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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语曼以前总爱夸颜沉厚这种书卷气浓郁的打扮很受小姑娘喜欢,可现在她看着他,还是当初的衣服,当初的脸蛋和五官,给苏语曼的感觉却是让她不寒而栗。
苏语曼神色冷淡,弯腰换上拖鞋,脱下外套挂在门后边的衣柜里,一言不发地径直从颜沉厚身边走过。
不是她故意装高冷,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看到颜沉厚脸上温和如春风细雨的表情就感到胃里不适,懒得和他纠缠,为了一时嘴上的痛快恶心自己一整夜,这笔买卖也太不值得。
“我很好奇表妹到底在想什么。”颜沉厚却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他的声音就像阿瓦达索命咒一样紧紧缠绕着她。
苏语曼的脚步顿了顿,想了一下避免颜沉厚背后突袭,她还是把身体转了过来,毕竟颜沉厚这种阴险的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有可能。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颜沉厚低声地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会浮现出两个很浅的梨涡,给他本来就书卷气十足的气质更增添一份温和,只是温和的表象下隐藏的心却是黑色的,“我就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沐家那位公子哥儿对你还是不离不弃的。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那位公子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玩儿过的7;150838099433546女人恐怕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苏语曼冷笑一声道,“倾天不是东西,那你就是了?你比起倾天来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还没过门,就已经学会维护人了。”颜沉厚冷嘲热讽地说道,“真是可怜司立轩,你心里同时装下两个人,他知道吗?”
“我喜欢几个人,关你什么事。”苏语曼轻慢地瞥了他一眼,许是站位的缘故,她站在比颜沉厚高出四五节的楼梯上,眼神自上而下显得很有气势。
颜沉厚却忽然看着她失神了一下,喃喃道:“小荷……”
苏语曼愣了一愣,颜沉厚的视线就像毛毛虫的粘液一样令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忍不住头皮发麻,她厌恶地蹙了蹙眉道:“你没有资格叫我妈的名字。”
颜沉厚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颜荷就如同他身上的一处开关,一旦碰上就会释放出被隐藏的很好的暴虐因子:“你更没有资格流着属于她的血。”
“那没办法,我是她女儿,她是我母亲,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苏语曼明知道这是他的逆鳞,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语气中透着得意。
果然颜沉厚的眼眸越发阴沉,他突然勾起唇露出一抹惊悚的冷笑:“我们先不说这个。今天我特地等表妹到这个时候,不是为了和表妹你吵架。”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快说就屁快放,大男人家的磨磨唧唧,浪费我时间。”
“姜国庆。”颜沉厚缓缓吐出三个字,瞳孔微微收缩,倒映着苏语曼面无表情的脸,“这个人,表妹可曾听说过?”
苏语曼心里晃荡了一下,表面上却依旧安然无恙,只眉毛轻轻一挑:“不认识,怎么了?”
颜沉厚意味深长的笑笑,视线还像带了钩子一样挂在苏语曼的脸上,捕捉着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是吗,不认识那就好,那我来给表妹介绍一下吧。”
苏语曼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又松开,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颜沉厚用他那把堪比新闻播报员的男中音缓缓道来:“姜国庆是我们公司行政部经理,在我们公司也算是有十多年工龄的老员工了。可最近几天他突然不来上班了,也没有给公司请假。”
苏语曼的心脏咚地狂跳了一下,只一下,她还能保持面上的冷静。
“我派人去他家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你猜怎么着?”颜沉厚突然笑了笑反问道。
苏语曼僵硬地摇了摇头。
颜沉厚爆发一阵压抑着痛快的笑声:“结果发现他死在了自己家里,心脏病突发,是不是很惨。”
苏语曼脸上的血色以光速褪去,就算她是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人,突然听到姜国庆已经死了的噩耗也难免会感到惊讶。
难怪这几天一直都联系不到他。
“然后我又派人调查了他的账户和办公室,结果发现了这些。”颜沉厚从宽大的毛衫口袋里掏出一叠文件。
苏语曼的左眼皮飞快地跳动了几下,她低着眼睛扫了一眼颜沉厚手中的东西,佯装淡定地问道:“这是什么?”
颜沉厚一张张翻开给她看:“是我们公司的账目表,以及一些资金流转的文件还有一部分我们公司内部的商业机密。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就想问问表妹,你说他一个行政部门的经理,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是啊,为什么?”苏语曼装傻地问道。
她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颜沉厚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但他那种变态的性格就是不肯直说,故意在这儿跟她打哑谜,苏语曼也就秉持着自己装傻充愣的原则一味地装下去。
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却故意不挑开中间隔着的这层玻璃纸。
“表妹刚才还说不认识他,可是你猜我让人在他办公室里找到了什么?”
