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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汉给她递了个眼色。
“爹，你说那小妖精，被打了几巴掌，不会寻短见吧？治学，要不，你去看看，她可是咱妈面前的红人啊！有个闪失，可怎么是好？”李治好把目光转向李治学。
“这个，姐！爹！……怡儿她怎么是小妖精呢？”李治学面有难色。
“难道让我老头子去寻不成？治学，你这也快知天命的人了，跟小年青耗不起，你媳妇尽管泼辣，对你可没有二心啊！你娘也老了，你也不能守着她过一辈子，以前的事，爹也不赖你，你娘这人……”李老汉深深叹了口气。
“娘那么喜欢杨思怡，当初怎么不介绍给你？”李治好有些奇怪。
“比治学小快有十岁呢！你倒是说说咋整？”李老汉紧锁眉头。
“不会是思怡的爸跟咱妈以前是相好？爸，你说呢？”话一出口，李治好慌忙闭嘴，可不，咱爹就在面前呢！
李老汉默不作气，眼神寞寞地望着窗外，重又捏起烟，深深吸了一大口。
李治好紧了紧双拳，一时不知下文如何，可又忍不住八卦:“那人可是命短！幸亏，咱娘没跟他！不对啊！爹，我听说，思怡的大舅子，是咱村出类拔萃的美男人，只可惜，身子弱，死得早，不会，他跟咱妈……”
李治好目光如炬地在父亲苍老的脸上求证。
“姐！”李治学冷冷地盯着李治好。
李老汉低头沉默，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
“爹，真是这样啊！怎么没听您说起？”李治好满脸惊讶。
当然，惊讶的还有李治学。
“她们一家都命苦，你妈担心那孩子，唉！不管咋整都不是个事儿！”李老汉摇了摇头。
“姐，若不然，你去找找她，我，咳！”李治学双手抱着头，叹息。
“爹，这些年，咱妈有没有爱过你？”李治好忍不住八卦。
李老汉不置可否地摇头。
“治学，姐可跟你说，她们那家人就是扫把星，谁惹上谁晦气，别跟那女的拉扯不清，赶紧地，做你自个正事，哄好你媳妇，把你外甥工作给办了，实在不行，在你饭馆跑腿打杂也成啊！”李治好越发觉得和母亲一条阵线是多么糊涂的一桩事！
“快点阻止你媳妇，别让她去民政局！”李治好倒是越发急了！
一脸嫌弃地盯着床上的人，伸手推了一把。
“醒醒了，天亮了！你相好来了！”
李老汉摸起一只拖鞋，举在空中，怒视着李治好。
“爹，您真可怜！”李治好一把扶住父亲。
“治学，你快走吧！只要你过得好，你爹就安心了！等你爹百年，记得坟上多磕几头！”李老汉低哑着嗓门。
“爹！”李治学一把抱紧父亲。
回首，从裤管里掏出一张存折，交给李治好。
“姐，爹娘就交给你了，找喜的事，我会盯着！”李治学沉声说道。
“不急，等缓过劲了，帮咱儿子改个好听的名字再说！”李治好满脸堆笑。
长长的走廊，叶永芬走得很慢，一步一回首的。
刚才气宇轩昂地大声放话，此时随着一丝丝的凉风，心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子晗看出了姑姑的心思，向来，姑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严重的家庭爆力受害者，若果去，他还是去妇联最适合。
大庭广众之下，姑姑太不给姑父面子了！
只是，如果给面子，那能是自家的姑姑吗？
而那个女孩，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比姑姑胜上一筹！
子晗深深地为姑姑捏上一把汗！可不，盯上那条残破的裙子，子晗却又是一阵腹诽。
只是，此时，跟姑姑论理关于钞票的事千万不妥！
那分明又得让她徒添伤悲？
子晗分明觉得心里有点堵。
忍不住，盯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叶永芬，似乎她的脸更黄了！
“姑，天不早了，回家吃饭吧！”子晗伸手，抓着叶永芬的手。
“晗，你刚才给他们多少钱？”叶永芬抬眼盯着子晗。
“都给了！”子晗一脸无辜。
