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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醒已落座熹妃身侧,她微微低着头,娴淑沉静,脸上不含半点喜怒。吉兰泰隔着两层座椅坐在她对面,她刚才说的话,落的泪,像一团迷雾,叫他看不真切。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仿佛是被黏住了,怎么也挪不开目光。
熹妃笑道:“各位郡主、格格,咱们给远方的贵客敬一杯酒如何?”
众人皆起身答“是”。阿醒亦随之拿起杯子,往各个桌前敬酒。
面上说是敬酒,其实是给各位王公拣选。
姑娘们一桌一桌的敬过去,到了吉兰泰面前,皆是眉眼含俏。吉兰泰略觉厌恶,但脸上一直保持着客气的微笑,他深知,自己的身后是蒙古,眼前的人,是大清。
直到阿醒走来。
阿醒脸上的泪痕未干,双颊飞红,如发了烧一般。她默默的倒了酒,举杯道:“阿醒给多罗郡王敬酒了。”言毕,一仰而尽。
吉兰泰低声道:“刚才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你真的希望我不理你吗?”明明人声喧嚣,可吉兰泰觉得,周围的一切全都没了声音。
阿醒道:“是的,我不想看见你。”
阿醒已经往下一桌敬酒了,吉兰泰如失了魂似的,端着酒杯,不饮也不放下。敬完酒,有一个互换信物的环节。郡主格格们拿的是自己绣的荷包,蒙古王公们拿的是从蒙古带来的小刀。熹妃命人吹灭大半的灯,庭院里暗了下来,姑娘们腆着脸将荷包赠与心仪之人。反之,亦收到蒙古刀。
吉兰泰收到最多的荷包,但并未送人小刀。
熹妃逗趣道:“吉兰泰,你不会忘了带小刀来罢?”
吉兰泰抱了抱拳,笑道:“回熹妃娘娘,微臣的小刀在十几年前就送给一个姑娘了,送出去的,又岂能再拿回来。”稍顿,看着阿醒道:“既已送出去了,自然也没法再送给旁人。”
弘历瞧得明白,笑道:“额娘,你就别为难吉兰泰了,再说下去,郡主们该伤心了。”
宴席闹到夜半更深,王公们皆宿在宫外,由太监领着从东华门出。
翌日,吉兰泰向雍正请旨,说自己的嫡妻病逝未满三年,他暂时不想再娶,请皇帝成全。既然如此,雍正也不好强人婚姻,便允了旨,只给其他数位王公郡主指了婚嫁。
晚膳后,阿醒出了宫,由弘明接回十四府。
阿醒比我上次见她时瘦了两圈,终日的闷闷不乐,使她失去了往日的容光。她一见我,便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她与吉兰泰的婚事,我不知其中的曲直,还当是吉兰泰有了别的心上人,让阿醒伤了心,故而绝口不提拣选一事。我命人把阿醒未嫁时住过的院子拾掇出来,又往她婆家传了话,要留她在家住几日。
康儿散了学回府,我正与阿醒在花厅里包饺子,阿醒弯眼一笑,道:“你就是康儿对不对?”我这才发现康儿从帘外钻进半只脑袋,在偷偷打量。
我忙朝他招手,道:“快来。”
康儿欢喜的几步蹦到我跟前,朝阿醒作揖道:“姐姐。”
阿醒乐道:“长得比弘暟还坚实,弘暟被外婆外公惯着,反而瘦弱些。”又净了手,拉着康儿问东问西,康儿也一一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