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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洋笑着呵斥:“你胆也太肥了,这是刚巧我在家,要是家里没人,你掉地上怎么办?”
赵美美咧嘴笑,薄薄眼皮下,眼底有神。
那天石洋牵着赵美美把人送回了食杂店。
刘秀娥正忙着卖货呢,一抬头,先看见了石洋,赶忙笑着打招呼:“今天买点什么啊?还要槽子糕么?年前新进的货,可软了。”
赵美美这时候从窗口下面探出脑袋:“妈!”
刘秀娥看着赵美美一张小脸冻的红通通的,脖子后面还挂着一团白棉花,心里一跳,叫道:“赵美美!你又给我闯祸!”她紧忙从铁皮棚子里跑出去。
赵美美跳人家大铁门,被主人送回来不说,新衣服还给刮坏了,她知道自个有错,耷拉着小脑袋,格外老实。
刘秀娥赶忙拉着她仔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还好人没事,就是可惜了新衣裳。
刘秀娥对着石洋道歉:“哎呦,你叫石洋吧?石洋,真是谢谢你了,我家美美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石洋一听,敢情这小丫头还是个惯犯,有点想乐,硬憋着:“她去我家翻铁栅栏门,不小心挂上面了,我给救下来的。”
刘秀娥一听,心里头直跳,回手一把拉住赵美美的胳膊,抬手拍了她后背两下:“那铁门那么高,你也敢爬?就不怕摔着了?看看你衣服刮的!就不该给你买!”
刘秀娥隔着厚棉袄打的那两下,也没真使了力气,心疼孩子,怕打坏了,就是吓唬吓唬人。
赵美美没觉得疼,听她妈训人,左耳听右耳冒,眼神溜来溜去偷摸着瞄石洋。
石洋刚上初一,站起来跟刘秀娥差不多高,他长得有些清瘦,身上披了件大棉袄,看上去干干净净,五官随了徐静,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属于长得比较俊的那一类。
石洋站在边上看刘秀娥训孩子,眼底压着笑。
赵美美见他在一旁看热闹,淘气对着人做鬼脸,她一张小脸本就长得抽抽巴巴,小鼻子小眼睛挤到一块,衬着脖子后面那一团飘飞的棉花,模样滑稽极了。
石洋打量着赵美美,噗的乐了,露出一口整齐白牙,黑漆漆的一双眼睛似蒙了层水汽。
刘秀娥训完了赵美美,扭头跟着石洋赔不是:“真是对不起啊,我家孩子不懂事爬了你家大门,我回头一准收拾她。”
刘秀娥伸手拽赵美美:“谢谢哥哥,要不是哥哥救了你,你现在指不定还在人家门上挂着当国旗呢!”
赵美美被她妈妈推着上前一步,跟着石洋道谢:“谢谢。”
刘秀娥皱眉:“有你这么感谢人的么?叫哥哥,石洋吧?叫洋洋哥哥。”
赵美美声音闷闷,透着骨子里的倔强:“谢谢,洋洋哥哥。”
石洋淡淡一笑:“没事,下次别再爬了,想进去玩,叫一声,我给你开门。”
赵美美眼睛一亮,惊喜的瞅人:“真的啊?”
石洋点头:“啊,可不是真的么。”
赵美美嘿嘿乐了,抽抽巴巴的眉眼舒展开,看着顺眼多了。
石洋看着她,嘴角悄然浮出笑意,觉得这丫头片子有意思,挺好玩。
刘秀娥在一旁跟着石洋客气:“以后你再来买东西,我给你便宜。”
石洋笑着答应:“谢谢阿姨。”
刘秀娥也笑,石洋人长得好看,讨喜,刘秀娥瞅着挺喜欢,话赶话的,就问了句:“今天大年三十的,你妈给你做好吃的了吧?”
石洋脸上的笑一点点收了起来:“我妈今天去市里了,就我自己一个人过。”
“啊?”刘秀娥没想到会是这样,挺惊讶的,想到赵美美说过的话,觉得孩子挺可怜,主动说道:“那要不你晚上在我们家过吧?”
一个厂子家属楼里的人,互相都亲近,刘秀娥也没把石洋当外人,虽然他们母子都不是厂子里的人,只是在这儿地租了个房子住。
石洋礼貌的回绝了:“不用了,阿姨,我把美美平安送回来,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啊。”刘秀娥答应一声,伸手推赵美美:“美美,跟哥哥再见。”
赵美美这回热情多了,对着石洋咧嘴乐:“洋洋哥哥,再见。”说完,不忘补充一句:“那我回头去你家找你玩啊!”
石洋笑了:“行,等你来了,请你吃零食。”
赵美美毫不客气:“你家有零食?那等我去你家吃啊。”
刘秀娥哭笑不得,伸手拍赵美美:“就知道吃!”
赵美美目送着石洋的背影,还挥手呢,讨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石洋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没忍住,噗的又笑了出来,这小丫头怎么长的呢,这么好玩。
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包饺子吃,专捡着半夜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图个吉利。
刘秀娥煮好了饺子,单独盛出来一盘,用塑料袋套好了,叫来赵大壮:“去,给小楼的石洋送去吧,孩子一个人在家,大过年的,连口热乎饺子都吃不上。”
赵大壮知道石洋救了赵美美的事,起身套棉衣:“行,哎,把你酱的猪蹄也包一个,做的挺好吃,让石洋也尝尝,毕竟救了咱家闺女呢。”
赵美美穿着棉线衣,毛线裤,正坐着桌子边上等着吃饺子呢,一听说她爸要去小洋楼,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跟着满屋子找衣服往身上穿:“爸,我也去,你带上我,我也要去看洋洋哥哥。”
刘秀娥往桌上端饺子呢,一听这话,赶忙拒绝:“大冷天的,你别跟着往外跑了,再冻着,饺子这都上桌了,你不趁热吃,一会都粘一起了。”
赵美美压根不听她妈妈的话,手脚麻利的套好衣服,穿上棉鞋,一把揪住她爸爸衣服下摆:“我得去给洋洋哥哥拜年呢!”
赵美美说完,想起来什么,又赶忙跑回来,从沙发上放着的盒子里面抓了一大把糖揣口袋里:“我一会儿和洋洋哥哥一起吃。”
刘秀娥气得直训人:“赵美美!你又穿着鞋进屋,你看看把地上踩的!”
赵大壮赶忙护着赵美美往门外跑,爷俩一路逃出门外,对着哈哈大笑。
刘秀娥听到门外传来的笑声,没忍住,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