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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贤王一锏不中,岂能罢休,想当初御史堂官贪赃枉法,迫害杨家,自己一锏将之击毙,那家伙避也不敢避一下,束手就死了,叔王也不曾丝毫异议,遑论这个黄口小儿?可恶东西竟敢胡乱逃窜,这还了得?
他那里越想越发气恼,咬牙切齿,气势汹汹拖着个金锏在后追赶:“小贼子,你给本王站住,不然本王赶上来,一锏结果你。”
范桐哪里敢站住,站住了可就必死无疑了。奔命一般抱头鼠串,口里号丧一般直嚷嚷:“贤爷饶命啊,岳父大人,救命啊,包大人,救命啊......”
却说庞太师虽然深恨范桐给自己丢脸,却也不能不顾他的死活,疼女之心,让他在八贤王暴虐同时暴起,追着八贤王身后嚷嚷:“八贤王,你不要欺人太甚!”
范桐倒也机灵,闻听他老丈人出头,立马觎个空子闪身藏在老丈人身后,把个须发皓白的丈杆子当成人肉盾牌,缩着脑袋藏在岳父身后,跟那儿抖抖索索,鬼哭狼嚎:“岳父啊,救命啊!”
庞太师虽然嚣张,可是见过八贤王的手段,也知道他的厉害。他那御赐金锏,上打昏君贱妃,下打谗臣贼子。有先斩后奏之权。
想当年,他冷不丁下家伙打死了贪赃枉法御史堂官,临阵脱逃的兵部侍郎,老王不仅不怪,还言笑晏晏称赞他疾恶如仇,打得好。如今他更是倚老卖老,地位超然,打死个范桐简直犹如灭四个蚂蚁一般,实乃属于小小不言之事。
圣上仁孝之君,纵然偏爱贵妃,也不会跟生父翻脸。
虽然对饭桶这个贼子,庞太师也甚恼火,恨不得踩死以泄心头之愤,可是左不过他已经入赘庞家,看在女儿份上,且不能让他妄送性命,使女儿终身无靠,把心一横,不退不避,反是迎头而上,张开双臂母鸡护儿一般将范桐护在身后,跟八贤王梗起脖子,叫上了板:“贤爷要打杀就先打杀老夫吧,老夫反正已经活腻味了!”
八贤王哪肯轻易罢休,举着个金锏指着庞太师:“你让开,我的金锏虽快,不杀无罪之人,你若执意纠缠,莫怪我金锏不长眼睛啊。”
八贤王顿时跟庞太师杠上,一个道:“我知道贤爷御赐金锏可以先斩后奏,老夫确实不怕。要杀范桐万万不能。”
一个一定要打,一个拼死不许,两个白发老儿你来我往,你追我挡,在开封府大堂上上演起老鹰抓小鸡,一时累得气喘吁吁,大眼瞪大眼,胡子吹吹,王帽上银裆翅一扇一扇,活似两对狗耳朵。
却说展昭今儿全无往日精准很,眼见贤爷拖根金锏要杀范桐,他这里却纹丝不动,木鸡一般呆着,只等包公令下。却是包公见贤爷凶猛,一时紧张忘记了招呼阻拦,只是口里不住劝慰:“王爷息怒,太师小心了。”
等到范桐已经吓得鸡飞狗跳,脸上血肉模糊,包拯这才想起拉架:“展护卫,快些将贤爷太师隔开。”
展昭闻令,这才抬眼,见庞太师已经颤巍巍上了阵,这才不得行动了。
要知道打死了饭桶不要紧,倘若在开封府大堂打死了太师,宫中庞贵妃势必不会干休,包大人可是会有大麻烦,圣上也不好交代。
他不动尤可,动如脱兔,错眼之间,展昭已经飞身拦截在庞太师身前,跟哪儿温润脉脉,字正腔圆劝导八贤王:“王爷万不可意气用事,一切交给包大人处理,相信大人自有公论。”
八贤王一行看待展昭如同子侄一般喜欢,见他阻拦,那气势不由一减,只怕一个不小心伤者皇上爱将。
这一边情势一缓,包公也下了座位,亲自劝慰两位惹不得皇亲贵胄。八贤王这一番发作,怒气也消了不少,指着范桐一声怒喝:“暂且绕你,包拯不铡你,本王也要打死你,猪狗不如东西,枉披人皮。”
他虽是口中依依不饶,却是在包拯展昭劝慰之下收了金锏。
却说范桐虽然逃了一,却是丢了帽子,那锏虽没打着脑袋,却打中他肩膀,打垮了耳朵,打破了脸上皮肉,生疼生疼,他是哭爹喊娘,哭得一塌糊涂,哭成了鬼花脸。
你道为何?
