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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顶级名将所面领的极限考验
“通知士兵们，结下阵地后快些进营帐休息，以便明天应战时有个好体力。让他们不要怕敌袭，哨站充足，一直有人轮换警戒，并且撒丁人就算是意大利超人，也不敢在如此复杂的地形下夜间作战。”
达武所部在到达索斯佩地区之后，飞快找好合适的结营地点，来不及等马停稳便急切下马，吩咐萨伊说道。
萨伊很快便让各个传令官骑马去那些营地传达将军指令。
达武和圣欧班堡旅的参谋团队四处寻找，很快便在一处俯瞰视野足够好的高地阴面设置指挥处，摆来桌子研究明天的战局。
“根据斥候和探子冒着被撒丁人狙杀风险观察到的情报显示，敌军大致有4万人之众，据推测只有1万人留在索斯佩城要塞，其余人马全部在各个险要山隘、高地结筑营寨。”
萨伊在桌子上摆出一张张斥候所画的简要线状山地图，拿出笔迅速在上面画出各种代表撒丁军队结筑营地的图。
“阁下，下起小雨了，但我认为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就会停下，对明日的战局没有影响。”
奈伊的哥哥巴蒂斯特身穿蓝色大衣，走进营帐说道，身上果然有细细的水珠。
他原本是苏尔特的副官兼办公室秘书，因在贝尔蒂埃教导下参谋经验丰富，便在几天前来到达武的军队担任参谋军官，反正巴蒂斯特留在巴黎也没什么事做。却想不到刚来没多久，便碰上如此大规模的突然袭击。
众参谋将自己的船帽摘下，随手扔在衣架，坐在椅子上动笔飞快，画出探查得到的详细地图。
达武解下军刀交给萨伊，刚刚坐在主座，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很快就有一名衣服上沾着雨水的军官前来奏报。
“将军阁下，有一个斥候探查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一伙撒丁人的军帽上像我们公民军队一样镶嵌有帽徽，是那种全白色的徽章，而另一伙人帽子上没有，因此我们猜测……”
“那些士兵是奥地利人伪装的是吗？”达武冷笑一声，回想起了一年前伪装成保王派军队的英国人，“这么说来，英国人确实已经和奥地利人掺和在一起了，而且给出了他们的一点小小经验。”
巴蒂斯特担忧说道：“意大利境内的奥军很可能在观望，如果攻入索斯佩的这些军队进展顺利，后续就会有更多奥军换上撒丁的军服，攻入法兰西国境。”
萨伊一边画线，一边抬头说道：“反之，如果我们将这4万人阻挡住，那些奥军就不敢轻易进攻，我们面对的压力就会大为减少。”
“我们只有5千人，就算凭借地利，也很难……”巴蒂斯特的声音越说越小，然后望向达武，用眼神请求他的对策。
达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推测一下意大利方面军从土伦来此，要花费多少时间。”
参谋们知道他需要时间思考，于是马上分出两个人停止描绘战线图，拿来一张空白的纸开始测算。
没过多久，两人就推算出了大致时间，其中一人站起来说道：“阁下，我部军团在开拨之前就分别向马赛和土伦发出求救急信，根据贝尔蒂埃参谋长制定的第一版预防敌人突袭方略，马赛的波拿巴市长作为预备队，土伦本部的缪拉、乌迪诺、拉纳等将军作为御敌主力，拨付前线作战。而我们圣欧班堡旅作为抵抗第一波敌袭的长盾部队，负责拖延时间，等待后续援军到来，留给援军充足的集结时间，但是现实情况却……”
“却没想到他们的突袭如此快速，有4万人之众围攻我们是吗？”达武沉着冷静，眼中没有任何悲喜情绪，“如果撒丁军和奥军凭借兵力优势，将我们提前击败，扼断我部阻挡敌军的意图，他们就能好整以暇，分别击败土伦援军批次救援的军队，让我方无法集结成一个大型军势。我很清楚这一点，不用强调了，说一下推测时间。”