苏语曼只觉得自己脖子里绷着的一根筋都是硬的,艰难地摇了摇头,咬着牙否定道:“不知道。”
颜沉厚咯咯地笑了一声,手指弯曲轻轻往上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眼镜:“我看到了韩美林大师的一副画,姜国庆是个爱搞收藏的人,这一点公司的人都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幅画,表妹好像也有?”
“是吗?大师那么有名,有几幅赝品很正常。”苏语曼死不承认。
“可是表妹那副画是爷爷送的,是真品,而我找了专业人士查看了一下姜国庆办公室里那副画,也是真的。”
“哈哈。”苏语曼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很假很虚伪,“真是太巧了。”
“我也这么觉得呢。”颜沉厚眯起眼睛,打量猎物一样细细地扫过苏语曼的脸,“本来我还因为姜国庆死了深感遗憾,想等他葬礼结束给他家人一笔安慰金,可是在他办公室里找到这些东西让我十分震惊,这说明他正和某些人谋划着要做出对我们公司不利的事情。”
颜沉厚故意在说某些人几个字的时候咬重发音,苏语曼笑得脸部的肌肉都僵硬了,却还是不能放松:“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可恶了。”
“我自认为对待手下的员工不薄,他们却恩将仇报反咬一口,做出背叛公司的事情来,其实我受到损害倒是无所谓,但是不能给公司带来损失,守护颜家的财产是我的职责之一,你说是吧表妹?”
苏语曼尴尬地笑笑,连连点头说是。
“至于突然猝死的姜国庆,也只能说他是罪有应得,这种人就是该死,表妹觉得呢?”
两句话每一句都在最后询问苏语曼的意见,她就是再傻也该明白他话里的反义,然而就目前的局势,苏语曼又不能说别的,只能不住地点头称是,违心地说上一句:“是他活该。”
“今天太晚了,有些事我们等以后再说,表妹也早点休息吧。”颜沉厚讲完这些,竟也没有再逼着苏语曼承认,径直上楼回卧室去了。
苏语曼站在楼梯中央站了很久,直到听见楼上春来颜沉厚轻轻扣上卧室门的声响,她还在原地站着,长长地吐了口气,手脚都还止不住的发抖。
良久,她忘了自己走了多久,回到卧室里,尽管开着暖气,外面的天气温度也早就不再像隆冬时那样寒烈,她的手脚却都是冰凉的,脸也被冻僵了似的。
她给已经睡着了的迟邵阳去了一通电话,彩铃结束,电话那头的人用睡意朦胧的声音喂了一声:“语曼?这么晚了有事吗?别告诉我又是你丫喝多了让我去接你,你自己打车回来吧。”
“迟邵阳。”苏语曼的声音凉得好像大冬天井里打上来的水,还没冻结实,混着冰碴,直接把迟邵阳给浇醒了。
“发生什么了?你声音怎么变哑了?”
“颜沉厚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迟邵阳这回算是彻底的清醒了:“不可能吧,怎么会呢?我们明明做的很小心啊,连你那副画我都是辗转交给他一远方亲戚送过去的。”
“姜国庆死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迟邵阳差点从床上跳下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妈的,我就说这几天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说好交东西的时间他也没出现。”
“是颜沉厚告诉我的,他虽然没有直接问我,但我能感觉到他已经什么知道了。”苏语曼的声音透着死而后生的绝望,“我想,他之所以这次没有当面戳穿我,是想给我一个警告。他确实比我想象的聪明了一点。”
“哼,再聪明的狐狸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迟邵阳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我只是可怜姜国庆,挺好的人,要是能等到你接手公司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什么的,现在还没等到就死翘翘了。”
“是颜沉厚干的。”苏语曼很笃定地说,“只有他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改天你让人给姜国庆的家属打一笔钱,不要说是谁给的,就当是安抚一下他的家人。”
迟邵阳嗯了一声,电话两头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语曼,不如你就直接告诉你外公,说你不想只是当个娱乐公司的总经理,你想直接接手大的,当颜氏的总裁,代替你表哥的位置,我就不信你外公那么宠你还能不答应。”
“不会的,外公一向谨慎,冒险的事绝对不做,何况我现在的资历接手颜氏却是还有些困难,我也怕我会做的不好让外公失望。而且颜沉厚比我想象中的强太多,我不能去冒这个险。”
迟邵阳啧了一声:“你说的也是,那我们怎么办?卧底计划失败,资料什么的一个没拿到,你还引起了他的怀疑,恐怕以后想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