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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宝有磊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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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佳节将至不过一说,他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思,便带着几分顺其自然的细微乐意,进了马车,张戈借着车窗那一丝光打量尹四辉,忽然有些吃惊道:“你的额头怎么肿了?”

    “哈哈……”尹四辉失笑道,“戈弟好利的眼……无碍,我这是磕着了。”

    磕着了?

    不像啊……张戈一滞。尹四辉不愿解释,他不再问,而是道:“我们去哪儿?”

    “去个,躲懒的地方。”尹四辉看出张戈的不愉,笑声渐隐,带着几分解释道:“京郊我的一个别院,戈弟去了,定会喜欢。”

    马车渐渐开动,张戈沉默了一会儿,道:“若不是师父知道你是谁,今日你说的别院,我怕是不敢去。”

    “戈弟的胆子原来这么小。”尹四辉轻笑。

    张戈眉一皱,恼羞成怒道:“什么胆小,我一不知你真名,不知你的身份,这般跟你出去,若是出了事,家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寻!”

    尹四辉笑的更开心了。

    “戈弟出门在外,能有这样的谨慎,愚兄十分高兴。”

    马车挤两个大男人,隔的有些近了,张戈看着尹四辉今日的高兴模样,似乎隐隐带着一分兴奋压抑在眼底,黑沉沉的叫他背脊有些凉。

    但这份兴奋,又不像全是因为他,张戈又看了一眼尹四辉额头那个小肿包……这人,莫不是,叫人打了?这么诡异的高兴劲头,倒像是即将要做什么必然成功的坏事一般。

    “是吗?既说是谨慎,那胆小二字,尹兄还是收回去吧。”张戈淡淡道,偏了偏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过去那边点,挤着我了。”

    马车就这么大点位置,虽然知道尹四辉的性子,但这特么还能再近点吗?

    张戈斜眸冷冷看着尹四辉的脸,恨不得伸出手,把凑到面前的脸“乓”一声推到侧壁镶着,免得凑得太近,叫他心烦,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慌。

    尹四辉认真道:“是愚兄的不是,今日忘记交代车夫,换个大些的马车。我也不愿挤着牛儿,奈何这车厢,太挤了……”

    呼吸相闻间,尹四辉低头,轻轻嗅了一下张戈头发上的香气,忽然道:“这气味,倒是赵家专配的一味。”

    张戈被他的举动吓着了。猛地站起,头磕在车顶咚的一声闷响。

    “唉……”张戈哀嚎一声。

    他最近跟马车相关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啊。活受罪,不是被别人撞,就是自己撞。要不就是遇见上马车,就可能回不了的境遇。张戈捂着头,慢慢坐回原位,刚坐下,一愣。

    回头看,额上青筋一跳,他道:“尹四辉。你起开!”

    “路上颠簸,戈弟不如坐在愚兄腿上。为兄甘愿为戈弟为垫。”尹四辉的眼睛纯真如小鹿。张戈头皮一阵发麻。虽然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尹四辉把长腿收回,给他把原位腾了出来,但张戈在看他,确定了尹四辉今日的不对劲之处。

    先前两人相处,尹四辉还有没那里明显的表露,但今天……看了一眼尹四辉闲闲搭在他肩上的手掌,和时不时带着几分强硬的凑近……

    不对啊,不对。

    原来相处也没有这么密切。

    十年前,就算当初他索吻,后来尹四辉也没有给他寄信什么的表示想要进一步了解的行为暗示,可今天……

    这种改变,可不像是友人小聚的氛围。

    他虽然对这方面迟钝一些,却也不傻。他死的早,死前不到十六岁的年纪,校园里的一场模糊早恋,谈的不明不白,伤的不明不白,到底是知道两人相发展进一步关系时候是什么氛围。

    这样的改变,似乎是从他那天问尹四辉是否有家室开始的。

    从尹四辉眼眸中荡漾的笑意,张戈没有怀疑此人对自己的好感,也许当年他不过孩童,此人无意。而如今……纵然山中不觉,来到上京,他终于,还是明白了自己的面容的优势。

    皮相吗?

    原来……是皮相。

    张戈垂眸。

    也是,尹大公子,本就是风流性子。秦楼楚馆的常客,若不是对皮相看重,难不成去这些地方,是做正经事不成……

    “戈弟在想什么?”