另一名参谋很快站起来答道：“如果是北部平原地区，这样的距离使用纵队冲锋，不到一天就能到达。然而南方地势复杂，即使急行军状态下，算上绕开山谷、河流的时间，还有被复杂地形打乱队形、重新整队的时间，大概要整整一天一夜，这还没算上夜间军队休息消耗的时间……”
第一个站起来的参谋借着说道：“从我部出发时算起，信使骑马换乘，全力奔驰，此时应该已经到达土伦司令部，陆都督和众位将军于此刻立即率军出发。加上军队必要的休息时间，要在后天凌晨才能到达索斯佩地区。”
众参谋虽然用心画图，但这些军事精英能够轻松做到一心二用，此时听到他的话，俱是面色沉重，显得有点信心不足。
仅仅五千人，要抵抗八倍于己的军队，还要坚持整整一天两夜，这会有多大可能性？
更别提还有许多战斗力比撒丁军更强的奥地利人参与，就算他们以守待攻，也相当勉强。
达武知道，明天的战局是对他指挥能力的极限考验。
两位站起来的参谋见达武依然沉默不语，便坐了下来，继续和别的参谋一起测画战线图。
参谋们知道自己服务的达武将军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不是因为将军阁下心机深沉，而是因为他向来冷静，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有几名参谋是从安茹时期就开始跟随达武的军官，亲眼看到即使英军子弹擦着他衣领打过，也没有看到达武产生任何表情变化。
这样的上级让人捉摸不透，但也会让人感到相当安心。
十多分钟过去后，参谋们画好了所有图纸，摆在桌子上，在后续商讨几分钟后，由萨伊讲解道：“阁下请看，根据现有情报，敌军在城外驻军各分为九个阵地，从每个阵地的大小推测，驻军有三千到四千人，我们倾向为三千人。也就是说，撒丁早就在接受英国人的军队改制工作，因为他们的兵力划分与我们的旅级单位很像，就是人数比我们的偏少一些，可能是为了能够更加灵活指挥。”
巴蒂斯特接着说道：“我部军队五千余人，一千人作为预备队。匈牙利骠骑兵团分为两个营，一营作为临战部队，一营与步兵第4团第2营作为预备队。所幸我方在出发前就为了南部山地防御作战需要，原本的猎骑兵团在凡尔赛军镇时就已轮换为步兵队伍，现在的军队很适合山地作战。”
萨伊在地图上用笔头划了几下，说道：“我方的幸运在于，索斯佩地区地形复杂，敌军无法展开全部兵力全力进攻，然而同样占据压倒性兵力优势。我方占据4个高地，每个高地正好分配到除预备队外的一个团。其中一个阵地虽然因为骠骑兵占了半数，只有五百余战列步兵，但我推测这个阵地是受攻压力最小的阵地，因为这些骠骑兵居高临下，能对进攻的敌军造成极大心理压力。”
巴蒂斯特说道：“在必要时，可以让预备队随时支援一个遭受重点进攻的高地，不仅能及时补充战列兵力，还能让骠骑兵向下冲击敌阵，打退敌军。我方阵地之间距离临近，可以用最快速度互相策应，指挥部第一团居中，能做到第一时间传达指令。”
达武终于站起身来，用沉稳的语气开口说道：“好，我来说一下明天要用的战术……”
简易营帐外的小雨还在下着，在里面的众人终于商定好了明日对策，让传令官给各个阵地的指挥官传达一页页命令后，达武和众参谋决定在指挥处就地休息。
煤油灯熄灭，雨也停了。
……
达武只觉得自己脑袋在枕头上沾了没多久，第二天就如约到来，在副官叫醒他后，他知道该来的考验终于还是到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微微慌乱的心情镇定下来，跟随参谋军官到达视野开阔之地，拉开长筒望远镜，仔细观察奥撒联军的动向。
“阁下，他们来了。”
巴蒂斯特率先看到一个撒丁列兵横队一边敲着军乐、一边朝着己方阵地而来，放下望远镜面色凝重说道。
其实参谋们心里都多少有点慌乱，然而看到主将如此沉着冷静的样子，他们也不好意思显出自己的紧张情绪。
然而只有达武本人才知道，他此刻的情绪到底有多忐忑。
不止是他们在开阔地观察战场，撒丁军中的英奥两国顾问团队也在更高的地势上观察法军动向。
所有法军都利用地势便利，在山顶排开阵列，蹲在那里举枪朝下，严阵以待。
