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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并济两州交界处不敌紫仑十人围攻而被捕的何相轻微微睁开眼皮,用一股浑浊的目光望向叫唤自己的男子。
一身权贵滔天的白色蟒袍。
冯维正抚了抚衣袖,开口说道:“我相信何老先生对我很是陌生,所以和何老先生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冯,双名维正,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锦衣卫使。”
何相轻看了冯维正一眼,说道:“如果不是这铁链锁住我,你就是叫刘丕又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呢。”
自从冯维正坐在了锦衣卫使的这个位置,便很少听到这种又有威胁又有不屑的话语,一是因为没有人敢当面说出来,二是因为敢说出来的大多数人都莫名奇妙的死去,除了那么几个冯维正动不了的人。
此时听到这句话的冯维正没有生气,至少是在表面上。
冯维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是对何相轻那句话的不屑笑意,也不是鄙视地笑意,而是很平常的笑意,就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见面后,叙旧时的笑意。
“我也知道何老先生说的极对,何老先生十几年前就有大楚紫仑第一人的风流,若是此时大楚未亡,何老先生估计就是名副其实的大楚第一人了。”
大楚早已灭亡,而冯维正这般说,不仅是对刚才何相轻那句话的回应,同时也有试探着挑衅这位曾经的大楚紫仑第一人。
你再无敌又如何,大楚国祚早已不复存在,而且你也不再风流。
何相轻眉头微微一皱,领悟了冯维正的意思,但是他没有理会冯维正的无形挑衅。
“我记得刘丕登基至今御赐的蟒袍极少,除了那些皇亲国戚,裂土藩王之外,也就只有那名与你同姓的司礼掌印太监得到一件大红蟒袍,没想到刘丕那厮竟然也能御赐你一件蟒袍,不过你和那位冯姓公公比起来的话,阉人不如!”
冯维正同样没有理会最后的那句不如阉人,也没有理会诛杀九族的直呼帝王名讳,而是呵呵笑了两声,有些恬不知耻的说道:“说到底,我能够穿上这一身蟒袍,还要多多拜谢何老先生呢,没有何老先生,我就是再在这个位置上坐上几十年,也不一定能够指望着可以身穿蟒袍呢。”
何相轻眯上眼睛说道:“着实没有想到呀,在刘丕心里,竟然这么看重我。”
“是呀,何老先生很大的面子呢,我们都算是沾上了何老先生的风光,你已经看到了我身上的雪白蟒袍,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那两位可都是在众多庙堂重臣面前得到皇帝御赐的君臣酒,要知道那几杯酒呀,要么是给那位栋梁老臣,要么是给皇帝拉扶起的心腹重臣,若是以往,那二位上哪能够有这番天大的荣耀呢。”
何相轻一语道破天机,“那二位估计现在对你可是极不待见呢?”
知道是什么何相轻说的是什么意思的冯维正笑着说道:“那二位待不待见我重要吗,而且这庙堂上的众多大臣真正待见我的能有几个。我独身一人也已经习惯了。”
“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可悲的人生,可悲的自知之明。”何相轻出口嘲笑道。
冯维正纠正说道:“呵呵,我并不觉得我有多可悲,从小就独身一人惯了,我也不需要世上那些所谓的朋友,因为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深知人心的叵测,那些表面亲好背后捅刀的事情我见了太多了。”
何相轻轻轻摇头道:“这也就是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可悲。”
冯维正笑道:“可悲不可悲!我是没有那些所谓同气朋友,但是我有这身就算是那些庙堂肱骨老臣都不曾有的蟒袍,我有全天下最完善的情报蛛网,我有成千上万名锦衣卫可以指使,我有可以定下大多数人生死的权势,而且这些都不会背叛与我。”
“所以该说可悲的应该是我。”冯维正对着何相轻说道。
“曾经的大楚紫仑第一人,你有什么呢?你那八拜结交的楚帝兄弟呢?此时恐怕早已轮回投胎十几年了。你曾护着的楚国疆土呢?现在谁人还知楚国名讳。你的那一身白袍风流呢?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不是被我死死地拴在了这十字架上,这样算来,你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呢。”
被铁链铁索锁在十字架上的老人呵呵笑道:“人呐,不就是活在有得有舍之间,要经历过拿起来,也要经历过放下,既然这些都有经历过,那么谈何可悲一说呢。”
冯维正摇摇头说道:“看来卷宗中记载的没错,何老先生当年不仅是武道上风流无敌,更是读遍天下一半经纶,我和何老先生谈论这些可悲不可悲的完全是班门弄斧呀。”
何相轻,不仅仅被誉为大楚紫仑第一人,更是被天下读书人传誉读过万千经纶书卷,天下经纶书卷何其多,何相轻自然不能够全部读完,但是在这些读书人的口口相传中,何相轻至少读过天下一半的经纶书卷,所以被誉为读遍天下一半经纶。
冯维正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和何老先生绕弯子了,我来的意思我想何老先生这么聪明的人也心知肚明,我还想再借些何老先生的光。”
既是武道宗师又是读书人的何相轻笑道:“既然把我锁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没说,那么你又拿来的自信能让我开口呢。”
何相轻抬起头,眼光掠过那火光旺盛的炉子,掠过那些满是刑具的橱柜,甚至还看了一眼放在水桶里的那根铁钩,然后望向冯维正说道:“就想着凭这些吗?”
冯维正摇了摇手,说道:“如果我要是想着凭这些让何老先生开口,那也太高看我这间西厂的天字牢狱了,更是轻看了你何老先生。当然了,何老先生现在能够识时务说出来,那自然是最好,对你,你不用再受这些皮肉之苦,而我,也不用做那些麻烦事情了。”
何相轻轻笑道:“你认为我会说出来吗?”
“就像何老先生说的,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想着何老先生能够开口说出来。”
何相轻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心思毒辣,诡计更是百出不穷,皱眉道:“那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