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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kongwei"></div><div class="ad250left"><script>ads_yuedu_txt();</script></div> 琴声铮铮,有女子的歌声低低吟唱:“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
在城中的一间小院子里,春光正好,
四个女子盘坐在席上,或抚琴,或吹笛,映着暖日中的红花。
花丛中,吕本中手把酒盏,笑着打断唱歌那个女子,道:“小桃,你方才所唱的周美成的《满庭芳》很不错,听得出来,你以前也是学过词曲的,老夫一直忘记问你是什么来历。”
那个叫小桃的女子笑道:“回老先生的话,小桃本是徐州人氏,从小被妈妈买了去,养在楼子里。孔将军打到徐州之后,就将妾身劫了来,如今又让我来侍侯先生。”
“那就难怪了,我就说你们的词曲歌喉这般不错呢!”吕本中放下手中的杯子,道:“你的天赋不错,不过,这词却是唱得差了。”
小桃:“还请教先生。”
吕本中道:“这曲《满庭芳》表面上写的是春末夏初风景宜人的境界,风使春季的莺雏长大,夏雨让梅子变得肥美,正午茂密的树下圆形的阴凉笼罩的地面。地势低洼靠近山,衣服潮湿总费炉火烘干。人家寂静,乌鸦无忧自乐翩翩,小桥外边,新涨的绿水湍流激溅。久久凭靠栏杆,遍地黄芦苦竹,确实不错,你也仅仅当成写景之作来唱。可惜,上半阕拟泛九江船一句却是文眼。周美城以被贬江州写下《琵琶行》的白居易自比。承下半阕的孤愤与凄凉。”
“有此句,方有后面的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
“小桃你唱得悠长隽永,甚至还带着喜气洋洋,周美成若是泉下有知,非气活过来不可。”
听他说得有趣,其他几个女子都小声笑起来。
周美城就是大宋宣和年间有名的大才子大词人周邦彦。
小桃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看来却是妾身唱错了,妾身在楼子里虽然也有师傅,也读过两年书。可还没学到什么,就打仗了,多谢先生指点。”
“这不怪你。”吕本中笑了笑:“周美成晚年得罪蔡京蔡元长,被贬斥处州一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这首词流传不广,你一个小女孩子,如何知道朝中旧事?当年我正好游学汴梁,恰好和美成公见过几面。这已经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回想起来直如一场大梦啊!”
看到小桃可爱的样子,吕本中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桃抽了一口冷气,面上路出痛苦的神色。
吕本中忍不住问:“小桃,肩上的伤可还在痛?放心好了,既然你还有你们这些姐妹已经来侍侯老夫,以后就留下吧,老夫定不会再让你吃那些苦的。”
小桃眼睛里含着泪水:“老先生的恩情,小桃没齿难忘。”
其他几个女子也都拜小去:“多谢先生。
小桃肩膀上有一道咬痕,深可见骨,正是前些天孔彦舟留下的。
吕本中向孔彦舟讨要美人的时候,姓孔的都会把将要送出去的女子大肆蹂躏一番,不折腾得半死不肯送过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等心态。
姓孔的就是一头畜生,到现在,小桃身上还都是伤痕,尤其是那隐私之处,更是惨不忍睹。
和孔彦舟比起来,吕本中虽然年纪大,却是个谦谦君子,对众女也是疼爱有加。今日,他又承诺收留众人,大家内心中都异常感激。
吕本中心中也是感慨,把她们扶起来,一一小声抚慰。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随从进来:“主人,老家来人了,说是你的远房表亲,听说你在城里,特来投奔。
“表亲?”吕本中问:“可报上姓名?”
“他说自己姓陈名达。”
“原来是他,老夫却是有这么一个表弟,着他进来吧。”吕本中一挥手,示意众女退下。
不片刻,陈达就走了进来。这个泗州军军法处的头儿今天做员外打扮,进得书房,就抽动鼻翼使劲地吸着气。半天才笑道:“香气袭人知昼暖,东莱先生燕瘦环肥左拥右抱,当真是风流人物,我辈楷模呀!”
吕本中是道学家,自来严肃惯了,一向不太看得上陈达这个曾经的胥吏小人,冷着脸问:“王军使可是收到老夫的信了,有什么事直接带写信过来就是,你怎么专门跑来一趟。若是被孔彦舟知道,那不是给老夫找麻烦吗?”
他来孔彦舟这里的时候带了一笼鸽子,平日里都用飞鸽传书和黄州联络。
在黄州的诸人见了吕本中这个大名士都是战战兢兢,说起话来非常注意,惟独陈达浑不在意。他笑着说:“老先生啊我的老先生,想不到你在蕲春这里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把道思公都给吓住了。将军本打算写封信过来的,可转念一想,反正黄冈到这里也没两步路,就直接派我过来说话。问完事,我这就回去。”
吕本中:“哦,老夫写的信王慎已经收到了。”
“是的,昨日夜里就收到了。”陈达苦笑:“老先生啊老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将军已心有所属,非安小娘子不娶。还有,岳应祥将军是王军使手下第一悍将军,正有倚重他之处,先生如此一来,这是是挑动将军和岳应祥的不和吗?再说了,将军家事,我们外人也不方便过问,先生也不事先同将军商量就定下这件婚事,未免有些不妥是不是?”