    “……新年将近,有些想家了。”

    “戈弟的家乡,似乎是在江浙一带。”

    “嗯……我家在淳安县下一处小山村中。”

    “淳安县,原来是这样有名的文人县,据说……”尹四辉若想有心与人好好交谈,绝不会叫人感到尴尬不适。马车慢悠悠的前进着,男子的声音极有磁性。

    张戈说的多了报国忠心一论,心中虽已有一志,对着尹四辉,却懒怠说了,睁着清明的眼睛,两人不论什么天下大势,不论文章见解,扯些人文地理,各地风俗情貌,话题便渐渐有趣起来。

    对于家乡事,是最好开局的话题,尹四辉以家常勾起张戈谈兴,张戈也愿意多说,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的多了,始终没有机会再进一步,尹四辉对这样“家常”的气氛,也就无奈了,凑近时被张戈拒绝的些微举动中,他倒也明白过来,心中暗叹一声,歇了进一步的心思。

    虽然听张戈谈家乡谈的有趣,但他总也不免分心,视线在张戈细白的脖颈的环绕,在在那张色比春花的脸上凝住。

    美人,总是叫人赏心悦目。何况,绝色的美人。

    尹四辉对于容色,倒不那么在意,他自己就是容貌出色之辈。好美人,只是喜欢鉴美人那一分别具美感之处,世有赏花赏景,如何不能欣赏美人?早年不得不故作姿态,风流于秦楼楚馆,但花草于他虽美且怜,到底是个物件,随手安置,从未入心。

    他并不缺美人。

    身为皇帝的儿子,自小,便有侍候的侍女,母妃在世时,他也曾被那至尊之人抱在膝头,教导些帝王之术,听那人叹些许人心之慨。世有百样人,他幼时,看了盛景昌隆,年少时,看了颓唐衰败,人心险恶。

    本以为到了如今,能勾起他**的,除了那至尊之位,再没有别的。

    原来……

    尹四辉看着张戈。若张戈的容貌在旁人眼中有十分美,在他眼中,不知何故,便又更添上几分。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他身边最多的,是这两种人。

    纵有亲缘相助,忠义之士相伴,唯与张戈,以恩而会,以缘而聚。以张戈的能耐,难以知道他是谁,他若想以“尹四辉”的名字,骗张戈一世,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当他明白自己有这样的心思时,就不愿再这样下去了。

    原来美色,还有这般的动人之处。可惜丽人心如冰霜,看上去平和,满身刺已竖了起来,可望难亲近。

    他给过机会,可从张戈问他可有家室时候,他就明白,到底当年的小童,已是泥足深陷。这样的庄稼子弟,农家小子……这样的眼,这样的眉,这样执拗的性情,与其落到别人手中,倒不如,叫他得了。

    便是污淖,若他尹四辉能始终有这般“甘愿”的心思……共赴沉沦,又有何妨。

    ……

    某人按捺下心思。

    张戈虽不知,但见尹四辉没有再撩他,含着笑的眼睛多了几分正经,身体也渐渐放松。

    尹四辉的别院在京郊之处,倒不如张戈所想,乃金玉之所,不大不小一个庭院,一个老汉早早等在门前,见了尹四辉的马车急忙来迎,见着张戈露出几分愕然之死,又忙低头,将两人迎进了屋内。张戈见这老汉一直不说话,后才知道是个哑巴。

    哑巴老汉,名为尹良。

    尹四辉见张戈看老汉,淡淡提了一句:“这是家母身边的一个老叔,家母赐名为良,如今帮我看着这的院子,你若有什么吩咐,告诉他便是。”

    尹良在一旁点点头,朝着张戈笑了笑,又向尹四辉比划了几下,行礼退出了大堂。

    张戈仰头看着大堂上方露出的洞,阳光从洞中投进屋内,显出一道光柱,他有些好奇:“好奇特的建筑,为什么这上头有个洞?”

    尹四辉接过侍人端来的茶水,饮了一口。眼前似有光斑的一束阳光,昏暗的大堂,只有这一束光明亮。

    “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家母亲自设计,我出生后,家母便将这大堂上开了个洞。”尹四辉放下茶杯,示意侍者退下,“家母认为日光甚奇,暗室清凉,若心无挂碍,眼底纤毫皆显,静坐反思,则内外辉辉,可保心性□□。”

    “令堂……实在叫人佩服。”张戈不知该如何说,本就觉得这里的院子太雅致了一些,原来是尹四辉母亲曾住的别院?有这样巧妙的心思,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

    “也难怪,你要在名字中,取一个辉字。”张戈叹道。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