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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吴嬷嬷也回去了,苏婉仪如释重负般的侧躺在椅子上反手锤着腰,伽蓝端着茶水进来时见苏婉仪如此,连忙让苏婉仪趴在了床上,她好帮她按摩着。
伽蓝按摩的手法娴熟,让苏婉仪舒服了不少,苏婉仪缓缓地竖起了大拇指,赞了一声:“好。”
伽蓝浅笑盈盈道:“在夜郎治病多靠推拿辅助药物吸收,几乎人人都会推拿。”
苏鹤提着食盒进到屋子里来时正巧碰见伽蓝帮苏婉仪推拿按摩。
伽蓝连忙拉过床上的被子为苏婉仪遮盖住,又立马窘迫地福身道:“见过苏大人。”
苏鹤看着伽蓝道:“起来吧。”随后越过伽蓝走向了苏婉仪,坐在床沿上,将食盒放在了一旁道:“我给你做了你喜欢的枣泥山药糕,你尝尝,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说着从食盒中端出了糕点,拿了一块送到了苏婉仪嘴边。
苏婉仪咬了一口,道:“都是你做的,哪会不一样。”
伽蓝看着两人连连震惊,心中暗自揣测着两人的关系,‘莫不成两人有些不一样的关系?可是小姐曾唤苏大人兄长,两人又都姓苏,难不成是亲兄妹?那不就变成了……’伽蓝是震惊乃至不敢相信,随后她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中,‘说不定两人是堂兄妹,也可能是同姓氏的表兄妹,一定是表兄妹!’
两害相权取其轻,伽蓝便选择了后者。
苏鹤和苏婉仪都被伽蓝奇怪的行为所吸引,两人低语道:“你这个丫鬟是不是有点……”苏鹤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苏婉仪也点头应道:“估摸着有点。”
苏鹤道:“找个郎中给她瞧瞧才好。”
苏婉仪道:“我明日遣人去。”
两人商量好,又说了好一会的话,苏鹤才出门准备回了府中。
伽蓝见苏鹤要回去了,便跟着苏鹤出了房门去。
苏鹤走伽蓝走,苏鹤停伽蓝停,许久苏鹤才转过身问道:“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伽蓝愣了一下,她可没想到苏大人会这么直白,她几次三番都没有问,便是在心里措词着,想着怎么问。
伽蓝怯怯地问道:“苏大人可是喜欢我家小姐?”
苏鹤懵了,也不知伽蓝为何这么问,只好答道:“喜欢。”
伽蓝快速福一福道:“奴婢告退。”随后便跑开了。
苏鹤看着伽蓝的背影,也不晓得伽蓝在想什么,也就只好出了梁梦宅,回到了自己府中。
今日便是学习乐理的时候了,苏婉仪抱着琴到了院中树下,这琴名为焦尾,有弦七根,是儿时她想学琴时大哥重金寻来赠于她的,只可惜这么好的琴被她束之高阁,冷落至今。
苏婉仪抚琴只爱这张焦尾,若是其他的琴,她定然扶不出好的琴音来,因此苏鹤让人快马加鞭从姑苏府中连夜将琴送到了长安。
苏婉仪轻拨弄了下琴弦,焦尾便发出了一抹深沉的声音,好似是在向苏婉仪控诉,不满苏婉仪将她束之高阁如此之久。
苏婉仪也非有心冷落她,从前学琴时她总学的最快,技巧弹法她只要看一遍就会,琴谱看了一眼便记了下来,让授琴的先生倍感欣慰和骄傲。
只可惜苏婉仪琴音里没有感情,琴音入耳只觉得好听,却打不动人心。一首曲子想要弹的好,不仅要琴音流畅,还得深入人心。苏婉仪初弹时曲子便没有感情,先生只想是她过于急功近利,不肯琢磨曲中深意,体会曲中感情才会如此,但久而久之先生发现无论苏婉仪怎么体会,怎么弹奏,曲子都没有感情。
授琴的先生也只好惋惜地摇了摇头道:“可以了。”随后便辞去了给苏婉仪授琴的差事。
苏婉仪看着焦尾,听着焦尾,轻叹了一口气,低头抚了一曲《平沙》(1)。
万里微茫鸿雁来也楚江空,碧云天净。长空一色,万里动微茫,江涵秋影。
江涵秋影江涵秋影,风潇潇,送旅雁南归。只见那一双双封,摆列头着字样儿在天际。数声嘹唳也,不胜怨,谁知。
栖宿平沙楚江秋老,萧疏两岸芦花。和那千树丹枫,一轮明月,的也风波荡漾,吹动雁行斜。又见雁行儿背流霞,向那水云落下。呀呀的渐离的云汉路,而共立在那平沙。相呼唤也吱喳,无羁绊的也堪夸。
惊飞不定夜深人静也,底事又惊飞,栖止不定。只听哑哑的也一声清,扑扑的乱攘波影,纷纷的嘈杂也恁悲鸣。想只为江枫渔火相近了芦湖,怕受人机矰。故不辞劳顿也,冥然避戈腾。
朴落江皋,试看他飞上云端,扰扰攘攘,只在空际回旋。猛可的又群然一声划剌江皋。乍静也。却又哀鸣转高。声声也嗷嗷,以诉说劬劳也,怆然封月哀号。
余音娓娓数声急骤,乍因何事侜张,却又从容作软商量。鸣声渐缓,余音娓娓,直数到月移砧断,漏尽更长。
孤客不堪听,最可怜山高月冷。(2)
手停音缓落,余音绕梁,甚是好听,在场的丫鬟甚是欢喜。
躲在院门外的李先生连连点头,肯定了苏婉仪的琴技,只是缺少了最重要的“情”。
稚童在在院门在碰到了“偷听”的李先生,对着李先生作揖便进了院门。
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敬地道:“奴见过主。”
苏婉仪起身上前将他扶起,今日他仍旧用厚重的刘海遮住了脸上的疤。
“把我梳妆台上的木盒取来。”苏婉仪吩咐道。
伽蓝听着便立马小跑着去取了出来给苏婉仪。
打开木盒,里边静静地躺着小半副面具,面具是银制的,上面精心雕琢这木槿缠月桂的图案,也算是与稚童刀鞘上图案相呼应了。
“我凭着记忆让人打出来的,你试试。”苏婉仪将面具递给稚童道。
稚童见面具精美想必贵重便不敢接过,他道:“此物贵重,奴不敢。”
“这样厚重的刘海你如何看得见路。”
稚童迟疑了一下,便拿起面具戴了上去,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面具正好合适。
苏婉仪看着稚童带上面具后,便让稚童蹲了下来,苏婉仪走到稚童身后将其发冠解开,重新为其束发,将稚童那一片厚重的刘海也束了上去。
完后,苏婉仪让稚童起身,苏婉仪看着这样清爽的稚童,道了一声:“好看多了。”
文外小剧场
主持人:欢迎话回到文外小剧场!
(掌声雷鸣)
主持人:李先生在门外偷听了许久了有什么感想。
李先生:不想打破主仆两人的氛围罢了,哪有什么感想。
主持人:额……我说的是琴……
李先生:琴啊,美则美矣,可惜没中不足啊!
主持人:那您可有法子让苏小姐大放异彩?
李先生:山人自有妙计,请听下下下下下回分解!
注释:(1)《平沙》又名《平沙落雁》或《雁落平沙》,是一首中国古琴名曲,有多种流派传谱,其意在借大雁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最早刊于明代《古音正宗》
(2)取自《立雪斋琴谱》由清代婺源汪绂所撰辑的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