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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萦在景氏屋里用早膳,景氏心情极好。她已经占卜过,两人的卦象极为契合。再走一个纳吉纳征的过程,就是带上聘礼聘金到女方家求婚。紧接着就是请期,要把成婚的日子定在哪天?这是景氏苦恼的问题。
九月是大汉朝的狩猎月,整个月份举国上下欢度狩猎,汉宣帝每年的九月初一举行狩猎大典。如果错过了九月,那就是十月,十月已经步入冬季。景氏想了想,便把成婚的日子定在八月。八月有两个好日子,八月初六和八月二十四,届时再与亲家商议,她相信,亲家会选择第二个。现在是四月尾,还有五个月准备婚礼,时间有些紧促,但景氏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为了长子的婚礼,李敢和李陵都会回来,参加完婚礼,还可留下继续九月的狩猎大会。顺利的话,李敢可以在京城久留。
李萦看着景氏高兴,她也觉得高兴,对李家而言,这是大喜事。喜结连理,然后升官发财添丁进口。
又几日李萦在景氏屋里用早膳时,终于看见大哥李部。李部有大半个月都不在府里,他跟着太子去京畿附近扶风等地巡视,才回来。扶风,因“扶助京师,以行风化”而得名。
这么长一段时日没看见大哥,李萦还是挺想念的。出差多日,李部虽然年轻,脸上还是带着疲惫。她知道,李部是昨日深夜才回来,下午进城,然后就一直待在太子府里。
李萦向李部问好,李部温和地笑着,还从兜里掏出小玩意儿送个李萦。一看,是一块蝴蝶玉佩。那玉佩通体无暇,系带上还有新颖的穗结,是一块青玉。李萦的手上戴的是羊脂白玉镯子,与这块青玉相比,在质地上自然是白玉更胜一筹。这世道,白玉少而精,青玉多而杂。
李部知道自家的妹妹手上有羊脂白玉,道,“这块青玉是我从扶风寻来的,虽然质地一般,但雕工还不错,蝴蝶栩栩如生,是一个有三十年手艺的匠人所做”。
蝴蝶美丽却脆弱,如梦幻泡影,如庄周梦蝶。
李萦收下玉佩,道一声多谢。话说回来,李萦一直不喜欢身上有过多的首饰,能精减就精减。头发可以用一根花绳系起来,就不会用两根。耳铛能短些就短些,有时翠香想给李萦小姐多打扮些,李萦发现会阻止,除非那日利益心情好就会随她折腾。
李部出门会送李萦玉佩,如果是李陵,他就直接些,直接送好吃的,譬如当地的物产。扶风最为有名的是功夫锅盔,个儿大,饼厚,瓷实,小个的都有五六斤重,大个的就有四十余斤了。李萦或许不喜欢吃,但买个回来也当作开开眼界。“一口香”李陵会喜欢,就是扶风臊子面,一碗面就一口,只吃一口就让人流连忘返。还有麦饭,凉皮等等,李萦一想,心思全飞奔到好吃身上。
看着碗里的胡饼,李萦就有些提不起劲了。用过早膳,景氏让李萦先回屋,却把李部留下。李萦知趣,景氏是要与李部商议婚事。
李萦回到屋子里,站在廊庑下,望着头顶上的一片天。玉佩很好,景氏很好,李部也很好,但李萦感觉不妙。李部及冠便要成婚,李陵还有两三年,不急,但自己呢?李萦的生日是十二月,到了十二月,她便要及笈。景氏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婚事,李萦猜想,景氏是想留多自己几年。在郢都,十九二十岁的姑娘结婚是不少的,在京城,女子普遍及笈后便成婚。没有及笈前就开始相看人家,李萦她不想成婚。
无牵无挂,也好。
在景氏居住的堂下,她与长子李部闲谈。景氏也有多日不见长子,想念是有,但不强烈,毕竟是多年不在身边。“部儿,你这十几日舟车劳顿,很是辛苦,我特地炖了补汤给你补补身子”,景氏关切道。
李部有些歉意道,“多谢娘亲,您辛苦了。这一次去扶风,我特地拜访父亲年轻时候的好友,但他并没有见我。”李部在扶风待了三天,就吃了三天的闭门羹。
景氏劝慰长子道,“没事,就算是你父亲亲自过去,他也不见得会开门相迎。”景氏一笑,“有一桩事我必须要跟你说,前几日我已经去了中常侍钱子彦大人家中拜访,拿到了钱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和你的很般配。如果你首肯的话,我们就要准备聘礼了。”
李部温和地笑着,“劳烦娘亲了。”他是同意的,娶谁,无妨,只要母亲喜欢便好。
景氏笑道,“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成亲,我很高兴”,看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儿子,景氏与有荣焉。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再成年,现在就要结婚生子,这一步步走来,其中百般滋味。“娘亲,希望你过得好。”
李部起身跪拜,哽咽道,“阿娘,部儿都晓得。”世事无奈,从前阿娘总是护着他,现在他长大了,该他护着阿娘了。
突然涌出的热泪迷蒙了景氏的眼睛,倔强地不肯落下,景氏连忙擦拭,扶李部起来,拍着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等两人情绪平缓,景氏道,“等你成婚,你父亲和弟弟就会回来,到时我们一家总算可以团聚,不用再受分离之苦。”景氏看着长子温润的眼睛,像极了李敢。“我打算把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四,那你父亲参加完婚礼之后就可以出现在九月初一的狩猎大典上。那样,留下的把握就更大。”
李部点头,今年的狩猎大典比往年要更加隆重,年初册封的各个诸王,将会在狩猎场上大展身手。狩猎场,名利场,那就拭目以待吧!
景氏有些担忧,她想起长子曾经受伤的腿,当时就是在狩猎大会上受伤的。景氏紧紧捏着心中的帕子,庆幸的是,现在并不影响李部的正常行动。刮风下雨,伤痛无可避免,景氏要调配新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