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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年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苏牧婉要说什么，可当真正听到，心里还是卷起了波涛，久久不能平复。
半年前，苏牧婉便想和他离婚，如今，苏牧婉依旧还是坚持和他离婚。这段婚姻，终究是走到了死胡同里，再没有出路了。要么困在其中垂死挣扎，要么斩断牵扯，这是最难的题目，苏牧婉却抛给了他。
要怎么选择，他不舍得，不愿意就这样让苏牧婉离开，不愿意就这样和苏牧婉没有联系。可是苏牧婉眼里是对他满满的厌恨，和他在一起，她每天都在痛苦煎熬，把她绑在身边，真的是对的吗？可是就这样放手，他又怎么会愿意。
“陆景年，放手吧。放过我，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过得很不开心，比从前的任何日子都要痛苦，我从来就没有获得过幸福。原本以为有了孩子以后，也许会有所改变，可是我错了，留不住的不属于我的，根本就强求不得。所以，放手吧。”
苏牧婉几乎是恳求，她有时候真的不懂陆景年到底在坚持什么，难道还在想着报复她么？可是该还的，她早就已经还清了，又有什么值得陆景年念念不忘的。
“牧婉，真的没有可能了吗？”陆景年沙哑着声音问。
苏牧婉执着地望着陆景年，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留恋，冷声开口，“陆景年，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从来没有为我做过什么，如果你不想让我恨你一辈子的话，就答应我。”
“牧婉，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几天？三天，我等你的答案，三天后，我希望能够收到你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如果你为了不让爷爷担心的话，我可以保密不把离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陆景年苦笑，他怎么会是因为担心爷爷知道离婚的事情，他只是不愿意就这样让她离开，不想就这样让她离开自己的生活而已。
“牧婉，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很爱你，那天在医院里，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话，都是为了刺激你，想让你吃醋才会说的，我和苏云曦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要相信。”陆景年急切开口解释，他想把自己和苏牧婉之间的误会都解开。
可是苏牧婉没有勇气再相信他了，人的信任总是有限的，再一次次地被伤害以后，她又怎么可能还会去选择相信。
“陆景年，这样的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见。我和你之间，从来一次次妥协的都是我，受伤的也是我，我不想也不愿再去给旁人伤害我的机会。”
陆景年想要将苏牧婉拥进怀里，想好好抱抱她，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肯定会刺激到苏牧婉，她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
“牧婉，无论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陆景年最后还是妥协了，哑着声音说道。
闻言，苏牧婉心中百般滋味，竟不知道该开口对陆景年说些什么。
陆景年拦着门的手终是挪开了，苏牧婉没有多说一句，直接把门给关上了，因为太过用力，门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结束吧，就这样结束，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余生，她只要为那个无辜的孩子赎罪就好了，其余的再也不用去面对了，生命中最坚固最疼的那根刺，终于连根拔起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难过呢？苏牧婉背靠着门，久久未能挪步。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为什么笑不出来呢？她应该笑的，应该大笑，笑自己再也不用和陆景年这个恶魔捆绑在一起，她终于可以重获自由了。
可她忘不掉，忘不掉从前的种种，十一年，占据她生命将近一半的年岁，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这十一年里的爱恨给忘掉。
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这一生都忘不掉，但是她终究会做到提起从前不再疼痛。
眼睛怎么瑟瑟的，苏牧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发现眼角是湿的，原来是眼泪。
不，她不是伤心，她一定是喜极而泣，一定是这样的。
晚上沈小柯回来，她没有发现苏牧婉的不对劲，一如既往地两个人聊天，一起睡觉。
直到第三天清早，沈小柯起床发现苏牧婉找了一身很好看的衣服穿，而且还画了很精致的妆容，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苏牧婉，出声说道，“牧婉，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好看？是要出门吗？要不我不去上班了，陪你去外面逛逛？”
