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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有了充足的药材加持,任安行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不出十天,患了疫病的村民陆陆续续好转,再没有新增病例。之前耽搁了太久,没有熬过来的也有数人,依旧被官兵拉出去一把火烧了。
任安有些抑郁。
其实他是可以消耗自己的灵力救人的……只是,这样做有违天道,在阎王爷跟前落了名的,你还能跟阎王爷抢人不成?之前那些能够救回来,不过是因为阎王殿上黑白无常还没有勾画名字,他可以寻机打个时间差。
看着黑白无常拿着锁链勾走了最后两个鬼魂,任安略站了站,买了一堆纸钱,蹲在河边烧了起来。
“哗——”一尾金红色的鲤鱼悄悄游近岸边。
任安看着它在水面上吐泡泡,似乎想要传达什么意思。
金红色的鱼鳍上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条灰线,而水面下,一片暗影正在逐渐铺散开来!
任安眉头一跳,突然伸手捞起红金。趁人不注意,他又飞快地从附近一间破旧的民房里拖出一只沾泥的木盆,洗刷干净,盛上水,将红金放了进去。
他掐了个口诀,驱散了水中不好的气息。
红金摇头摆尾的,不一会就在水里翻了肚皮睡觉。
其他村民看到小小少年在河边烧纸钱,心中颇有触动。大家悄声商量一下,到山上寺庙里讨了几柱香,恭恭敬敬地敬在佛前,为生者祈福,愿逝者安息。
庙里和尚少了一半,大约是出去化缘了,也有可能是跑路了。
住持并未收大家的香火钱香油钱,却是在后堂点燃了许多盏长明灯,无名无姓,而后带着一群大小和尚打坐念经超度。
陆陆续续的,城里也有人敢出门了,一是到乡下寻亲,再就是上山烧香做祷告,看到和尚如此慈悲,而灾民又实在太可怜,富户的女眷们给了足足的香火钱。也有的直接捐了米面,恳请住持分发给需要的百姓。
这一次水患实在是波及范围太广,东郡境内就有半数的村落都被大水淹了。
他们这是连续下了二十多天的大雨害的,隔壁州县,可是直接溃堤!连县衙都没保住!
提到这个,东平郡王脸色都气黑了。
马丹的!前年冬季农闲时还问他借了工匠去加固河堤,今年居然就垮了!这群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的蠢货!
虽说他治下也闹水患了,可是,性质完全不一样啊!他这是天灾啊!而且,钦差为什么不去隔壁县衙呆着,非得跑到他的地盘上来?
东平郡王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赶紧找了幕僚来商讨。
另一边,任梓华正提笔修书给京城。
“东郡水患事了,郡王尚有余力应对。只临县恩化灾情严重,河堤溃坝十余处,全县皆水,稻粮绝收,亡者尚未知数……县令不知去向,文书小吏失踪两人,患瘟病两人,衙内公文账册均被水冲毁……”
洋洋洒洒四五页纸,言犹未尽。
任安却在这时候跑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盆,木盆里养着一尾金红色的鲤鱼。
任梓华只是抬眸瞥了一眼,道:“有心了。今晚就吃鲤鱼汤吧。”
任安一怔,盆里的鲤鱼突然一个打挺猛地往上蹦,发出“哗啦”一声好大的水声!
任梓华抹抹一头一脸的水,低头看看湿透的纸张,已是不成了。
他瞪了任安一眼,顺手将墨晕染脏污的纸揉作一团,扔了。
任安默了默,将木盆放到花架上,示意便宜爹观看。
“怎么?这不是吃的,是赏玩的?”任梓华移步上前,看着在水盆里转悠的金红色鲤鱼,就觉得这鱼的确好看,宛如沾染着金色日晕的一抹霞光,甚至将盆中清水折射出七彩光芒,灵动异常。煮来吃确实有点浪费。
任安面色有些凝重,指着鲤鱼背脊上的一道浅灰色的线痕,道:“水中有毒。”
任梓华十分震惊,急切地追问:
“是盆里的水有毒?”不待对方回答,又接着问,“是井水还是后院水缸舀里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投毒!
是谁?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决他?
东平郡王?不,这家伙还没有狠毒到这份上。再说了,就算是他死了,那二傻也不可能娶到他妻子啊!
或是与上游遇到的水匪事出同因?
必定是有人不希望自己继续追究下去!
任梓华眉头微拧。
任安知道便宜爹误会了,面色讪讪的。“不是这么回事。这鱼、水都是我从河中捞上来的。”
任梓华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河里投毒?那得需要多大的量啊?最关键的是:沿岸的百姓怎么办?他们可还是要取用河水的!
他虽然没猜对,可任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其实河水没有被人投毒。谁有那个能耐将整条河的水弄污?这得多少斤的毒药才能毒死人?只是,事实也相去不远。
“不是投毒。”任安一语道破,“是尸毒。”
“尸毒?”任梓华第一次听说。
任安点点头。
“人死后会产生一定毒素,且气味难闻,寻常人不小心碰到了,那味道沾在手上三四天不消。”
任梓华突然明白了。
洪流冲走这么多百姓,得救那些就算了,有多少是枉死在河水中的?!还有逃不掉的家禽家畜……
“你需要为父如何做?”任梓华知道这孩子不会无的放矢。
任安原本想说请一群和尚来念经超度的。红金作为妖怪还能被影响到,甚至被污浊的阴邪之气侵袭,可见这河里的煞气有多重了。死了那么多生灵,煞气重一点实属正常。只是,煞气会冲撞到人啊!
如今时日尚短,人们忙着修整重建家园,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中恶灵吃不到新鲜的生灵,极有可能就强取了。比如,在河边玩耍的孩童一个不慎,就被阴煞给勾到河里做同类了。还有洗衣的妇人、饮牛的牧童、在水边洗菜的老人……
只要煞气足够强大,诱得生灵纷纷投怀送抱,谁也拦不住!长此以往,死人不减反增,只会助长那阴煞的势,活人的生存空间会一再被压缩!若是让它修出虚幻形体,一个初级水神也就应运而生。
不过,这不会是一个好神,没准还是个魔修。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人类。
化解阴煞的最好办法是——
超度亡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