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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任务,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若说背尸体,那还能凑合过去,可背个已经处于“半诈”的活死人,就有些为难了。万一被她(他)突然从后面咬住或卡住脖子,那想逃都没门。
三麻子见我又要怂,把眼一瞪:“你不背,难道让我这没腿的老头子背吗?”
我见此,也只好上前战战兢兢地先把那小孩的尸体抱到了墓地边缘的一灌木丛后,又回来把那老太太的尸体抱了过去。
一切安顿好后,我们也都又困又乏,肚子饿的咕咕叫。
三麻子让我拖来一条昨晚被打死的野狗,用木棍支着烤了,一顿狼吞虎咽,把肚皮撑了个滚圆。
看看太阳已爬上东山,估计时间应该是早上七八点钟了。
三麻子伸了个懒腰,连打了两个嗝,吩咐我把那驴背上的两篮子财宝挎来,全部倒在地上,皱眉想了一会,把那些金元宝分成十份,大洋两份,翡翠玉镯三分,总共十五份。
我眨眼看着,不知他要干什么,难道还要像上次旅馆那样和我分道扬镳?
我正疑惑着,只听三麻子道:“走,把这些东西分藏起来。”
我一愣,看看地上的财宝,又看看他:“三爷,咱……不是要去济南府吗?”
三麻子点头:“是,你以为带着这些东西咱能去的了吗?”
也是,兵荒马乱的,若带着这些财宝,估计走不了多远就会连人都没了。可,藏这地方,还不知啥时才能回来取呢,唉,没钱想发财,这发财了又担心小命。还不如赤条条地呢,反正光棍一根,没人稀罕。
我在三麻子的贴身指挥下,把十四份财宝分别藏在了坟地的十四个地方,有的是埋在树下,有的是埋在草皮地下,还有三四份直接藏进塌陷的枯坟里。
这些地方,一般没人会发现,即使有盗墓贼,也不会钻进塌陷的破坟洞里挖掘。
剩下最后那一份是二十五块大洋,三麻子揣了十五个,给了我十个。
对于这次分赃,我比较满意,起码比上次强多了。另外,我还多了个心眼,一旦我和他在路上走散,我会想方设法返回来‘挖宝’,反正不能让死麻子独吞。
这一切都办妥后,我们又来到坟地边缘的灌木丛后,守着那两具喘气的死尸歇息了一会。三麻子仰头瞅瞅太阳,估摸着大约上午八九点钟了,便指示我把捉到的那只野狸子抱过来,然后去岗子上窥望过路的行人。
因为按往年的经验推算,“活阎王”的嗣子会在中午十二点前赶到,这个时候去路上窥探虽然有点早,但防患于未然嘛,万一漏过去,那我俩将会面临一场暴风骤雨式的大追杀。
“一切都要算计到别人前面”,这是三麻子的格言。
我手里握着几块鹅卵石,赤着上身,穿着破裤头上了乡道,在墓地前面路边的高岗子的一个松树下潜伏下来,眯眼观察着西面路上的行人。
地势高,视野也就开阔,一眼能望出去七八里。
其时,太阳还没完全散发出热量,路上的行人相对较多,有挑担推车的,有坐轿子的,也有穿红着绿,骑驴回娘家的小媳妇。
我不由想起了我牵驴送“阎王婆”走亲戚的那些日子,心里有些痒痒的,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虽然凶蛮,但还是挺受用的,尤其她那对大奶和肥硕的屁股,曾令我痴迷癫狂。还有那个暗娼的火热……
也许,我这辈子从那时开始,就喜欢上了丰乳肥臀的女人,而对于排骨样的瘦女人,一点也不感兴趣。
不知不觉,太阳毒了起来,路上行人也少了。
因一夜没睡,我困的不行,脑袋直迷糊,但又怕漏掉那个嗣子招来大祸,所以硬撑着眼皮不敢打盹。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吧,朦胧中,我隐隐约约看见远处的乡道上出现了一堆影子,稍一犹疑,忙揉眼再瞅。
只见远处乡道上,有几匹快马疾速向这边驰来。我猛地打了个激愣:是嗣子他们来了!
我忙起身猫腰向后跑去。还没到坟地近前,就急喊起来:“三爷,三爷,来了,活阎王……”
话刚到这,脚下突然一绊,惊叫着一头扑了出去,手掌正好拍在了一丛荆棘上。
我娘,我顾不得痛疼,连滚带爬地窜到那簇灌木后,刚要再喊,竟见三麻子不知啥时,和那两具尸体并排躺着睡了。
这家伙真是个人物呀,我一脚踢过去,连叫:“三爷,三爷,来了……”
三麻子被突然惊醒,一骨碌爬起来,张着睡眼四下望:“谁,谁来了……”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呼哧道:“是活阎王过继的那个儿子,骑着马来了。”
“在,在哪儿?”三麻子显然也慌了,忙抬头望乡道。
我急道:“还在岗子那边,你快想办法拦住他们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三麻子一听,稍松了口气,眯眼问道:“你看清是他们?别弄错了。”
他这一问,我也迟疑了,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就又道:“那我再去看看,若是的话,我就朝这边扔几块石头当信号,不是的话就不扔了。”
三麻子忙说行。
我撒丫子又窜回岗子上,打眼再看,那几匹快马已奔到了岗子下,距岗顶不过二里路左右,马上的人虽然模样看不清,但皆身穿蓝布军装,头戴大盖帽,脚蹬皮靴。一看就是当兵的。
不过,去年“活阎王”的嗣子带了两个勤务兵,而这次却是四匹马,四个人,难道不是他们?
我心里疑惑着,罩手又细瞅,却发现那四个人里,有一个脑后飘着长发,跟马尾巴似的一颠一颠的,一看就是个女人。
也许真不是他们,万一弄错了,不但害了他们,同时也害了我们。还是先看清楚再说吧。
我心里嘀咕着,继续伸头细瞅,这时,那几个人马已上到了半坡,我看见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背着马枪的人,这应该是当兵的。而第二个人则肩披盒子枪,腰挎战刀,魁梧雄壮……
我靠,这不就是那个嗣子吗?
我心猛地一紧,转头扬手冲着坟地边缘的那簇灌木丛扔了块石头,怕三麻子没听到,又随手连扔两块。
石头蛋子砸在灌木丛枝叶上,霹雳咔嚓一阵乱响。
突然,一阵凄厉的猫叫声传来,灌木丛里旋即伸出了两颗脑袋,一个是老太太,另一个是那个小男孩,脸上还蒙着那草纸,眉心也都还扎着银针,诡异而又恐怖
这边,马蹄声渐近,我转头一看,他们已上到了岗顶,距我潜伏的这片杂草丛只有几十米远了。
我急得差点叫出声来,忙又转头回望。
惊见三麻子单腿窜起,伸出双手,把两具尸体脸上的草纸和银针一把划拉掉。
随即,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老太太张开没牙的大嘴,朝着天空“哇——”的一声吼叫,飞身窜出了灌木丛,风一般地朝乡道上扑来。
与此同时,那小男孩也跟野狸子似的,“哇哇……”尖叫着,紧跟而来。
我趴伏在草丛里,整个人都傻了。