胡德观测完毕后，放下望远镜，说道：“法军采用最常规、最合理的应对方法，似乎没什么可看的，只要意大利人的战斗力到达及格线，就能凭借兵力优势稳稳吃下这些法军。”
罗德尼依然在用望远镜观察，说道：“虽然在训练场见过意大利的水平，看起来似乎很有一套的样子，然而你我都清楚，只有真实的战场才能最终考验军队的战斗力。昨天攻陷索斯佩城让我们知道意大利人的攻城能力，今天的试探进攻得到成果之前，我们都无从得知意大利人在野外作战的本领。”
“轰！”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个缓慢推进的撒丁步兵团打出几发炮弹，炮弹沿着长长的抛物线飞出。
其战果为：零，炮弹要么砸在空无一人的山坡上，要么越过山顶列阵法军的上空，打到山后的空地，一个人都没打死。
“这些意大利人怎么搞的！”胡德气急败坏举起望远镜，检索是哪一个部队开得火，愤怒说道，“难道他们不知道从平原地带朝山地开火，准确度低的可怜吗？都灵的军事学院是怎么教导的？那群酒囊饭袋的意大利贵族军官不会是交钱毕业的吧。”
现实经历告诉胡德，这很有可能。
他马上喊来一个传令官，大声说道：“马上让人去给那些撒丁人传达顾问团参谋意见，不要打出无用火力！”
传令兵正想离去，突然又被胡德叫住：“算了，我怕他们听不懂，你就直接说，炮弹打不到高地上的法军，让他们停止炮击，除非法军朝着山下进军。”
看着传令兵骑马而去的背影，胡德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恼怒道：“老天！难道要我们手把手教他们打仗不成？我们还收不到学费，还要给撒丁人大量反法援助！”
就在他说话间，又有几个撒丁阵列打出几发毫无用处的炮弹。
既然撒丁人的炮弹越过山地，说明射程上已经够了。高地上的法军炮兵一看撒丁人的举动，连忙停下计算射程，当场决定礼尚往来，开火射出炮弹。
“轰！”
法军炮兵居高临下，视野极佳，很快瞄准几个撒军阵列，准确击中，瞬间打出一阵血雾，炮弹跳跃着在地上砸出几个短短的抛物线。
撒丁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连距离甚远的英国顾问团都能隐约听见。
法军炮击效果拔群，当场就让几个阵列变的混乱。
罗德尼眼看这群意大利人表演教科书式的战场反面案例，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无奈说道：“等一下可能要靠奥地利人执行主要任务，先试探进攻看看吧……”
撒丁军队顶着炮火，毕竟人数占优，很快就重新整队，稍微加快脚步，朝着山坡处进军。
很快，就有一队撒丁军到达最近的一个山地前，开始爬坡，山坡上的法军迅速朝下齐射。
“砰！”
“砰！”
法军连续两轮齐射，立刻就让处于不利地势的撒丁军倒下一片，撒丁人朝上乱射还击时，因为射击朝向不利的原因只有零星法军士兵被击中倒下。
“这不是我们在七年战争和北美平叛时对付法军的战术吗？”胡德说道，“不愧是和我们打了几百年的法国佬，不会停在原地任由我们在战术上领先他们。法军想让撒丁人的士气快速下降，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撒丁人看到山顶薄薄的法军阵列，即使顶着近距离炮弹和火枪也依然能够保持足够的士气，只要能攀上这片高地，消灭这些法军，胜利唾手可得。
正当胡德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撒丁军队的阵型在法军炮火打击下是否会产生动摇时，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参谋忽然疑惑道：“法军在山坡后面列阵做什么？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赶紧在山坡前方列阵射击，对撒丁军队造成更大杀伤效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