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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高岷的信写还是没写,他认为这小子是有野心的,而且在个人事情上掌控的也很严谨。到目前看,高岷只有一位妻子,而且在私生活上也没什么不好的传言。
再看高峻,这狗东西左拥右抱、纵情花海,在别人眼里看来似乎就是应该如此。这世道!真是!想到这里,高长史就认为自己的行为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了。
为着更好地为高丽的战事服务,太子李治自已决定不在长安呆了,要到一个离着东边近便些的地方。这样有什么不决的大事,信使在自己与皇帝间往返也快捷一些。
于是太子就迁到并州去,那里位于黄河的东岸,到高丽的路途要比由长安出发近上三成。临走时,为了表示对高阁老的重视,太子专门找阁老交了一次底:西州的事情,只要不是崩盘,就全力由阁老操办。
太子的意思很明白,西州从都督、别驾,到长史、牧监,谁又敢不给阁老面子?而太子则要全力保证高丽战事的顺利,粮草军需事情多的是。
如此商定后,太子出行了。
高阁老对于太子的托付是不能推托的,皇帝要让他出任太子少傅的传言不管是不是真的,在这样的多事之秋,自己是老臣,任何往后躲的想法最好都不要有。
再说,太子的话不知是不是皇帝的意思,他又不能问,唯有痛快地答应下来。
他听说高丽的战事不太顺畅,太子把西州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处理,除了有不便明说的想减轻负担的意思,谁能说得准太子甚至皇帝对于西州的事情有了新的想法?
一向谨慎的阁老此时不得不再把西州的事情从头梳理一遍,从以往的几件事上分析,他也看得出皇帝对于高峻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袒护的,谁知道这小子掻中了皇帝哪根筋?
这次他带人去白杨牧胡闹,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后来阁老才从儿子审行那里得知,白杨牧在乙毗咄陆部的几次骚扰中伤了两个,死了一位牧子,高峻也受了伤。
但这件事情放在大唐西部稳定的大局上来看,真的算不上什么。高峻这样小题大作真的是有些过分。从西州赶回来的五儿媳崔颖,也偶然说起高峻,除了说他不如高岷老成之外,还说他把家中几位妻妾惯得不成样子,过日子大手大脚没个计算不说,还整天抛头露面,去桑林里与村妇们一起浇水。
阁老从她的话中拣有用的听,当初他同意高岷去西州,就是想让他历练历练的。原来是皇帝和太子管这件事,他不好插言。现在太子不管西州的事情了,那么自己就该再压一压高峻,最好让他马上回来。听说高峻一到那边是占了些便宜的,这事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阻力。
正在此时,阿史那欲谷的封信到了长安,高阁老看了,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这是两国要开战的节奏啊!
他认为不管谁对谁错,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是,白杨牧被骚扰在先,高峻是一位总牧监,年轻气盛带人去出气有些理由。但是出气也有个限度,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当下最要紧的是平息事态,不致把矛盾上升到国家层面上。一旦那样的话西边是无兵可派的,让人家大军堵到门口,那时要怎么说?只去喷唾沫星子?
那时连底气都没有了,而高家就被动了,他本人也没有了说话的权利。弄不好高家在西州这一根虅子上的几个人被当作替罪羊都是有可能的。
这事想一想都不寒而栗,他恨郭孝恪对高峻的控制是无力的。但随即一想阁老又苦笑……人家郭孝恪的两个儿子都安分守已的,关人家什么事!
他已经建议太子李治暂停了高峻总牧监的职事,难道这也拉不回他?
自从高峻到了西州,不得不说他为高门争足了面子,朝堂上一些以往与高家若即若离的官员也都表示了亲近之意。
但这都是水中之月,镜里的花罢了,关键还要高家自己站得稳。但是高峻再这么闹下去,高府的门楼子都该倒了。
这样意意迟迟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阿史那欲谷的示威信又到了。阁老看了真是晴天霹雳!天山牧出去的几百人都折在里面了!此事不能全信,但也不可不信,高峻在那边处境艰难却是一定的。
为什么郭孝恪一个字都没报过来?还有高审行,他在忙什么?如果真如信中所说,天山牧只有两人逃脱,高峻会不会在里面,亦或已经遇到了不测?
不管怎么说,这个孙儿是不保了。彻底免去他的职务,让他与天山牧一点瓜葛都不存在,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能为高家、为大唐做的事情了。如此事情就多了宽阔的回旋余地,这事宜早不宜迟。
错了也是高府挥刀自残先找自己的毛病,至少太子或皇帝看到了高门是以大局为重。等皇帝和太子他们回来时,如果还念着高峻以往的功劳,那么给他追加个什么名誉都随便了。多半……只能是追封什么的了!
想至此,阁老不禁老泪纵横。
他强打精神,通知吏部发文,理由就是高峻在外长期不回,影响了天山牧的正常运作,而不提他与乙吡咄陆部的事情。
就算是故旧云集的吏部,阁老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而且此事他也不准备麻烦远在并州的太子。
为着显示自己对此事的处理没有夹带任何私心,高岷的代理总牧监不做任何的变动,还是代理。高岷不愿意也只能这样维持着。
公文马上发出去了,直送西州郭孝恪。
郭都督也接到了阿史那欲谷的信,他一看信中提到的消灭天山牧四百之数,当时对此不屑一顾。真是吹大话不要钱,你要说四千不是更气派!
对于高峻在战场上的能力郭都督不比谁清楚,前些日子阿拉山口进来七百三十六匹马的事情郭孝恪已经知道了,他对于阿史那欲谷的信只能视做胡言乱语。
都督听说高峻走时曾经说过,没有信送回来这三百零三人便是没事。现在只见马不见人,阿史那欲谷的信更不可信。
从乙毗咄陆部三次信件里对天山牧的称呼上,郭孝恪也看得出阿史那欲谷的狂妄态度,高峻他们已经由大唐的“牧民”变成了“马寇”。这不过是泼妇骂街的做法罢了,也许高峻暂时处境不利,但远远未到对方所说的地步。
阿史那欲谷的信已收到两天,但长子待封回报,阿拉山口外一个乙毗咄陆部的人都没有,难道追剿两个马寇要动用这么多人?
九月初八,吏部的公事文到了,高峻的天山牧总牧监之职被拿掉,理由是长期在外不理牧事,其他原因一字未提。而高岷代总牧监没有变化。
随公文到达的高阁老的信上也不提其他,只是说太子在并州。那么,这就是高府的意思了。郭孝恪将吏部公文压在案头,也不往下传达。他拿定主意,若是长安问起,就是自已忙于焉耆军务忘记了。
高岷的代总牧监如果去了那个“代”字,都督就不得不宣布高峻免职的事情。既然高岷还在代理,那么公布高峻免职与否有什么区别?倒闹得人心慌乱。
高审行叔侄是知道此事的,尤其是高岷,曾经期待郭都督到牧场里来宣布一下高峻免职的事,后来希望落空了。牧子们还当高峻是总牧监。
而高审行回家看到了女儿崔嫣,觉着有些愧对她,对于高峻丢官的事情他也一个字都不提,他怕看到崔嫣惊讶难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