原来他那眉毛那夜晚被‘鬼’无端剃去,至今未长出,范桐每天以墨染眉,此刻眼泪婆娑,血水模糊,他那么拿手一摸。顿时成了花猫脸小丑。
他正哭得带劲儿呢,冷不防被八贤王看见他这个耸样,气不打一处来了,心道,这样王八羔子,无能之辈,我赵德方怎么会当他是儿子呢?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八贤王心头憎恨又起,只想快些将这个祸根消除,免得贻笑大方,多生是非。他心想手动,抽冷子又是一锏,虽然被展昭眼疾手快用肉身拦住了,范桐堪堪再逃一命。
范桐却是吓煞了。
瞬间,他脚下一滩黄汤蜿蜒,一股尿骚味满堂流窜,各人捂起鼻子,虽然开封府堂威赫赫,不敢咋呼,却一个个在心底惊诧:呸呸,什么骚臭?开封府没养猪狗牲畜啊?
几十双眼睛各处寻觅,终于发骚臭发源地,满堂皆嬉,又不敢发笑,一个个忍笑忍得肚子直抽筋疼。
却说,这庄案子审到这里,精明包公,早在初始已经看出蛛丝马迹,至此已经洞若观火,完全了然此案盘根错节,这里面不仅牵扯道权势熏天庞太师,还牵着英明神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潢贵胄八贤王。
包拯叹口气,这个案子好办却又难办,好办的范桐悔婚忤逆表面证据已经成立,只要是自己铡刀一开,范桐殒命,此案立结。
怕的是庞太师不会雌伏,上达天听,要横生枝节,那时候他若咬死了自己偏听一面之词刑,自己将百口莫辩,限于被动。这饭桶如今非是一般人等,一击不中,再要斩判,恐非易事。
再有,包拯不由看眼堂下所跪白玉瑞,这个白玉瑞显然是男扮女装,为父母枉死投书上告讨公道,也算得巾帼不让须眉,是个难得好姑娘,也是个苦命之女。有父倚天不能认,未婚夫婿不成器。唉,错不过她与范桐有婚约,自己这一铡刀下去,不仅庞小姐成了孀妇,这皇家沧海遗珠,岂不也成了未亡之人?
庞小姐有父兄家姐替她谋划,坐堂招夫,未尚不可,只是这白玉瑞就苦了。她上告斩了亲夫,谁人还敢聘娶?纵有父亲在,也不敢公然出头,小小年纪,无所倚傍,真可惜了满腹有才学,一张利口,难道要她青灯古佛一生么?
包拯在堂上将手高高举起,实在不忍,又轻轻放下,疑惑间,一双冷眸四方观瞧。
八贤王眼下气势汹汹,愤恨难平,喊打喊杀,时过境迁,会不会再生悔意?
且那范桐与祈奕各执一词,范桐忤逆固然可恨,毕竟口说无凭,没有真凭实据。开封府办案不能仅凭一面之词,要论罪还需翔实证据,方能定刑。
至于悔婚另娶之事,倘若当事人愿意悔改,双方愿意各退一步挽回局面,来个娥皇女英,共享富贵,也未可知,实在不必要闹得血肉横飞。
包公在堂上一时踌躇,与公孙先生眉目传信,达成一致,遂大力一拍惊堂木:“堂下听宣,经本府查证,发现本案尚有许多蹊跷疑点,有待详查,不能草草结案,因此本府决定,此案押后再审,退堂!”
