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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十三岁那年和郝珺琪被迫爬老虎坡上擎天石柱崖以及后来围绕着充满着灵异的肉戒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跟储火玉说了。
我还说了我的揣度与分析以及由此产生的顾虑。我说了不下半个小时。
“会有这么诡异?这么一个肉瘤样的东西真有灵异?”储火玉的神情你可以猜想出来。
“只要我和异性有身体的接触它就会显现它的灵异。”我痛苦地说。
“为的是阻止你背弃你和郝珺琪许下的诺言?”
“这是我的推断。倘若不是这个目的,它为什么只是在我和异性过于亲昵的时候闪现?”我说。
“很有可能是这样。可问题是,怎么会这样?若你的推测成立,相比来说,我是侥幸的。”储火玉把装满了钱的包放在曲起的双膝上。
“因为你离开了我,对肉戒灵异的职责没有产生威胁。”我说。
“应该是这样。”
“这就是我不得不这么对丁莹的原因。”我说。
“因为你怕丁莹也会被引向绝路,像吴莲子,像吴淑芳,甚至像熊妍菲那样。”储火玉说到我的心坎上。
我又一次深呼吸,不说话。
“若是这样,我就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储火玉叹了一口气,“可这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奇异的事呢?可会不会还是一种偶然呢,所有这些人的结局?就好比我,我不觉得跟你的灵异有一点关系。”
“就算所有的结局都是偶然,但我的身体反应是真实的,到最后,丁莹受到的伤害不更深吗?”我伤心至极。
“对。这才是你最不想看到的。”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夜已经深了。宿舍里传来的嘈杂声渐渐地小下去。有说不出是什么夜鸟的叫声传来。还有鸟的翅膀扑棱棱扇动的声音传来。偶尔有一对互挽着手臂的恋人从书店门前的光区里走过。
“后来怎样?丁莹她……还有艾贞子。”我打破沉默。
“艾贞子坐了会儿就回去了。原本发飙的祝毅恢复了常态,他送艾贞子,也走了。包厢里就剩我们五个人。丁莹的父亲沉默了很久,只是闷闷地喝酒,空气就跟凝住了一般。”储火玉说。
“丁莹呢?”我问道。
“她反而很放松。好像她父亲也不会拿她怎样。后来我们就散了。”
“丁莹去了哪儿?”
“丁莹跟他父亲去了。你看你,起航,你最最关心的是谁?哎,搞不清楚上苍为什么要这么设定?”储火玉忙着发表她的感慨。
“他们没有说去哪里吗?”我继续追问。
“没有。他们一走,我们仨就回店里了。曹水根要回寝室休息,这样,徐峥平就一个人在店里跟我唠叨个没玩。”储火玉说。
“徐峥平会不会爱上你了?”我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一开始徐峥平就对储火玉这个“坐台姑娘”非常关注,几次在我和曹水根面前提起。再看今晚他的兴奋性,为能让储火玉喝一小口酒而格外自豪。这明显是中了爱情的毒。
“你别寒碜我了。”储火玉略略有点羞涩。
“我哪寒碜你?看金二那兴奋样,我才这么推测。但是徐峥平总是跟我们说,他从来不玩感情的。”
“所以说根本没这回事。他喝多了酒。”
在储火玉去女生宿舍洗漱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呆坐在书店门口,以致于储火玉回到店里我都没有感觉到。
我在犹豫要不要做个决定,我守店,让储火玉去住租住房。
既然丁莹把秘密公开了,而我还要执行我的“计划”,那么,我住在租住房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为自己一点都不能为你做而感到很难过。”储火玉轻拍我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回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我有个想法跟你说。”我站起身。
“什么想法?”
“我来守店。你住我的租住房去。”我说出我的想法。
“丁莹会怎么想?”
