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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猎猎,铁刀寒目。两千骑兵绵延蜿曲在燕山,远远看去像盘桓在山间的一条巨大蟒蛇。
伍列前方有面燕字旄旆,其下有位年约四十的男人,身形魁梧、气度威严,虽面上略有忧色,眼神却无比矍铄,正是燕王朱棣。
朱棣身侧有位老僧,是北平长寿寺主持道衍和尚。道衍多谋,深得朱棣赏识,尊为太师,实则行军师之事。
道衍看着朱棣,微微笑道:“殿下不必忧心,高阳郡王神勇无双,又是十五神甲同行,定当平安而还。”
朱棣哈哈一笑,摇头道:“十五神甲?煦儿幼时顽劣,不知从哪里弄来十四名武士,取这么个名号,还把自己也含进去,岂不是胡闹?”
道衍笑道:“当初虽是胡闹,现在看来却也没有辱没这个名号,这两年来多建奇功、杀敌无数,残元各部闻之胆寒,颇有殿下风采!”
朱棣微微一怔,神色有些落寞,暗道:“三个儿子当中确是煦儿与我最像,近几年更是改掉顽劣习性、专注军政,所为诸事均深合我心。只是,可惜不是嫡长子,唉,长嫡承统啊!”
道衍见朱棣不语,再宽慰道:“殿下临行前已经给郡王说得清楚,此番去土尔扈特部并非势在必得,只是见机行事,当以自身安危为重。郡王谋勇俱全,自然知道厉害,必然无虞。”
朱棣点点头,道:“话虽如此,但三月过去却没有一点消息,难免让人心忧啊。”
…………
“在下沙里长”!“敬风!”“江破”!“南江浪!”“白里会!”“万中有!”“炳时!”“姚直!”“谦一挂!”“鲍云”!“蹇帆!”“雪山济!”“游万沧!”“欣海!”
十数人齐齐站到面前,然后干脆利落地报上姓名,若要将姓名与其人一一对应并记下来,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阿札失里能够做到。
不是阿札失里记忆太好,而是这十数人太过有名,至少在翁牛特部、兀哈良部,甚至鞑靼、瓦刺部中太过有名。
因为他们是十五神甲。
唯有十五神甲,方能像雪地狂风一般冲进两军厮杀当中瞬时斩落三十余人,并将余下五十余敌骑杀退五里之外,势如恶虎驱羊。
至于被十数人叫着大哥的那位矫健英武的年青男子,阿札失里不用他介绍也能断定,定是燕王第二子、高阳郡王朱高煦。
阿札失里是翁牛特部首领,亦是泰宁卫指挥史。
鞑靼部与朵颜卫的兀哈良部长期有冲突,这本不关阿札失里的事。虽然两卫与乌齐叶特部的福余卫都归附大明、受宁王朱权管辖,但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建卫,实则是大明的附夷而已,三卫之间亦各自独立。
但自从蒙古大汗额勒伯克与瓦刺部土尔扈特首领之间开战以来,边塞众多小部落失了节制,竟出现在自己领地洮儿河附近,这就不得不让阿札失里重视和恼怒。
今日一早,阿札失里率五十亲骑巡视,不期与百十余自称鞑靼部的敌骑相遇。如同一头看见雄性同类闯进自己领地的狮子,阿札失里盛怒难忍,话不多说便抽马杀去。
令阿札失里意外的是此百余骑竟然彪悍无比,几番冲杀下来,自己亲骑损失三十余骑,却仅杀死对方二十余人。
敌骑先时似乎不想恋战,且战且退。后来见阿札失里迫得甚紧,却又杀气陡露,直至后来便有将阿札失里一行戮尽之意。
正值危急时,阿札失里忽地听到耳旁一阵呼呼风声,瞬时便看到一团雪花乱卷。这团雪花卷进敌骑阵中,卷起敌人一片惊呼、敌马惊嘶哀鸣,同时雪地里洒泼出一道道触目的鲜血。
敌骑大乱,呼啸后退,马蹄踏出更大一片雪花。先时那团小雪花如影随形,渐隐于其间,最后便只看到漫天雪花,不见人骑。
阿札失里不明所以,怔了好半天才明白有人救下自己,当即喝令剩下的二十余亲骑追上前去。
行得一里路,迎头见十数骑大明服饰的男子翩翩而来。待来人见礼后,阿札失里恍然而感激:却是高阳郡王朱高煦救了自己
且又说朱高煦。
自获得朱棣准允后,一行十五人、四十五骑疾驰北上。经十五日,于昨夜抵洮儿河上游。众人虽然是三马轮乘,却也需要适时歇息,再给马喂些料、饮些水,毕竟前途还十分遥远。