祈奕见包公草草退堂,并不结案,那公孙策抱起玉佩与画轴,似乎不准备交还自己,急忙追问:“包大人,您办案谨慎,范桐之案押后再审,草民并无异议,可是对于草民所讲,堂上已有公论,玉佩为草民祖传之物,画轴更是家母心爱秘藏之物,万万不能遗失。可否请公孙先生将玉佩画轴一并发还草民?”
公孙闻言神情一滞,眼皮儿下一双黑瞳定定看着包大人,静待令谕。
包青天稍微思忖,虎目微眯,眸光直视祈奕:“话虽不错,可是此案未结,堂上证供暂时不能发还。”
祈奕皱眉道:“包大人,玉龙佩留下尤可。只是草民之前已经说得明白,画轴决不能作为证据封存,也不能转借他人之手,还请大人信守承诺,交还给草民,他日若有需要,草民必定再行奉上。”
祈奕说得在情在理,合情合法,纵然包拯官高爵显,也不好以势压人,推却不得,一时沉吟,眼眸微微转向八贤王,眸光讪讪,面露难色。
八贤王一见这个阵势,心下甚急,他一定要看眼阔别多年画轴不可,遂频频给包拯使眼色。
包公知道贤爷意思,只是他一生正值耿介,暗室之欺,他是在做不来,面色甚是作难。
公孙深知祈奕秉性,之前又被祈奕一顶信任高帽子压住,也实在不好开口,出尔反尔。
一旁沉默布景展昭忽然发话道:“或者就请白公子暂留府衙一刻,容大人仔细斟酌一番,再行发还可好?”
祈奕估计一下情势,强抢恐怕不行,光是四门柱,自己也不是对手,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展御猫。
真乃情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却是祈奕今天又跪又哭,嘶声裂肺,伤心伤肝,至此,已经闹得精疲力竭,只想早些回去躺躺,养养精神。不想临了又出了这岔子,想着一切都是展昭多嘴,只想狠狠骂他几句泄恨,忽而想起他刚才曾经维护过自己,只是狠狠瞪他一眼,遂认命道:“展大人发话,草民岂敢不从?不过我兄长在外等候,他生性急躁,容我先去说明一声,免得他生了误会,闹将起来就不好了。”
白玉堂之名,开封府认认了然,这人曾经因为御猫称呼跟展昭大战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今日若是扣押他义妹,铁定是要闹翻天了。
包公点头微笑:“言之有理。”
八贤王却甚不悦:“白玉堂乃是江湖豪客,不拘小节,你,你,怎能跟他称兄道妹,同居一室?你自今天起,就在开封府内住下,待案子了解,本王对你自有安排。”
祈奕闻言肚里讥笑,面上故作懵懂:“贤爷好意,草民心领,只是草民有家有室,上有干娘义兄照应,下有姐弟相依为命,至于白玉堂出身江湖,更不是什么大事,他乃是草民义兄,曾经救过草民姐弟性命,跟草民肝胆相照,在草民眼里,他不仅是草民义兄,更犹如草民兄妹再生父母,骨肉血亲,这世上我义兄若不能信任依靠,草民在这个世上也就无人可以依靠了。”
八贤王原是一番好意,他说这番话,是为了表白自己爱护之意,却不料一劝打在钢板上,反弹的他如噎在喉,张口结舌,难受得紧。
祈奕言罢转身,瞟一眼愤愤难平八贤王,唇瓣一勾,心念一动,决议再给他添添堵,气死这个采花不善后的风流老贤爷。因再次回身,黑眸涌醋虐v乇话荩骸鞍笕耍胨〔菝裥u酥模崾鹿匚夷盖酌冢骨氚笕私魇爻信担形萃庑雇獯乙逍制2翟诓缓茫也幌m谕馍Α!
包拯闻言甚是尴尬:“这个自然,本府担保,画轴绝不假他人之手。”
祈奕这才放心而去。
八贤王在他走后拂袖不悦:“听听这话什么意思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包公公孙相视一笑,齐声劝慰:“贤爷不必挂怀,想她定是爱护母亲心切,这才小心谨慎,未必就是针对谁人。”
八贤王闻言脸色稍霁:“本王量他不敢。”
包公公孙又是相视一笑:“贤爷这话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