“我不知道。既然已经挑开了,而最终是要她彻底不受我的影响,那还是分开的好。对朱德发,对她父亲,都是一个最好的交代。”我说。
“明天再说吧。要不,我先试试丁莹的口气。”
“好。”
那个晚上我回到租住地,房子里空无一人,但是,丁莹的东西还在。这给了我一点宽慰。
因为我第一反应是丁莹已经搬走了,在她父亲的逼迫下,或者,在她宣布了秘密之后就做出了搬出去的准备。
不在租住地,那她应该和她父亲去住了吧?一个那么大的学校的校长,到省城来,要多好的条件,就有多好的条件。
不过,因为太疲惫的缘故,冲凉之后躺在床上,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周六)我早早地醒来,躺在床上我把这一天要做的事情做了个计划。
一是把钱带去书屋,让储火玉抽空存进学院内的银行(当然,要预留好下午去书市进货的资金);二是如果有可能找个时间和艾贞子聊一聊;三是安排徐峥平替换丁莹在平台当班,丁莹父亲来了,估计会陪她父亲而没有时间工作;四是和曹水根约定好下午去图书市场。
当然,最纠结的问题是如何面对丁莹。
丁莹受到的伤害已经到了极限。祝毅的爆料,让她觉得自己的期望很快要变为绝望。一直以来,对于我和艾贞子之间的关系,她只是停留在猜测上。
她一会儿怀疑我和储火玉旧情复燃,一会儿又觉得我会和很多人所想的那样为达到留校的目的而追求艾贞子。
可这些都停留在猜想或臆想的阶段。我和储火玉不黏糊,与艾贞子也没有过密的交往,她自然不好断定;可毕竟我和她们都有相处的机会,她不能不提防。
还有,我拼命地把她往朱德发怀里推,表明我没有要和她进一步交往的意思,可是,她可以从很多角度都感觉到我在意她。
而她先天带来的自尊不允许她卑躬屈膝。
她丁大小姐的脾气不允许她哭着对我说她爱我,她离不开我。
所以她才会在大家面前与朱德发走得很近,处得很腻,而一旦他们独处,她便和朱德发拉得很开。
朱德发明显是牺牲品。
祝毅的爆料逼得她铤而走险,给出更猛的爆料,让艾贞子对我的期待降为零。
这就是她爆料我们一直在一块合租的真正原因吧。
正所谓致死地而后生。
至少可以消除艾贞子带来的威胁。
而我还得继续把她推给朱德发。在这种形式下(其实是无论何种形式下)还把她推出去,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是得迂回一下,还是“乘胜追击”?
这些都是我要考虑和斟酌的。
没有人告诉我正确的答案。
那就只有听天由命,等见了丁莹再说。
做好了计划我提着蛇皮袋出门,一路小跑着到了青春书屋。
晚春时节,白天虽然比较热,早晨却还比较凉。太阳已经升空了。校园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在草地上,有老人在打太极。
青春书屋的门已经开了。储火玉尚未洗漱,头发蓬松,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怎么了?昨晚有什么事吗?”我随口问道。
不想储火玉眼睛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
“嗳,不会真有什么事吧?”我着实吓一跳。
“昨天晚上有人进来了。”储火玉哭着说。
“啊?”我的头发胀。这就是祸不单行吗?
“那人把你怎样了?有把你怎样吗?是一个人还是……”我是真慌了。
“那倒没有,只是我被吓到了。进来的是一个人。”储火玉用手背抹眼泪。
“哦,”我放下心来,“没把你怎样就好。果真让我预料到了。你没有叫喊吗?”
“我用了这个,”储火玉指了指放在柜台上的铁棍,“我把他敲跑了。”
铁棍原来是放在阁楼上的。
“嗬,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我笑着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没有睡。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睡不着。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担心,可一见你,就是忍不住要说。”储火玉用手帕拭去眼泪。
“这么大的事还能不说吗?今晚我们就换地方睡。等丁莹回来我就和她说。”我说。
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搬出出租屋已经成了必然事件。
“那怎么好?”
“这已经由不得你了。你还好是没有受到伤害,若是受到伤害,你叫我……对了,你打中了那个人吗?”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睡得模模糊糊的,感觉又气息吹在我脸上,醒过来我便意识到有人,”储火玉说,“我一声尖叫,下意识抓起铁棍对着那人敲过去。因为,我几乎每个晚上都演练这个动作。”
“每个晚上都演练这个动作?”我愕然。愧疚感油然而生。我才知道让储火玉一个人住在店里给她带去了多少不安感,而她从来不曾提起过。
“对啊,不是你说的吗?以防万一。我只听见那人嗷的一声,接着跳下扶梯,快速跑走了。”储火玉说。
“看来你一定击中了他。”我说。
“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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