“什么？晗！咱不是说好只给八百的吗？晗啊！你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你瞅瞅，他们老李家还有几个好东西？”叶永芬眉头紧拧，额头青筋暴现。
“姑，这是爷爷的意思，我只管执行！反正，我不贪他们的钱！”子晗若有所思。
“晗，你是说姑贪钱？晗，姑都被人撬了墙跟，你倒是一点也不同情姑啊！看来，我还是早点死了算了！”叶永芬一把甩开子晗的手。
“姑，子晗真的很担心你，你的墙根一点也不稳，所以，才可能被撬。姑父其实对你真的挺好，你总打骂他，我想就是狗狗也会跑掉的！”子晗扬脸。
“小李子，他本来就是咱家一条狗！凭什么他一个泥腿子能混成这副人模狗样？还不都是我给他的？他奶奶的，以为咱老了，就想在外偷腥了，没门！”叶永芬双目圆睁，鲜红的血丝一道道的曲线蜿蜒。
子晗一阵无语。
这样的代沟，她还无法弄明，随着叶永芬的一声怒斥，子晗的脑门又一次急速喷火。
好在，姑父李治学的电话传来：“子晗，别让你姑去民政局。还有，暂时别告诉你爸妈和爷爷奶奶“刚一应声下来，刚把手机放进衣袋，就见姑姑进了一间病房，硬生生抓了个女人破口大骂。
“噢，买咖，噢买咖！”子晗拍着脑门，她这个消防员得随时提高警惕啊!
“藏红霞，你给我滚出来！看看你做的好事！说什么谁谁差了你五万块，我还当真被你迷糊了，你这分明想害死我啊！”叶永芬大声说着，一把拉过女人的手，掀起裙子。
除了绷带包扎得严实的地方，隐隐的青紫斑纹清晰可见。
女人也不客气，高高抡起拳头。
子晗快步冲上前，抓过女人的手，顺势挡在两人中间。
这才看清，这个女人模样和藏红霞有几分相似，却不是她！
“不好意思，咱姑认错人了！对不起！”子晗客套着。
放眼望去，骨伤科和普外科也就是走廊的面对面而已。
“什么认错人了，你今天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谁想害死谁了？”那女人也不依不饶。
“你不是藏红霞，我不跟你论理，不过，我想问问你，藏红霞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叶永芬满脸狐疑盯着这番神似的脸。
都是大圆盘脸，只是，这个女的看似更年轻一点。
“姑，咱们走吧！”子晗抬头看了一眼医生办公室。
如果没有搞错，这里，应是冯毅的工作场所。
不管怎么地，也不能让姑姑在这里胡作非为。
“当然有关系，可不，跟她男人还有一腿！”不知哪里窜出个病患家属闲着没事地轻声嘀咕。
叶永芬耳朵真灵，立马放下了抓紧的胳膊，改作握着女人的手。
“真不好意思，瞧瞧，姐姐眼花，把你错当了她！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心眼多坏……”叶永芬声情并茂地发表受害感言。
“她竟然把咱家祖上留的老井也给填了，你说，这不是居心险恶又算什么？”临了，叶永芬重重加了一句。
“没想到咱姐这手伸得还真长！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三妹夫家的姐姐，也算是咱姐了，她口口声声说三妹命苦，原来，三妹就是给她害的！可不，还说没钱，这五万块倒是花得不声不响！亲姐姐，我问你，这房子以后咋办？是不是得整回来？”藏红芹满脸放光。
很快，她拉着叶永芬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号。
“姐啊！你有所不知啊！她这城里人瞧不上咱乡下人啊！咱现在也指着她这门亲戚，可她背地里给我使坏，你瞅瞅，咱穷得连孩子医药费都付不上，她就拎了箱牛奶就把咱打发了，咳呀，她还说，自己腰不好啊！住不起院啊！这五万块打了水漂也没见她皱过一根眉毛稍啊！我看她八成是得你了你家什么宝贝了，可不然，咱一块找她要去！”
叶永芬竟然也跟着她抹起了眼泪。
这节奏太快，子晗有点搞不明。
两个女人很快就抱在一起，一起研究泪腺的分泌问题。
子晗的肩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回头，对上冯毅俊秀的脸和讳莫如深的双眼。
“你说的就是这个女人？”子晗立马想起关于放管子的问题。
