怨无悔的给予了自己的亲人最大的支持和理解,把一个个亲人亲手送上了战场,那里面有刚新婚不久的青年,也有刚成年的少年,还有刚做父亲的汉子……”

    “就这样,全村有一百多号人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那场战争。当时我们村里出去的人有的直接上了前线,和敌寇对面厮杀;有的入了后方谍报组织,凭着高超的身手千方百计的窃取敌方的情报;也有的成为了军政要人的贴身保镖,尽心保护着当时抗战的核心力量。可是战争就是战争,无论是胜利或者失败,都需要用人的生命堆积出来的,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所在。”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村子里的人望眼欲穿期盼到的不是亲人的家书,却是一个个裹着国旗的冰冷的骨灰盒,又或者连骨灰也没有了,只有一张薄薄的阵亡通知书。但那些留守在村子里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生活的勇气,他们忍住心头的悲痛,然后擦去眼泪,默默的在门口系上一条白绫,紧接着又把家里的亲人送了出去。”

    杨天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童师傅在旁边也是闷声不响的猛灌着啤酒。

    “就这样,短短的几年,杜家村里几乎每户人家门前都挂上了白绫,远远望去,竟然是全村皆白,一片素缟!”老杜的情绪似乎也激动了起来,伸手抓起了前面的杯子,一干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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