“什么不妥了?”吕本中背手而立,傲然冷笑:“王慎拜托来夫来延缓孔彦舟十日进攻黄冈,老夫既然来了,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两家婚事一定,孔部必然军心懈怠。至于他王道思家宅是否安宁,与老夫何干?到时候,他娶不娶孔小姐,某也管不着。”
陈达苦笑,竟说不出话来。
吕本中:“你今天来这里就为这事?如果没其他的,你退下吧!”
陈达才问:“将军想问一下,先生所说的婚事是孔彦舟的哪个女儿?”
吕本中:“是孔彦舟次女,年方十四,年龄正好。至于其他几个,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那个刚满月。王慎就算要娶其他女子,也不合礼法。对了,这个孔二小姐的哥哥是孔彦舟长子孔贤。”
陈达点点头:“原来是孔贤的妹子,好的,我这就去回将军。”
告别吕本中,陈达匆匆出了蕲水县城,从农户家牵出寄存的马匹,跳了上一路狂奔,就来到十里外一个小山岗上,就看到王慎和呼延通等几人骑着战马立在顶上,地上是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显然是刚被他们斩杀的孔彦舟的斥候。
见到陈达,王慎哈哈一笑:“陈达,你不在的这两个时辰,某到处看了看,还把这几个不开眼的踏白给引来了,杀了一通,直是麻烦。我看这孔彦舟的兵也不怎么样嘛,真真是文恬武嬉,废物一群。先前我等乔装改扮孔彦舟军营的时候正好碰到敌人的军官正在做战前动员,知道军官们是怎么说的吗?”
“啊,将军混进孔贼军中了?”陈达大吃一惊。
“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王慎不住地笑:“军官们对士卒说,这一仗反正是要打的,谁也躲不过去,现在就要准备好。军队好比是狗,主人让咬谁,咱们就咬谁。这一战,咱也说不出个道道来,不过我们不打过去,泗州军就要打过来。”
呼延通等人也是乐不可支。
呼延通抹着眼泪道:“就算是咱们以前在留守司,上头说要打仗了,好歹也的发些钱下来,许下赏格,如此才会人人用命。孔彦舟倒好,空口说白话。”
“咱们泗州也在做动员,大家都知道,这蕲黄就是俺们的家,家园若被敌人占去,那就是无根之木。生死存亡之际应该怎么做的道理,所有士卒心中都是明了。贼军却如此动员,如何激烈士气,这一仗不用打咱们已经赢了。”
王慎点点头:“是的,军人的职责就是守护,守护家园,守护我们应该守护的东西,亲族、礼法、我们的文明。陈达,刚才你进城去见东莱先生,他怎么说?”
听到他问,所有人转过头来看着自家统帅,侧耳听去。
老实说,吕本中自作主张借着王慎的名义和孔彦舟联姻一事他们也是刚知道的,心中都是大骇。王慎和安娘的情义气大家都晓得,也觉得这事实在荒唐。
陈达忙将先前和吕本中见面是的情形说了一便。
王慎心中一动,摸了摸鼻子,喃喃道:“早就知道孔彦舟父女情深,却不想他有那么多女儿。而且,吕老头说的这个女子又是孔贤,孔家军继承人同母所生的妹子,这就有意思了。”
父女情深这四个字带着讽刺。
王慎:“陈达,写信,飞鸽传书东莱先生。”
“是,将军。”陈达立即从马案上解下一口考篮,拿出文房四宝。
王慎:“给吕老先生写信,让他告诉孔贤,这门亲事我应下来了,让他这几日多多和孔贤往来。”
“啊!”众人齐齐发出一阵低呼。
王慎一笑:“哄一下孔贤也不打紧,兵者诡道也!”
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开玩笑,如果真应了这婚事,岳云还不闹翻天?
王慎接着对陈达道:“一则,可以以此婚姻慢孔贼军心;二则,可以以婚事以孔二小姐的归宿,使孔贤从中斡旋说合两家,使得他们父子生罅。使孔家相互猜忌,分裂之。”
陈达疑惑地问:“如何使孔家相互猜忌,并分裂之,属下愚钝,看不出此事同将军的婚事有任何关系。”
“你别管,就这么写。以东莱先生之才,到时候他就知道了,也明白该怎么做。”
“是,将军。”陈达不便再问,只低下头唰唰写了几行字,裹成一个小纸卷,塞进信鸽脚上的铜管子里。
一撒手,鸽子扑簌飞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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