苏牧婉没好气说道，“我又不出去，只是很久没有收拾自己了，想着也是时候重新开始了，就当我重生了吧。”
闻言，沈小柯怔愣，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担心苏牧婉，每天都想办法开导苏牧婉，原以为没有什么效果，现在苏牧婉自己想清楚了，实在是没有再比这件事情更棒的了。
她有些激动地给了苏牧婉一个拥抱，“牧婉，真的太好了。你能够自己想清楚，这真的是太好了。”
苏牧婉莞尔，“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每天都担心我，小柯，辛苦你了。但是你放心，我真的已经想清楚了，所以呢，你就好好去上班吧，我这个无业游民还等着你养我呢。”
把沈小柯送走了以后，苏牧婉便一直坐在家里等，等陆景年考虑的结果。无论等到几点，她都要等。
一个小时过去了，苏牧婉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苏牧婉把窗帘全都扯开了，望着窗外，心里才平静不少。
她想给陆景年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今天会不会送离婚协议书来，但是还是忍住了。
没关系，她可以等的，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事情不就是等待了吗？
终于，三个小时后，门铃响起，苏牧婉急忙跑去开门。
可苏牧婉见到的却是齐晟还有陆子琛。
她不知道齐晟和陆子琛怎么会同时出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俩。
齐晟手里拿着文件，这是陆景年交代他送来这里的。
“夫人，总裁派我送点东西过来，他说这是夫人你想要的东西。”
苏牧婉眼神闪烁。
还没有开口，陆子琛已经拽住了苏牧婉的手腕，只听得他出声说道，“牧婉快跟我走，爷爷快不行了，他想要见你。”
一瞬间，苏牧婉的脑袋里像是响起了重锤，狠狠地被砸了一下。
她的嘴唇发颤，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陆子琛拉着苏牧婉往门外跑，很严肃地说道，“爷爷快不行了，你的手机打不通，我知道你住在这里，从医院开车过来接你的。陆景年前几天出国了，现在应该才下飞机。”
“怎么会？爷爷怎么会出事呢？不会的，上次见面，爷爷身体还是那么好的。”苏牧婉整个人都在发颤，她不敢想，明明是那么健康的人，怎么会突然就病危了呢？不会的。
“管家今天早上推开爷爷房间门去喊他，发现爷爷倒在了地上，送到医院去抢救，医生说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可爷爷一直都在喊你的名字，我知道他想见你。”
上了车，陆子琛便直接飞驰往医院开去。
苏牧婉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害怕，害怕赶不上见最后一面。这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放学回来瞧见外公倒在客厅，她害怕从此以后就这样失去他们。
十分钟，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苏牧婉立马下了车，跟着陆子琛往医院里面跑。
病房里早就已经站了一大堆人，陆子琛出声说道，“都让开，牧婉来了，爷爷。”
躺在病床上的陆峰，整个人虚弱的很，满头银发。
苏牧婉的眼里在瞧见陆峰的那一刻，便忍不住直接掉落了。她不知道会这样的，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会多回老宅，多陪陪他的。在这个世上，能够像外公那样对她的，也只有陆爷爷了，可是为什么陆爷爷也要离开了呢？
陆峰戴着氧气罩，微微抬手朝苏牧婉招手，“丫头，过来。”
苏牧婉哭红了眼睛，跪在床前，紧紧握着陆峰的手，“爷爷，我在，牧婉在这里。”
陆峰微笑，眼睛划过眼泪，虚弱开口，“牧婉，爷爷快不行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我对不起你外公，没有能帮他照顾好你，所以要去向他赎罪了。我知道这几年，你过得很辛苦，是景年对不起你。”
苏牧婉哭着摇头，“不是的，爷爷，你不要这样说，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傻丫头，爷爷的身体，爷爷自己知道。其实是我一直让医生瞒着你们，不想让你们担心，半年前，我的身体便坏了，原以为可以看见我的小曾孙出生，现在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景年这臭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陆峰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
陆子琛听到了，连忙开口，“爷爷，他很快就到了，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陆峰似乎很痛苦，许久才开口对陆子琛说道，“子琛，爷爷走了以后，你要帮着爷爷多照顾牧婉，要是陆景年欺负她，你要帮着牧婉。”
“爷爷，你放心，我肯定会的。”
而那端，陆景年正在飞速赶来医院，他刚下飞机的时候，便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晴天霹雳，根本让他无法冷静。
只是，终究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