冯毅点点头。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放着两个女人抱得紧，子晗难得消停，借一步和冯毅聊聊。
“怎么黑成这样？在减肥？美女？”冯毅一脸的嫌弃。
才过去多少小时，子晗有那么黑吗？
“减你个头啊！累啊！去找林姑娘了吗？”子晗忍不住问。
几张年轻的脸庞探出来，又缩了回去。
“美眉倒是不少啊！看来冯大医师桃花朵朵开啊！”子晗笑着。
“这一个，够受的，咱这个月薪水全泡汤了！”冯毅努努嘴。
“让她早点出院不就成了！”子晗轻声。
“吃喝医药费咱全包了，还到处指责我们的服务水准。听说，还要找什么焦距节目。对了，她说，她儿子肚子上的洞打歪了，现在，漏气，拉肚子。还有，那个抗菌素让她儿子的智力出现了偏差……”冯毅轻描淡写，却是一脸无奈。
看来，这位是纯而又纯的钉子户！
“又没医疗差错，怕什么？只是，病患什么时候能出院？”子晗慢慢思考着。
一般的阑尾手术也就一周，更何况这是微创手术，三四天应该可以了！
子晗忽然婉而一笑，转身走向叶永芬。
“姑，我说，都是自家人，咱就算了！毕竟，人家藏姑姑也是为着咱叶家好！”子晗若无其事地拍了一下叶永芬的肩。
“什么？为咱好？你没见着那棉花被似的楼板，若不是我命大，早摔下来跌死了！”叶永芬心有余悸。
“果真有此事？看来，咱大姐我倒是越发不能小瞧她了，走，咱今天就到她家问个明白！说什么咱妈要她管着，咱妈没有退休金啊！还说什么家里发大水啊！咱这就去看看！哎，我说，小医生，咱儿子还能不能走了？”藏红芹一把上前抓住冯毅的衣领。
“病人需要再观察用药两天，就可以安全出院。不过，考虑您经济困难，我们已经把您孩子的医药费用全部垫上。大婶，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冯毅字字清晰地说道。
叶永芬倒是明白过来，第一次，佩服这个女人五体投地。
因为，她从没听说藏家穷得一个子儿也没有的。尽管藏小胖当初穿得是不起眼，毕竟，她那个面积在那儿，脸倒是白净如雪，一看也是没闹饥荒的。
叶永芬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冯毅，把个冯毅整得粉面如花。
冯毅很美，的确是美！所以，叶子新早早就让他下了保证，划了押。
回头又盯了子晗一眼，不禁摇了摇头。
子晗盯上姑姑的眼好一会儿，老实说，姑姑真的是一脸嫌弃啊！
只要看到条件好的男孩，姑姑总是这个表情！
冯毅不置可否地笑笑。
子晗也不点破，既然姑姑都以为自己配不上，咱就配不上，本来也没打算配上！
“小医生，咱先饶了你，你先帮咱儿子盯着，我去去就来！若是有哪里不周，我拿你试问！”藏红芹瞪大双眼声色俱厉。
“她姑姑，这孩子工作蛮好，别为难人家！”破例，叶永芬紧了紧藏红芹的手，语调轻柔。
“好什么好？什么也做不好，真是草长人命！咱儿子若是有个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藏红芹恶声恶气。
“姐啊！我说你什么好？人家孩子跟你没怨没仇，你跟人家赌啥气啊！要气就找你大姐撒啊！再说了，现在开一刀，少也得大五千啊！人家都不要你花钱了，你就知足吧，你！想想，你上菜市场，少一毛人家可不依你！只要孩子平平安安不就太太平平了啊？”叶永芬忽然大着嗓门，一字一顿地劝说，把子晗都整得一愣一愣的。
那女人倒也还就不做声了！
子晗心底寻思着估计自家亲姑姑也把他算上个备胎人选了！
私底下比较，冯毅和林樾，两个男子都是长得相当出众的，冯毅刚走上岗位还未褪去学生的稚嫩，相反，林樾因为在职场混得较早，多了几分自信与沉稳，当然，更多的是自带焦点的吸聚力。
这是子晗对林樾最实诚的评价。
从小到大，林樾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所有的优点都齐刷刷汇聚到他的身上，就连长相都那么完美无缺。
在子晗幼小的不受待见的心灵里，或许对他更多的是无缘由的妒嫉。
当然，的确也能感觉他阳光般的温暖，至少，有他自己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