今日准备再度启程,十四弟游万沧从前方探查回来,道是有外邦厮杀。朱高煦见一众人兴高采烈,便同意去看个究竟,至于是否与其厮杀,到时再定。
朱高煦十五人身系白布披风,马罩白布落套,在雪地里悄然而行。待走得近时,朱高煦竟看着有泰宁卫的旗帜,当即一声令下,众人松开备马缰绳,夹腿冲上前去。
一轮冲杀,斩敌三十余骑,又追敌五里许。朱高煦念着此行的重要目的而不欲节外生枝,便勒马回行,与阿札失里招呼见礼。
阿札失里与众人一一回礼,暗道:“我向来认为我翁牛特儿郎最是神勇,不想此些人战力竟远胜于我,看来归附大明之举实在是当下最为明智的选择。”口中说道:“多谢郡王出手相救,请与我回城,今日必要痛饮一番。”
因燕王府长期与泰宁三卫做战马贸易,朱高煦对阿札失里早有耳闻,笑道:“指挥史,酒就不饮了,倒是希望以后多卖与我些马匹,再把价银放便宜些才好。”
阿札失里哈哈大笑,说道:“翁牛特人敬重勇士,郡王就是勇士,就是蓝天上飞得最高的雄鹰,莫说价银便宜些,便是白送也不是问题。”
朱高煦亦哈哈大笑,说道:“白送可不行,你便是愿送,我也不愿收。”
阿札失里再道:“郡王不仅是勇士,还是恩人,我阿札失里绝对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郡王若执意不收,那我便欠下你这个人情,你可随时来取。”
朱高煦道:“指挥史言重了,泰宁卫将士为保我大明北疆安危甚是辛苦,我等不过是尽尽份内事罢了。”略略一顿,正色而道:“不过,正所谓人有旦夕祸福,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确实真心希望你能助我一次。”
阿札失里见朱高煦如此郑重,便双手抚胸,正色道:“长生天在上,我孛儿只斤阿札失里发誓,只要郡王开口,我定会全力相助。否则,我的牛羊全部被冻死,我的战马全部……”
朱高煦笑道:“战马可不能死!当然,牛羊也不会死,因为我也相信长生天。”
二人哈哈大笑,均感到对方甚投脾气,颇有好感。
再闲谈片刻,朱高煦自知尚有要紧事在身,便率先告辞。阿札失里不再挽留,只嘱其有空定要到泰宁卫来好好喝顿酒。
既辞,十五神甲快马加鞭,踏雪北行。
天快黑时途遇一片树林,朱高煦令众人进林间歇息,又道:“夜间轮值不可放松,前半夜十四弟和十五弟,后前夜我和二弟。”
众人不允。
二弟沙里长说道:“大哥,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必须养好精神,还是早早歇息为好。轮值这般小事,岂能让你劳心?”
朱高煦道:“二弟,轮值不是小事,它关乎着我们所有人的安危。再者,我们兄弟十五人多年同生共死,难道还要分个彼此、分个高低贵贱?你们能够不嫌辛苦,我却不如你们?”
众人哄然一笑,却是依然不允。
朱高煦笑道:“别的话我不再说,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把我当作高阳郡王,还是当作大哥?”
众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转头各行其事,或生火烤食、或卸鞍喂马。
夜里亥时初,忽听得林外一声口哨,歇息的众人知是游万沧发出的警告,立即翻身而起。
人提刀、马上鞍。
稍倾,十五弟欣海潜身而回,低声道:“大哥,后方约有五十人马,竟有些像白日那拔鞑靼人,我们战还是不战?”
朱高煦略略沉思,说道:“夜里火光尤为显眼,想必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林里。既然现在已经围上来,那必然要战。”
众人低应一声,翻身上马,向林外慢慢行去。出得树林,见数百步外有十数只火把,隐隐可辨人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